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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诸星落命

  在孟仙背着疲惫的小孩平安归来的时候,天音正从容地忙碌着。kX3tQ

  “师兄,辛苦了,接下来交给我吧。”kX3tQ

  她赶紧放下手里的笤帚,殷勤地把早已昏睡的荼婧姝接过来。kX3tQ

  “先把伤口清洗一下,再去药柜上拿些药膏。”kX3tQ

  孟仙细致地觉察到少女第一次这样称呼自己,却来不及说一些无光紧要的话。kX3tQ

  “嗯。”kX3tQ

  天音点点头,再朝几步之外面色苍白的老人致意。kX3tQ

  想必自以为是的少年免不了一顿严厉说教,天音幸灾乐祸地抿了抿嘴唇,将荼婧姝背进内屋。kX3tQ

  殊不知,她犯下的过失比少年更为严重。kX3tQ

  ……kX3tQ

  孟仙也想进屋,但是老人没有这个意思,于是他一样站在门外,借屋内的微光望向天梁峰。kX3tQ

  山风吹起衣襟,把一整天的焦急与迷茫冲散,浑身只剩下难堪的困倦。kX3tQ

  那个小孩差点就被陌生的狂潮淹没,是自己再次把他拯救。kX3tQ

  这的确是一件难能可贵的善事呢。kX3tQ

  眼下,只要逾越师父这道关卡,师弟就能继承南长老的遗愿安定地活下去。kX3tQ

  但严格的老人会接受自己真诚的领罪吗?kX3tQ

  “如果不想让为师知道,那你最好把他藏好。”kX3tQ

  大长老注视着孟仙的眼睛,寻找着一切破绽。kX3tQ

  “请师父恕罪!弟子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kX3tQ

  这道目光好像要看到他内心深处去,孟仙急忙低下头。kX3tQ

  “孟仙啊孟仙,你真是自作聪明,竟然不知道错在哪里,你还记得你是天梁院的大弟子吗?”kX3tQ

  大长老手掌一挥,打在孟仙的脸上,失望地说道。kX3tQ

  孟仙的脸色瞬间变得刷白,而后自责地跪在地上。kX3tQ

  “弟子记得,记得宗门与师父的养育之恩,记得身为大师兄的责任。”kX3tQ

  “既然记得,为什么连师父都信不过?”kX3tQ

  精心照料培养的人才渐渐与宗门的意志背道而驰,老人不得不大发雷霆。kX3tQ

  一直以来,孟仙被责备的情况少之又少,与他谨小慎微的行事风格不无关系。但是这一次,因为他的身边拥有一个商议对象,他才第一次勇敢地擅作主张,最后酿成苦果。kX3tQ

  孟仙重重地把头磕在地上,“弟子很担心……”kX3tQ

  老人渴望知道答案,向前踏了一步,“担心什么?”kX3tQ

  孟仙咬着嘴唇。kX3tQ

  这些天,心里所有的不安都压抑着他的思维,控制着他的行动,唯一能吐露心扉的天音又老是对他冷嘲热讽。kX3tQ

  从南禺峰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开始,他一直都处在孤立无援的困境。kX3tQ

  到头来,明显最能开导他的慈爱老人被他抛在脑后。kX3tQ

  宗门的长老们才是自己的家人,才是最值得托付秘密的人。kX3tQ

  “弟子很担心南长老是、是七杀殿的人,担心宗门……”kX3tQ

  “担心宗门会因为仇恨伤害他的亲生骨肉?”kX3tQ

  孟仙惊讶地抬头望着大长老。kX3tQ

  “南长老无意之中加入七杀殿,那都是陈年往事了。他能洗心革面,回归天梁院,我们为什么不给他这个机会呢?”kX3tQ

