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瑟尔定了定神，只是岔开话题道：“太阳系对于人类的意义远超它的地理位置所能做到的一切。”3XzJnu
这几乎是承认了“芬哈本尼斯星系更适合作为首都”，不过，他毕竟没有直说。3XzJnu
李薇对于维瑟尔这种看上去说了什么，实际上什么都没说的和稀泥行为表示了强烈的不满：“我叫你过来是为了听一听来自我的政治顾问的意见。”3XzJnu
维瑟尔他退无可退，索性给出一个在政治上风险很大的提议：“独裁官，我认为，我们应该给她升职！把她调回太阳系！”3XzJnu
李薇乍一下只觉得荒谬：别的总督辛辛苦苦经营星区，弹压叛乱，缴纳赋税，三年之后等来的可能是三年又三年！结果狄思墨娜在跟外星人勾结，却要把她接回太阳系？这是什么道理？3XzJnu
他为李薇解释道：“狄思墨娜的危险性在于，涅墨西斯家系极具魄力的政治理念和他们在陆军中一百年的耕耘。”3XzJnu
“经过一百五十余年的发展，很多院士对异种的危险性已经麻木，他们对太阳系审慎的扩张速度愈发不满，只想要更多和更多战争，而涅墨西斯家系的主张能调动的庞大战争潜力让他们垂涎。”3XzJnu
这当然不完全是真的。维瑟尔此时为了迎合李薇的偏见，一味强调了“院士们的贪婪”，强调了他们的野心。但是在怎么样的政治粪坑里都会有人怀揣着他们的理想，而涅墨西斯家系的主张无疑符合了一撮院士的的理念。3XzJnu
野心家和理想家们或许没有“让涅墨西斯再次伟大”的念头，却都乐意打着“为涅墨西斯复仇”的旗号扛起这一系的政治主张，“继承”这一系的政治遗产。3XzJnu
“而从大狄思墨娜以来，受过涅墨西斯恩……腐化的陆军士官不计其数。而随着义体化手术的普及，一些亲眼见过大狄思墨娜本人的士官现在还在陆军中服役，甚至是……”3XzJnu
“而那些曾经为大狄思墨娜浴血的小伙子们，他们的小伙子们正是陆军最为中坚的力量。”3XzJnu
这是由“科学院与废墟遗民”独特的军事结构决定的。诚然，在星球与星球之间，星系与星系之间发生的战争像极了海战：浩大广袤而荒芜的黑暗宇宙，漂浮在宇宙之海上的补给孤岛。3XzJnu
星球，就是星球，它们往往有着深不见底的自给潜力。3XzJnu
太空海军在战术的层面上与星球海军的作战模式相似，但一旦抵达战略层面，甚至可以说太空海军的主要职能在于防守，在于将星际陆战队护送到目标地点。3XzJnu
“科学院与废墟遗民”根据他们战无不胜的经验得出一个奇妙的结论：海战只能决定战役的胜负，而登陆战也就是陆军才决定了国家的生死存亡！3XzJnu
由此，在制度稳定后，社会学院将星际陆战队，也就是“陆军”纳入囊中，而把海军的蛋糕分给了物理学院。3XzJnu
但反过来也可以说，陆军的意见对于社会学院内部的斗争非常重要。3XzJnu
他们或许不会主动站起来决定什么事务，但又一个狄思墨娜·涅墨西斯在他们眼前被处理掉，无疑会让他们站起来否决掉一些东西。3XzJnu
“现在小狄思墨娜被流……她在芬哈本尼斯星区任职，涅墨西斯的影响已经被打压到了极限。”3XzJnu
“切香肠战术已经走到了尽头，继续进行任何形式的打压都会使得香肠彻底消失！而这惹眼的事实必定使得那些院士们和陆军的强烈反抗！”维瑟尔严肃道。3XzJnu
“所以说，与其抓住这个机会正面出击，不如我们把狄思墨娜升职！”3XzJnu
“把她从她的流……我是说她经营了许久的……的老巢里引出来！”看着李薇的眼神，维瑟尔再次把“流放地”这种不应该在独裁官面前提及的词汇咽了下去。3XzJnu
原则上说，“流放地”根本就不存在——起码文件上是没有这个词汇的。而独裁官这一政权的头脑，也“从来没有听过”什么“流放地”。院士们的人身安全和政治安全都不可侵犯！3XzJnu
“一旦狄思墨娜进入元老院，多数野心家们会另寻他路，亲近涅墨西斯的院士们会心满意足，陆军更不会骚动。”3XzJnu
“如果我们以她在边疆星区的行为处理她，无论如何都会被认定是迫害。”李薇若有所思。3XzJnu
信息与物质的交换速度决定了，如果独裁官捏造伪证来处理狄思墨娜这样的星区总督，那其它人至少得花两年才能把证据拿到手……别说黄花菜了，啥玩意都得凉。3XzJnu
而一旦狄思墨娜在众多院士们面前犯错，那独裁官主动迫害的嫌疑无疑会降低很多。这能够切实的减少进一步动乱的可能性。3XzJnu
“不过话又说回来，什么是香肠？”在心底里默默做出决定后，李薇放松了下来，随口问道。3XzJnu
维瑟尔也有些卡壳，皱眉道：“好像是一种用动物的肠子填充它们的血肉发酵成的食品。”3XzJnu1
维瑟尔也点点头：“是啊，我也经常怀疑这些历史还原工程的结果。”3XzJnu
“如果不是参与过，真得很难想象我们的祖先居然这样茹毛饮血。”李薇也有些感慨。3XzJnu
维瑟尔有些惊讶：“你参与过还原工程？为什么不在你的简历里？”3XzJnu
李薇抬了抬头，反问道：“作为一个独裁官，我需要把什么样的经历都朝简历里面塞吗？”3XzJnu
这话当然不对。因为维瑟尔所指的“简历”是她作为领袖那些公开的经历，又不是谁谁谁找工作时投递的简历……3XzJnu
李薇的回答，恰恰证明了她参与的这一个特定的“还原工程”的秘密性。3XzJnu
“嗯？”维瑟尔在纸质文件的尽头发现了一个“附件”。因为这只是一份纸质文件，不该打印出来的东西自然不会特地打印出来给维瑟尔看。3XzJnu
“基本上与这份报告没什么关系。”李薇回答道：“是我学生的一篇论文。”3XzJnu
在“科学院”内，院士的学生是有可能继承他们导师的政治遗产的。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们的导师有没有自己的子女……或者侄子侄女。3XzJnu
“他在历史领域……很有才华。”李薇采用了一种非常微妙的说法。3XzJnu
毕竟，其人与其说“在历史领域很有才华”，毋宁说“他压根就是个历史人物”。但值得一再强调的是，这是李薇这种“现代星际人类”的看法。在她看来，某人乃是一个来自过去的时间旅行者。3XzJnu
维瑟尔挑了挑眉。又看似不经意问道：“那他的论文我能看看吗？”3XzJnu
“当然可以。”李薇这回倒很爽快，直接把改到一半的论文转发给维瑟尔的副脑。3XzJnu
“这篇论文还没完全形成，所以不要再往外传，看看就好。”她警告道。3XzJnu
“……建设于宜居星球上的政权必将面临亚光速航行不可避免的缺陷，它们的国土犹如镜中花，水中月，沙上堡……”3XzJnu
“……居住站足以确保所有链接到航道上的、没有宜居星球的星系……”3XzJnu
坏消息，这个逼想把每一个星系都拍上轨道居住站，把帝国疆土真正连成一片。3XzJnu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