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灰溜溜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便听见了冷清寒那一句疑似调侃的话语。f16PJ
他老脸一红，轻咳一声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那样偏过头去，不敢去看美人的眼睛。f16PJ
虽然刚才社死场景被人目击了，但经过数秒的害燥以后，反倒是狂喜占据了心头。f16PJ
刚刚还心心念念地想着冷清寒，如今她真的如同下凡仙女般出现在自己面前，此非心想事成？f16PJ
虽然故事里的仙女不会这么冷冰冰地将人扔在地上就是了，可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阿清，是他前生今世最亲密的战友和同伴。f16PJ
银发女人面无表情，看着凌霜的眸子里却有几分笑意，还有一点追思怀念。f16PJ
凌霜有些恼羞成怒地跳脚，冷清寒却是一愣，板着那张脸，平静地问道：f16PJ
“好吧，那凌先生你能解释下你刚才在干什么吗？我会根据你的回答来决定我会不会继续在心里笑你。”f16PJ
没想到这一次冷清寒这么干脆地承认了心底里有在笑自己诶……话说能把这么一座冰山给逗笑算不算我的本事？f16PJ
想到此处，凌霜忽然心情变得平静了下来，甚至生出了几分调笑的心情。f16PJ
这话语有些暧昧，但其中有几分真意，连凌霜自己都分不清楚。f16PJ
银发女人的娇躯微微一僵，蓝色的瞳眸猛然放大了一瞬，以她的心境此刻都有些难以控制。f16PJ
“……凌先生忽然想起在下做什么？莫不是终于打算还债了？”f16PJ
冷清寒的声音还是那么平淡，但这一次的平淡却有些奇怪的感觉，连话语间音调的抑扬顿挫都听不出来，好似强作镇静却又控制过头。f16PJ
凌霜奇怪地看了冷清寒一眼，没看明白阿清为何此时表现怪异，不似以往。f16PJ
“话说你为什么会来……我还以为真要和你失联一段时间呢？”f16PJ
凌霜沉思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敢将那枚戒指被自家妹妹拿走了的事情说出来，只是摇了摇头不做声。f16PJ
冷清寒深深地看了凌霜一眼，跳过了这个问题，回答道：f16PJ
“我……算了一卦，玄天城最近似乎有变，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就从冰心塔里出来了。”f16PJ
凌霜震惊道：“你……这是本体来此？！你终于肯踏出冰心塔了？”f16PJ
无怪乎凌霜如此惊讶，世人皆知自五百年前，仙凡两治的条约签订以后，冰心塔的那位世间大能就如同避嫌一般，自闭于冰心塔内，数百年未曾踏出塔顶的密室一步。f16PJ
就连修行界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出面，她也只会以化身分身的形式到场，很多人都在猜测这一位的修行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甚至有年轻一点的修士都已经将冰心塔的塔主当作传说来看了。f16PJ
即便凌霜复苏以后问过冷清寒为何如此，她也从未回答过这个问题……这么一想这个混蛋阿清瞒着我的事情好像有点多啊。f16PJ
但看到这个谜语人为了自己居然破了这数百年的禁忌，亲身来此，只因为不放心自己，凌霜忽然又觉得心里颇有暖意。f16PJ
“凌先生，你不要误会了，我只是不希望我这辈子做过最大的投资因为某些奇怪的原因毁于一旦罢了。”f16PJ
看着面前忽然开始傻笑的青年，冷清寒眉头一皱，有些不爽地打断了凌霜的遐想。f16PJ
虽然说是教科书一般的傲娇，换做是别人凌霜早就表面打着哈哈，心里狠狠拆穿这份傲娇的面具了。f16PJ
可偏偏面前的是冷清寒，凌霜还真对这个说辞信了小半，毕竟像冷清寒这种人，确实不像是会被朋友情谊这样的东西所动的性子。f16PJ
而自己接下来打算去做的……确实算是在破坏她的投资了。f16PJ
凌霜沉默了下来，脸上的傻笑缓缓收敛，让冷清寒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f16PJ
忽然，冷清寒眼神变得凌厉起来，盯着面前的青年，身上出现了一种压迫感。f16PJ
“你没有追问玄天城会发生什么事……你已经知道了对不对？凌霜，你想要干什么？”f16PJ
凌霜微微一笑，跟冷清寒说起了玄天城这些日子发生的几件疑案，也说起了自己回想起的那些零散的记忆。f16PJ
青年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描述别人的故事一般，仿佛明天要深陷险境的人不是他一般。f16PJ
冷清寒则是沉默地聆听着，依旧面无表情，但心底里的波涛如何便不是青年所能知道的了。f16PJ
