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运气不妙的午夜潜入行动
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漆黑原野上搜寻目标着实是一件费脑子更费眼睛的事，更何况那目标并不是什么静止不动的物体，而是正以相当快的速度处于运动之中。这样的情况下，搜寻者如若不能保持至少和对方相同的速度，过不了多久就会迷失在没有月亮的黑夜里。44bEB
“保持动力系统功率，我们至少也要在前面的隧道之前降低到能够得到对方的程度......你们好好看准了，是这趟车吗？”44bEB
“单从尾车厢来看，着实难以辨别。”操纵瞭望镜的乘员一边盯着看一边嘟囔道，“不过，可以看得出来的是，尾车厢既没有炮塔也没有侧防炮，连盏车灯都没有，初步判断是运输型号。这种运列不像两头都载武器的作战机车，它唯一的车头只是为牵引装载车厢用的。”44bEB
“运输列啊，难怪能跑这么快。我原来还不明白，为什么蕾诺比丽大人一定要找人家蒙塔施特军的飞行队借这玩意给我们儿用，”驾驶舱内的某个操纵手说道，“这下不启动最大功率，我们怕是还追不上人家嘞！”44bEB
“追不上倒不至于，”瞭望员开始转动瞭望镜上的复杂旋钮，旋钮在清脆的嘎吱声中将他的视野进一步向地面上的目标贴近。“但我们必须开足马力才能保持和对方的相对静止，不然就会被甩在后面了。”44bEB
伴随着动力系统逐渐提升功率，蒸汽飞船正在加速追击它的目标。但是，飞船本身并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它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引起地面上目标的注意。相反，隐秘才是它必须要保持的状态。44bEB
“嗯......我已经隐约能看见机车了。可以确定对方正以最大速度行驶，以这样的速度，距离最近的隧道口大约还有五分钟左右的路程。......”44bEB
瞭望员一边说一边看，一边又转动起另一边更小的两个旋钮。飞艇正尝试着在不被对方发现的前提下，逐渐降低高度以接近对方，这让瞭望员视野中的目标在夜色里变得稍微清晰了一些。44bEB
“我觉得可以告诉队长，让汉斯他们做好行动准备了。”44bEB
“莫里茨，对方有无保持警戒的人员或者车载武装？”小队长的喊话声很快从舱室另一边传来。44bEB
“没有发现，长官。我们已降到很低的高度，如果他们有，这会儿铁定已经把我们的飞艇打漏气了。”瞭望员信誓旦旦地打保票。44bEB
“好。安东？雅各布？继续降低飞行高度！和目标的尾车厢保持相对静止！”小队长有条不紊地指挥着舱内的作战准备，“汉斯？汉斯！！”44bEB
“你怎么还不把准备好的阿坎迪亚人的制服穿上？我们可没有那么多机会可以挥霍了。”44bEB
“报告长官，我的那套被锅炉手马西米连误拿去擦泄露出来的冷却水了。”汉斯抱怨道，右眼眼眶略有发肿，“我去阻止他，他就打我！”44bEB
“长官，让我去吧。汉斯说起话来多茨莱尼亚口音太重，我怕他一开口就露馅了。”44bEB
汉斯身后传来冷静语气的声音，他接着被身后走过来的少女轻轻推开。高个子少女穿着一套阿坎迪亚士兵的旧制服，短发脑后编着条短发辫，表情冷漠镇定地看着小队长，像是在等着他点头。44bEB
“克劳蒂亚，我本来打算派遣你有更重要的作用的......”44bEB
“我觉得眼下的行动已经来到了最重要排行榜的第一位。”克劳蒂亚指着舷舱外呼啸奔驰的运列，语气依旧保持着有条不紊的状态，“我们追了一晚上的目标马上就要在钻进隧道后彻底逃之夭夭了。......我想您也听说过杰里宾·胡瑟的事了吧？”44bEB
“知道，他直到最后一刻才明白自己在侍奉一个什么样的疯女人。”小队长掏出怀表瞥了一眼。“......接近午夜了。如果你在这趟车上没有发现女性乘员，记得第一时间撤退，克劳蒂亚，不必管那两个人。伯纳杜和沃纳察觉到情况不对的话，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先下手为强的。”44bEB
