那时他还感叹过是不是太快了，可却没想到竟然会快到这个程度。42PGO
虚空圣族并不是这方天地的原生族群，而是五百年前突然出现在九州大地的域外天魔，也是自己当年的死敌。42PGO
甚至乎自己第二世的生命就是终结在这个族群的主宰身上，两方可以说是真正过命的交情了。42PGO
但奇怪的是，第三世苏醒以后，凌霜多次向冷清寒请求，让她仔细讲讲自己和虚空圣族究竟是怎么结怨，自己最后又是为什么陨落的，想要多了解一下那段往事。42PGO
但每当这个时候，冷清寒都会推说她也不知具体细节，然后迅速地转移话题。42PGO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任何问题，直觉告诉凌霜，冷清寒向他隐瞒了什么东西。42PGO
因此自己想要了解那段历史只能靠看书，，翻阅那些记载了那段往事的典籍。42PGO
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这些词语自不必说，书上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在控诉着那群外来的邪魔对这片天地所犯下的暴行，那也被称作九州人类有史以来最为黑暗的一段历史。42PGO
而凌霜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他在书上看到“易子相食”四个字的时候，他还是克制不住地锤烂了冷清寒的书桌。42PGO
那一刻胸腔里涌出的怒火和疯狂让他都不禁感到惊讶与难以理解。42PGO
他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当年的自己宁愿同归于尽也要和对面死磕，从这一方面看，这毫无疑问是和自己不死不休的关系。42PGO
说回正题，此刻的凌霜遇上这黑衣人真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要不是顾忌孟依然他早就下死手了。42PGO
对啊……我跟虚空圣族的关系既然这么差，为什么又会和那个孟依然扯得不清不楚？42PGO
孟依然在面对他时的表现看上去不像是作假，但这又和他如今的认知产生了冲突，让他不禁皱紧了眉头，站在原地陷入了思考。42PGO
凌霜眼神一冷，心念一动，便见那黑衣人脸色忽然变得极其痛苦，身上还隐隐涌现出了难以克制的白色光芒。42PGO
“要杀便杀！待到我圣族崛起之日……你们九州人的鲜血……自会偿还我今日的献……”42PGO
“神……神明就要复苏了！这一次你们可没有什么玄天庇佑了……咳咳咳！”42PGO
“到时候你们九州必将化作一片血海，用鲜血迎接我们圣族的重生！”42PGO
这些话语中恶毒的诅咒让凌妙菡微微侧目，像是有些被吓到的样子，但被身边这个叫司徒钟的捕快用一个关心的眼神安抚后，这才恢复了过来。42PGO
凌妙菡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忍不住从头到脚地再次打量起了这个捕快。42PGO
凌霜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小女孩的身上，他注视着面前黑衣人的双眼，同样感到了一阵心惊。42PGO
并不是被那诅咒给吓到了，而是在看着那双泛着血丝的暴怒的眼睛时，那其中所透露出的深深的仇恨与怒火让他不得不产生了几分疑惑。42PGO
一介入侵者，为何会对这九州大地产生这种程度的仇恨与憎恶，仅仅是因为五百年前被打退了回去吗？42PGO
“咳咳，我同你们这群九州人没什么好说的，来吧，杀了我，用我的鲜血来染红神明重生的阶梯！”42PGO
凌妙菡看着忽然变得有些癫狂的黑衣人，不禁感到一阵胆寒。42PGO
“你都已经说了这么多了……”凌霜无奈道，却又忽然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你跟我们说这些是打算干嘛！”42PGO
“咳咳，圣族自有秘密传信的方法，我跟你们说这么多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距离此处最近的圣使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你们两个……”42PGO
最后的呼喊还没说完，凌霜就打晕了这个黑衣人，脸色铁青地将其收进了衣袖里。42PGO
如今对虚空圣族毫无了解的凌霜没想到都已经将他的灵力给封印住了居然还能让他向外呼救，想来这个虚空圣族另外掌握了某种无需灵力就能施展的神通手段。42PGO
如今已经没有惊叹这些的时间了，几乎是在收起黑衣人的那一瞬，凌霜的感知里就反馈了两个信号，至少有两个人在往这个地方赶，距离和速度因为这片空间的扭曲还没办法判断，十分的被动。42PGO
最要命的是，此刻身边还跟着一个没办法被自己收进袖子里的凌妙菡在，这么一个大大的拖油瓶在，他就算想要对敌都得束手束脚的，更别提此刻的身体状况如此糟糕了。42PGO
