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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不知火之殇(四)真相

  从什么时候开始,户次小珠发现自己拥有了一种特殊的能力。kXz9e

  第一次意识到,大概是一次深夜独自从邻村回来。kXz9e

  他看到了邻居家的伯伯正站在村口,本来是想要打个招呼来着,可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奇特的预感,隐约之间告诉她,必须装作没看到,及早回家。kXz9e

  在这种奇怪预感的驱使下,她就像没有看到对方一样,径直跑回了家。kXz9e

  直到回到熟悉的门前,她才恍然想起一切是那么反常。kXz9e

  不对……kXz9e

  那位邻居家的伯伯,前些日子不是已经过世了吗?kXz9e

  一阵冷风刮过,户次小珠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心里一阵后怕。kXz9e

  那之后,她逐渐发现自己拥有看到灵体的能力,不过,只有在夜晚或者其他阳气衰弱的时候才会奏效,在白天几乎起不到作用。kXz9e

  另外,在不同的日期,她的灵视能力强弱亦有所不同,尤其以每月的“不知火日”,也就是传说中千代海上会有不知火妖物出没。禁止渔民出航的日子,她能够看到、听到的是最多的。kXz9e

  而她能提前发觉来自海里的危险,以及说出某些奇怪的话,也是由此而来……kXz9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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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后。kXz9e

  “连母亲都……”kXz9e

  听闻唯一亲人去世的噩耗,尽管心里已经有所预期,小珠还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久久说不出话来。kXz9e

  最后还是,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kXz9e

  “请节哀,户次小姐,令堂的事我深感遗憾,但还是不得不麻烦你配合调查。患病的人数还在……”kXz9e

  细川长庆的脸色也很差,委员会的调查工作依旧一筹莫展,送医的病例和死亡人数却还在不断激增,他已经好几天没能睡成安稳觉了。kXz9e

  水俣病的感染存在着明显的区域性特点,许多家庭都是一家人全部患病,包括户次小珠一家。kXz9e

  可除此之外,依旧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kXz9e

  病房里,在经过一阵压抑的沉默后,户次小珠抬起头,轻声开口:kXz9e

  “鱼。”kXz9e

  “鱼?”kXz9e

  “猫,海鸟,还有村里的大家……平时吃的最多的,就是海里出产的鱼。结果,大家都……”kXz9e

  从怪病扩散开来后,小珠就对于海面产生了莫名的抵触,而在这种说不清楚的谜之预感下,她对于怪病的传播隐隐有了一种可怕的猜测——发病的无论是猫还是其他什么,都是以不知火海的水产为食。kXz9e

  明明在山上和林子里杂食的猫大多无恙,可是一旦被带回村子饲养一段时间,就会很快染上疯病。kXz9e

  可说到底,这只是她的猜测而已,说出来也根本没人会相信,哪怕是她的母亲,得来的也只会是严厉的训斥。kXz9e1

  况且,村子里大部分人的生计,都是靠打渔维持……就算知道,也没有选择的余地。kXz9e

  “原来如此……”kXz9e

  细川听到少女的话,一下子恍然大悟,原来之前的调查之所以一直找不到病源,是调查的方向出现了偏差。kXz9e

  食用鱼类,附近的工厂,难道说……是化学品?kXz9e

  如果是那样的话,必须抓紧对水质和水产进行调查取样……kXz9e

  可就在这时,一旁病床传来的抽泣声,打断了他的沉思。kXz9e

  “对不起,对不起,我明明猜到了,却只是自己减少了水产的进食……母亲,弟弟,大家……我很自私对不对,我、我……”kXz9e

  “没那回事,户次小姐。”细川长庆摇了摇头,严肃道,“你为调查提供的帮助,已经足以帮助许多人摆脱病痛。”kXz9e

  “所以,医生,大家有救了,对吧……”kXz9e

  “嗯。”kXz9e

  细川像是如释重负般地重重点头,当即告辞离开病房,而后没有任何停歇就去整理资料,争取尽快将水俣病的病理报告公布。kXz9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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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重新确定调查方向后,导致水俣市一系列惨剧的罪魁祸首,也终于被揭开了神秘的面纱——当地氮肥工厂排放的工业废水。kXz9e

  水俣湾附近的水银浓度,超过环境法规定的100倍,以废水处理厂的排水口为中心大体呈阶梯分布,周边水域中的鱼类体内的水银浓度,高于规定的50倍以上。kXz9e

  水俣病,根本不是传染病,而是一场在日本,乃至于在世界范围内都前所未有的严重公害事件。kXz9e

  因为当地的化工厂,在制取氯乙烯的过程中,使用了大量含有水银(汞)的催化剂,并随着工业废水被直接排放进了水俣湾中。这些汞在生物反应的作用下,转化成了剧毒物质甲基汞(只要半块指甲的量就能毒死一个成年人)。kXz9e

  据估测,直至化工厂停产,水俣湾中所积累的甲基汞,足以毒死全日本所有人口……两遍!kXz9e

  万幸的是,不知火海是几乎不与外界水系产生循环的内海,否则,危害的范围将难以估量。kXz9e

  可对于水俣湾周边的居民来说,这就是巨大的不幸了,不断积聚的甲基汞侵蚀着不知火海中的水生动物,又通过食物链进入人体,最终造成神经细胞大量死亡。kXz9e

  这就是所谓“水俣病”的真相,也是人类最早通过血淋淋的教训,印证了“生物富集”的恐怖。kXz9e

  在另一个没有灵异妖邪存在的世界,仅仅是查明病源的真相和事故责任的确定,就耗费了十年之久,期间水俣市的化工厂从未停止运行,造成了灾害的进一步扩大。kXz9e

  而如今,因为种种契机使得真相被提前查明,将这场恐怖的灾害扼杀在摇篮阶段的宝贵机会就在眼前。kXz9e

  但是,历经波折才查清水俣病的病源,将调查报告提交上去的细川长庆,还有在病房里等待着的户次小珠就会明白……kXz9e1

  这是一场人祸,而非天灾。kXz9e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