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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漫漫长夜

  潮水退却,她恢复了本来面貌。loIAq

  “师妹,不要紧吧?”loIAq

  孟仙站起身,友好地将床边座位让给她。loIAq

  天音孤单站在门口,一句话也不说。loIAq

  她的脸色很苍白,如失血过多一般。loIAq

  “师妹?”loIAq

  “……嗯?”loIAq

  “师父走了吗?”loIAq

  “……嗯。”loIAq

  她始终没有进门。loIAq

  只有不靠近任何人,她才有短暂的安全感。loIAq

  “我们自作行事,师父责怪我们是应该的。也是我疏忽了,要是提前跟师妹商量,把责任全推在我身上就好了。”loIAq

  孟仙勉强笑道。loIAq

  两人都看到各自脸上的五指红印,又不约而同地埋低视线。loIAq

  “嗯。”loIAq

  天音面无表情地回应道。loIAq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loIAq

  柔和的光源包裹着他们,彼此的视线再也没有接触。loIAq

  沉默却有种温暖,孟仙觉得那是一种与天音特有的默契。loIAq

  对于突发事件,少女总是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但她本人却也是一位让人感受不到一丝亲切的交谈对象,所以少年难以走进她的内心,她有时的冷嘲热讽确是自己应得的。loIAq

  她偶尔撺掇他与老人玩心计,结果自然是鸡蛋碰石头,但由此在他心里播下了逆反的种子。loIAq

  “我本以为师弟会朝着丛林一直往前走,没想到在弟子会馆遇到他了……会馆就是师妹之前住的地方,”孟仙盯着天音小巧的双脚,简单叙述起经过,“好像是师父先找到师弟,事情也就隐瞒不下去了,我才把原委都告诉了师父。”loIAq

  天音的情绪没有半点波动,只是不自然地挪动双脚。loIAq

  “万幸的是,师弟并无大碍。说不定出去走这一遭,他会更信任我们。”loIAq

  孟仙慌张地把目光放到别处——例如地板上的沙粒,例如门锁上的锈斑。loIAq

  “不知道师父跟师妹讲过没有,南长老他其实……”loIAq

  “为什么我们会是仇人呢?”loIAq

  这边正吐露一丝窃喜,那边则抛来冷冰冰的问话。loIAq

  天音鼓起勇气看向他。loIAq

  老人的指令已根植在她脆弱的灵魂深处。她完全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loIAq

  在天音的眼眸里除了自己那个胆小的影子再也找不出其他东西。loIAq

  孟仙愣在原地,任何能缓和气氛的方案都想不出来。loIAq

  “为什么让我一个人承受这些痛苦呢……”loIAq

  她到底是在向谁发问?loIAq

  是在向那天夜晚挥舞屠刀的冷血恶魔?还是在向这些天百般谦让的温和少年?loIAq

  她痴痴地看着他,恶魔当时的笑容怎么也无法与这张平凡的脸孔重叠一处。loIAq

  “对不起……”loIAq

  印象中,从两人相见,他从未对天音说过这三个字。loIAq

  那种所谓的执行正义实实在在地毁掉了少女的一生。loIAq

  可那双眼睛并没有丰盈的泪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疑惑。loIAq

  “我困了。”loIAq

  她的神经已然错乱。还没等孟仙反应,她就转身离去。loIAq

  孟仙急忙追上去嘘寒问暖,可天音仍旧一言不发。loIAq

  等把她护送到自己的房间,一声沉重的关门声响起,孟仙才听到天音在房门另一侧崩溃的哭声。loIAq

  “师妹,你是个坚强的孩子。趁我还能多活几年,我会照顾好你的。”loIAq

  她需要的是家人的宽慰,他自作多情的安抚算不了什么。loIAq

  签订了偏向她的契约,仅仅给了她不值一提的安慰。loIAq

  大约过了一刻钟,悲痛渐熄,天音敲了敲门,说道:“我睡了。”loIAq

  孟仙这才松了口气,回道:“好。”loIAq

  随后,里面传来脱衣解带的响音。loIAq

  孟仙不好停留,再次回到荼婧姝的房间。loIAq

  ……loIAq

  小孩静静地躺在床上,在阴谋中进行蜕变。loIAq

  孟仙没有发现异样,或者说不愿戳破。loIAq

  他的父亲沦为了牺牲品,他未必一定要有同样的命运。loIAq

  兢兢业业的南长老是孟仙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他十分肯定南长老对宗门的一片赤诚之心,当他第一次预感南长老有背叛天梁院的嫌疑,他的个人选择是息事宁人。loIAq

  如果他不隐瞒真相,南长老的弟子们会处于十分尴尬的地位。loIAq

  但最终结果自然是好的,宗门高层掌控全局,他的担忧完全没有必要。loIAq

  想到这里,孟仙心里泛起阵阵暖意。loIAq

  他的背后始终有这样一个令人放心的宗门为他做坚实的后盾。loIAq

  他们收留了也许走投无路的南长老,同样饶恕了差点离经叛道的自己。loIAq

  悬空楼的变故似乎变成了一个把少年推向前沿的契机,他需要放远目光,看到更高更深的地方。loIAq

  孟仙扯了扯被子,免得小孩着凉。loIAq

  然后,他将油灯吹灭,掩上门悄声离去。loIAq

  简单处理身上的伤口,换上一身白衣,他穿过回廊,来到一处死角,那里贴着白色的封条,写着“宗门禁地”四个字。loIAq

  ……loIAq

  “来,把这个拿着,”老人从怀里拿出一个五角星状的金属块,“天梁院迟早要交到你们年轻人手上。”loIAq

  孟仙双手接过,问道:“师父,难道这是……”loIAq

  老人拍着孟仙的肩膀,说道:“你也该去楼上看看了。那里装满了我们天梁院的财富。”loIAq

  ……loIAq

  观星楼一共九层,自第二层起都是宗门禁地。loIAq

  生活在观星楼的孟仙从小就对登楼充满幻想。loIAq

  楼上到底承载着怎样的过往?是记录每一代天梁院传人的书卷古籍?还是守护宗门的最后一件惊世宝藏?loIAq

  他问过师父,师父总是笑而不语。loIAq

  那时,他还小,尚不能委以重托。loIAq

  现在,他仍不算成熟,但宗门接连遭遇重创也包括天南五派正遭受七杀殿的强势反扑。loIAq

  年轻人也该去了解那段过往,继承前人的遗志。loIAq

  师弟妹的房间里都没有光亮,也没有动静,他们都被今天的种种插曲搅乱了本应拥有的平和时光。loIAq

  现在他们都该抛下不安,步入安详的沉睡中了。loIAq

  风还在呜呜地刮,希望不太平的夜晚尽快过去。loIAq

  孟仙默默想着,拿出师父交给他的金属块,将其嵌入墙上的缺口。loIAq

  一道耀眼的光芒从墙壁泄露出来,将他吞噬,下一刻他随着光芒一同消失。loIAq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