  “师父早就知道了……”kX3tQ

  从他牙牙学语开始,他的言行就打上了宗门的烙印,他能施展伎俩也是宗门对他的巨大宽容。kX3tQ

  他可能到死为止都无法真正离开这里。kX3tQ

  “七杀殿的刺杀行动突如其来,谁都无法预料,但宗门始终都相信南长老的忠诚,你为何不愿相信宗门呵护你的这片真心呢?”kX3tQ

  被大长老的提问感化,孟仙羞愧地流下眼泪。kX3tQ

  一长串的问题与令他后怕的阴谋随风而散,从南长老的信中也能明白其隐隐透露的悔恨之意,自己为什么现在才幡然醒悟,但愿为时不晚。kX3tQ

  错把宗门的信赖与自由当成自己理所应当的权利,他深刻地意识到这种真挚的感情不容外界质疑,而且他也应当尽快成长起来作为回报才是。kX3tQ

  “抚养南长老的后代不是你一人的责任,而是宗门的责任。”kX3tQ

  “弟子明白了。”kX3tQ

  “擦去眼泪,站起来。”kX3tQ

  “是……”kX3tQ

  因为泪水的阻碍,老人的脸碎裂成千千万万个碎片。但在擦干眼泪之后,那张熟悉、慈祥的面孔映入眼帘。kX3tQ

  眼前日渐衰老的老人是他最不该辜负的人。kX3tQ

  天上的星扭扭捏捏地眨眼,或许它们都在嘲笑他思想上曾经萌生的忤逆吧。kX3tQ

  大长老拍了拍孟仙的肩膀,说道:“尽快振作精神,七杀殿的行动还没有结束。”kX3tQ

  孟仙小声说道:“昨晚弟子看到有命星坠落。”kX3tQ

  大长老叹息一声,严肃地说道:“不光我们天梁院遭受不幸,昨晚天府院的木长老也惨遭暗杀,天机院的江长老虽逃过死劫却身受重伤。”kX3tQ

  “南长老、木长老、江长老……”kX3tQ

  “七杀殿是在向天南五派宣战,天南要变天了。”kX3tQ

  “其中会什么关联吗?”kX3tQ

  孟仙下意识地问道。kX3tQ

  或许就如大长老的感叹一样——天南要变天了。kX3tQ

  “你认为呢?”kX3tQ

  大长老平静地看着孟仙。kX3tQ

  ……kX3tQ

  “她们的行为很古怪,好像是故意让弟子看到悬空楼上发生的一幕。而且事后弟子又去了一次悬空楼,发现了被人翻找的痕迹。”kX3tQ

  孟仙毫无保留地说道。kX3tQ

  “所以你的推测是什么?”kX3tQ

  “弟子认为她们担心南长老会泄露七杀殿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才要杀人灭口或者逼南长老自杀。而且让弟子作为一个见证人,营造出她们不得不出手的假象。”kX3tQ

  孟仙表情严峻。kX3tQ

  听了这段话,大长老饱含深意地看了一会孟仙,问道:“你觉得七杀殿会是冲着那个孩子来的吗?”kX3tQ

  “南长老为了保护师弟,才把师弟藏起来,但对弟子来讲不难寻找,自然那两人也能发现。她们却没有带走,这表明师弟对七杀殿而言没有实际价值。”kX3tQ

  孟仙把心中所想和盘托出,一时畅快不已。kX3tQ

  “说得不错!”kX3tQ

  大长老满意地赞赏道,他对眼前的徒儿愈发喜爱,“你也明白今时不同往日,南长老走了,天梁院更需要你们年轻人快些站出来,守护这片土地。”kX3tQ

  “弟子时刻牢记在心。”kX3tQ

  孟仙看着老人眼里的光,完全沉浸在腾腾的热血里。kX3tQ

  “你看啊,”大长老手指指向天空,语气难掩激动,“天梁院的祖祖辈辈在望着我们,也会保佑我们。他们的愿景是让天梁院不再受外界的侵犯,以至于毁灭,你会做到吗?孩子!”kX3tQ