凌妙菡也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小脸变得苍白了起来，看了看凌霜，又看了看长廊两头的黑暗，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到了嘴边的只有无声的呜咽。42PGO
凌霜看着妹妹这幅恐惧的模样，心里微微一疼，咬了咬牙便将手抚向了自己的心口。42PGO
敢一个人来闯龙潭虎穴，他当然还是有底牌的，尽管这个底牌的代价有点严重……42PGO
在凌妙菡惊讶的目光中，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在心底里呼唤起了那个让他最为信任与安心的人的名字。42PGO
凌霜刚刚跟赵青青交流完了自己想要去充当诱饵的想法，便一个人跑去外边溜达散步了。42PGO
此刻他一个人漫步在玄天城六扇门前的街道上，周边的商铺在这深夜里也早就打烊了，整条长街空无一人，唯有秋风吹过的萧瑟。42PGO
凌霜的心情真有几分惆怅，忍不住拿出酒葫芦，小小的抿了一口刚从李大娘家里打来的酒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42PGO
刚刚在面对赵青青时他很自信地打着包票说相信自己就可以了，相信是不需要理由的！42PGO
在女捕头面前把自己学的那点功夫吹的天花乱坠，神龙下凡，还是玄天剑主的转世……啊这一点确实是真的，还搬出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这样的理论，才让赵青青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自己这个冒险的计划。42PGO
他的身体状况其实越来越差了，靠酗酒来压制头疼的频率这段时间也越来越高，李大娘当时看不下去，还劝自己少喝点来着。42PGO
就连下午在李大娘家里用的那个回溯术法，若是在以前他随手能施上万个类似的术法气都不带喘的，可这一次甚至还得用上自己的精血才能使得术法成形。42PGO
他甚至不敢回家去见凌妙菡，担心那小女孩一眼就看出自己此刻的不对劲……事实上他也没觉得自己那套说辞就骗过了赵青青。42PGO
否则为什么当他兴高采烈地向她提出那个几乎是胡闹的【天下第一酒量比试大会】时，她真的会不假思索答应下来，而且看着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悲伤。42PGO
像自己这样朝不保夕的家伙，哪里有资格谈什么情情爱爱的呢？42PGO
“虎落平阳啊……”凌霜摇了摇脑袋，又灌了一口酒，忽然起了点童心兴致，纵身一跃跳到了身边的房顶上。42PGO
这一跳看似很帅，但实际上落脚时身形一个不稳，差点就要掉下去，还好最终还是找回了平衡，否则丢人便要丢大发了。42PGO
只见月下的青年乘着月光，将漫步的路径从街道改为房檐，一步一步地轻轻往前走着，一边走一边悠悠地喝酒。42PGO
“咳咳，拔剑绕残樽，歌终便出门，西风满天雪，何处报人恩。勇死寻常事，轻雠不足论。翻嫌易水上，细碎动离魂……啧，这是谁写的来着……”42PGO
吟完一首还不过瘾，凌霜咂了咂嘴，想从记忆里找到另一首吟咏剑客豪情的诗句。42PGO
但凌霜却知道，这算是他在即将步入死地前的，强颜欢笑。42PGO
就好像人在面对即将到来的生死大事时，会突然想要做点傻事发泄一下，凌霜此刻就在做以往在他眼里很傻的那些事情。42PGO
回顾自己已经记不分明的人生时，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听阿清所说的，自己第一次和她见面时闹出来的糗事——那个时候听的他想要倒头去死。42PGO
就像是只要将这些事情做完后，自己就能坦然地面对明天一样。42PGO
或许是童心在这一刻返璞归真地回归，也可能是临死前的自暴自弃，他轻咳一声，想要将下一首诗高声念出。42PGO
然后凌霜一边打算把刚刚绞尽脑汁才在记忆里翻出来的诗句高声喊出来，一边目光无所事事地乱飘，结果下一刻却连眼珠子都吓得差点掉出来。42PGO
就在自己所站屋檐的正下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雪白的女子，正环臂抱胸，面无表情地仰视着正在发癫的自己。42PGO
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面瘫，但凌霜就着月光，却能看见女子的倒影笑的微微颤抖，绝不似表面那般平静。42PGO
而他本人却对此毫无反应，只是生无可恋地闭上了双眼。42PGO
预料中的狗啃泥并没有发生，凌霜只觉得自己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里，一抬眼便和女子那冰冷的眼眸对视交集。42PGO
还未等凌霜多感受几秒这怀抱的柔软，冷清寒便毫不留情地往旁边的空地上一扔，将凌霜丢开。42PGO
什么柔软温情全被凌霜身上的尘土破坏干净了，而他落地时扬起的灰尘就好像长了眼睛一般，丝毫没有沾染到冷清寒洁白的衣袍上。42P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