“……明天，我会以身作饵，把他们引出来，然后带回那些被抓走的人。”f16PJ
冷清寒始终冷着那一张俏脸，没有打断凌霜先前的话语，直到此刻他讲完了，她才发言问道：f16PJ
听到了冷清寒这句话，凌霜并没有什么惊喜的情绪产生，反而笑着打趣道：f16PJ
“请你冷清寒冕下出手的价钱，那我这账单还真是这辈子都还不完了。”f16PJ
“你以为现在的数目就是你这辈子能够还完的了？还怕我那点出手费？”f16PJ
“确实……十五亿两灵石，听起来就可怕，要是说我明天就这么死了一了百了，算不算一笔勾销？”f16PJ
冷清寒话语里的梦话指的并不是什么逃债行为，而是刚刚他所说的，要去和这些疑案的罪魁祸首动手的事情，银发女子眼眸中的寒意越来越明显，仅仅是与其对视，那种压迫感便让凌霜产生了身在冰窖之中的错觉。f16PJ
“连阿清你都不辞万里，甚至打破了这数百年的惯例也要赶来玄天城，看来玄天城这次的风波等级比我预料的要高得多，对吧？”f16PJ
“不是这么算的……阿清，不说我会不会让你为了我身陷险境，便是为了玄天城，明天该去的那个人也应该是我。”f16PJ
“我已经是个半残的弃子了，用我来引出敌人的真面目再赚不过，而你尚且完好，如果让你去的话，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可没把握把这篓子给兜住了，但你不一样。”f16PJ
连冷清寒都不得不本体出面，那这次风云的含金量至少也到了“登天境”——真仙那种层次了，否则冷清寒只需派出个化身来此便绰绰有余。f16PJ
那种层次的战斗，若是真让冷清寒代自己去救人，他真的不能肯定阿清能否全身而退。f16PJ
这是田忌赛马的道理，他作为一枚残废的弃子，由他去冒险的性价比可比什么王对王，将对将的把戏要值得多。f16PJ
“你也知道自己是个残废，你去有什么用？单纯的送死可没什么价值。”f16PJ
凌霜忽然得意地笑了笑：“哼哼，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自有献祭之法，只要用我的剩余灵魂作为交换，在一瞬之间，我能拿回自己巅峰期……一半的实力。”f16PJ
听到凌霜那句“巅峰期一半的实力”，冷清寒双眼微眯，知道从这个角度劝说凌霜是办不到了。f16PJ
“虽然只有一半的实力，但只要对面不是登天境真身亲至，我都有自信给他来一下狠的，接下来就交给你了。”f16PJ
凌霜说这话的时候，眼眸里闪过的是锋锐无比的自信与骄傲，曾经那个叱咤风云，睥睨天下的影子时隔多年又在他的身上隐约再现了。f16PJ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做这件事。”冷清寒微微摇头，表示不解：“这些人，除了那个卖酒女以外，别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不值得你如此冒险。”f16PJ
“你没听那句诗怎么念吗？‘西风满天雪，何处报人恩’嘛，李大娘对我有恩，我为什么不报？”f16PJ
“只是因为那给你多打了点酒的恩情？所以你就‘勇死寻常事，轻雠不足论’了？”f16PJ
凌霜认真地看着冷清寒的眸子，身体微微向前，仿佛在说着什么真理一般庄重严肃。f16PJ
冷清寒叹了一口气，垂目道：“你变化真大……这五年的平静生活看来对你影响真的很大。”f16PJ
“我哪变了？你看我还是能在屋檐上念诗喝酒，然后掉到你的面前。”f16PJ
“……我的意思是，你难道不知道，你当年是修无情道的？这样的做法可是五百年前的你最为唾弃的。”f16PJ
凌霜将目光从冷清寒的脸上移开，抬头看向挂在天空中的那轮月亮。f16PJ
“反倒是我很好奇，五百年前的我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去修什么无情道……这分明与我的本心相违，阿清，你能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了吗？”f16PJ
凌霜没有去介意冷清寒那明显有所隐瞒的支支吾吾，反而轻松笑道：f16PJ
“你看，又谜语人了吧……但没关系，你不告诉我的话，那一定是你觉得这些事情我不知道的更好……我其实也不太想知道。”f16PJ
“呵，但我确实还想起了别的什么事情……我似乎答应过某人，要保护好这片天地，以性命担保，所以我五百年前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吧……或许这就那妮子说过的，我身上背负的，宿命吧。”f16PJ
凌霜将手举起，伸向了天空的明月，似乎是要抓住什么，又好似在追忆什么。f16PJ
最后，青年转过头来，再次看向了自己最为信任的友人，露出了今夜最为灿烂的一个微笑。f16PJ
笑容中有惨烈与悲伤，有安抚与欣慰，还有一点明明和他岁数已不相符，但偏偏融洽无比的……少年气。f16P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