  夜空中,星斗在以不同的速度奔跑,路线交织,形成了如同拐杖般的南斗六星。天梁就沉寂在一角,保持着纯洁无暇的安静,如同罪恶般的安静。kX3tQ

  它需要一位敢于去拨动罗盘的人,把列队成序的规则打乱。kX3tQ

  人类的命运好像早已被奇妙的星体固定了,它们的金光洒向人类的四肢百骸。人类不得不依寻它们安排的轨迹去实现欲望。kX3tQ

  但自从本不是人类的少年许下那个愿望。无垠的宇宙就失去了对它的掌控,其余星宿突然狡黠地隐匿起来,本因由它们支撑起的天空掀起了一层厚重的波澜。kX3tQ

  那天,仰观星象的天文大家都惊喜地预测——南方的渺渺众生都将因某个人陷入疯狂。kX3tQ

  ……kX3tQ

  诸星落命,悬落在少女身上的星宿又是哪一颗呢?kX3tQ

  “师妹!”kX3tQ

  天音刚把荼婧姝安排妥当,准备坐在床边喘口气,身后就响起讨厌的声音。kX3tQ

  “干什么?”kX3tQ

  她不耐烦地问道。kX3tQ

  “师父叫你。”kX3tQ

  孟仙走进房间,小声地说道。kX3tQ

  身上泛起一阵寒意,有的时候,她也不清楚自己在畏惧什么。kX3tQ

  “好……”kX3tQ

  天音冷淡答复一声,出门而去。kX3tQ

  老人仍站在大厅之外,单看他的背影,天音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不就是分担窝藏罪行吗?率先服软总不会有差错。kX3tQ

  “我答应过你,要及时汇报他的一举一动。我没有做到。”kX3tQ

  天音漠无表情说道。kX3tQ

  “为什么?”kX3tQ

  “我觉得这样的小事……”kX3tQ

  话还没讲话,老人的耳光又降临了。kX3tQ

  脸颊火一般炙热,天音却坚强地没流一滴眼泪。kX3tQ

  “小事?要是那畜生死了怎么办?”kX3tQ

  大长老面对着天音,压低嗓音说道。kX3tQ

  天音不再答话。kX3tQ

  既然她不被允许拥有秘密,那她的意图就无须砌词掩饰。kX3tQ

  关键时刻,她的沉默只是对他们的小小反击。kX3tQ

  大长老叹息一声,打量起这身曼妙身姿。kX3tQ

  她长大成人了,任哪个男人看,都会对她产生胃口。kX3tQ

  “他对你,有没有变化?”kX3tQ

  大长老问道。kX3tQ

  天音摇头。kX3tQ

  “你有没有尝试过?”kX3tQ

  大长老又问道。kX3tQ

  天音还是摇头。kX3tQ

  大长老实在忍无可忍,抓住她的脖子,阴狠地说道:“我说的话,你不照做,我就让你生不如死。”kX3tQ

  抑郁的天空深情唱着最后的挽歌。她本就一无所有,所以老人的威胁看似凶狠却无力。kX3tQ

  天音用那道从始至终都夹杂着叛逆的眼神望着他。kX3tQ

  那双明亮美丽的眼睛里同时也包含一颗在天际燃烧的星辰。kX3tQ

  大长老回头看向天空,冷笑道:“又有谁死了?”kX3tQ

  不远处传来悠扬的笛声,天音浑身一颤,那种难以抑制的血流再次漫上来。kX3tQ

  “听我说,听我说……”大长老摇晃着她的脖子,此时的天音只能将身体任他摆弄。kX3tQ

  “你现在只听我的。”大长老爱怜地抹去天音眼角的血泪,直视那双猩红的瞳孔。kX3tQ

  少女犹如一只提线玩偶,在笛声号令下,痴痴点头。kX3tQ

  老人笑着。他的模样像是在看着即将出嫁的孙女。kX3tQ

  毕竟幸福能让坏人都变得和蔼可亲。kX3tQ

  之后,他又冷酷地下了最后通牒,“你一定要让他爱上你。明白吗?”kX3tQ

  少女毫不迟疑,再次点头。kX3tQ

  这时,孟仙因为听到莫名的笛声,而把脸探出门框,见到师父正在教训师妹便没有作声。kX3tQ

  随后,笛声戛然而止。kX3tQ

  “你瞧,你最爱的师兄正朝这边看。你要不要冲他笑一笑呢?”kX3tQ

  大长老提议道。kX3tQ

  天音的头脑一片混乱,但老人提到的“师兄”令她短暂地回到现实。kX3tQ

  她胆怯低下头,说道:“不要。”kX3tQ

  大长老笑着挥手,将孟仙打发进屋,再抚摸着天音的脑袋,说道:“好孩子,事成之后,我会好好奖赏你的。”kX3tQ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