“蒙塔施特方面已经由蕾诺比丽大人替我们说好了，他们会派遣作战机车来帮助你们发动攻击，此外，另有两支行动小组也会在适当时机赶来支援你们。希望你们能就此了结薇莉诺雅殿下和蕾诺比丽大人这桩烦心事。”44bEB
隧道口近在眼前，而飞艇也已经降落到几乎贴到对方尾车厢的程度。克劳蒂亚向长官摆了个“万无一失”的手势，转身跟着前面的两个队友从打开的降落舱口鱼贯跳下。44bEB
在高速行进的列车上，午夜的冷风吹得克劳蒂亚几乎透不过来气，看着正在吞噬视野的漆黑隧道，她有一种正在无力地坠入深渊的古怪感觉。44bEB
“「阿坎迪亚装甲运输列车03型978列 俄里罗森号」，确认无误。不过，我们想要摸到机车那儿去，可能还要费一番功夫。......有人来了。”44bEB
沃纳已经按照事先部署提前向列车中部的车厢赶去。躲在列车末尾栏杆一侧的克劳蒂亚在呼啸的风声和车轮与铁轨碰撞声中准确无误地分辨出了正在向自己靠近的疲惫脚步声。44bEB
克劳蒂亚没法确认对方是从哪扇车门后面跑出来透气的，她猜测对方兴许是个酒鬼，这种节奏杂乱、轻重缓急没有规律的脚步声大概率是个行动不怎么迅速的家伙，要么受了伤，要么喝醉了酒。44bEB
脚步声在距离自己只有几步的另一侧栏杆上消失了。克劳蒂亚已经能看见那家伙的半边身体。44bEB
正在享受午夜凉风的乘员暂时还没察觉出有什么异样。克劳蒂亚迅速迈过步子，伸出一条胳膊圈住对方的脖颈，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头，准确无误地在正确的方向和正确的角度上用力，那人便不声不响地没了气息，连脖子扭断的咔嚓声也迷失在呼啸的风声中。44bEB
将那个倒霉的家伙丢下列车后，克劳蒂亚尝试呼唤同行小组成员的名字，但没有得到回应。44bEB
解决了唯一一个可能会阻拦自己的障碍，克劳蒂亚沿着那个出来透气的人可能走过的方向，贴着列车外壁冰冷的外装甲，向前挪步而去，好像正踩着狭窄的悬崖危路一般。44bEB
在小心翼翼地不知道挪了多少步后，淡淡的铁锈味掺杂着烧糊的豆子味飘入克劳蒂亚鼻孔。微弱的光亮透过打开的车门缝穿射而出。44bEB
虽然不知道伯纳杜是从哪个方向钻进车里的，但克劳蒂亚确信他已经和沃纳一样，在陌生的阿坎迪亚士兵周围找到了自己潜伏的位置。那么，接下来就轮到自己了。44bEB
克劳蒂亚不敢再犹豫，迅速打开车门钻进了车厢。车厢内的景象一时间让她感到无所适从。已过午夜，列车末尾的后勤人员和下等兵车厢依旧亮着灯。许多人并没有选择去睡觉，大部分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是在聊天说笑，或是在小酌一杯。44bEB
没有人注意到克劳蒂亚，毕竟她也看到了一些和她穿着一样制服的女性医疗兵从车厢那边远处进进出出。44bEB
“喂，你！如果看到约翰尼，让他快点回来。一会儿列车长该派人来巡视了。”路过的某个人拍了拍克劳蒂亚的肩膀对她说道，随即穿过过道，到前面吵嚷不断的车厢去了。“怎么回事？普塞诺斯？发生什么事了？”44bEB
就在此时 突兀的两声枪响从前面车厢处传来，让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向那个方向注视过去，也打破了克劳蒂亚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的判断力，让她随着其他人向枪响的方向看去。44bEB
片刻后，车厢间沉重的门被打开。几个人拖着另一个被击毙的人向克劳蒂亚方向还没关好的车门处走来。当他们接近车门时，眼前的景象让克劳蒂亚向来冷漠的眼瞳也不由得因为难以置信的惊讶而扩大。44bEB
被击毙的不是别人，正是伯纳杜。跟在两个人身后的那人手里还掂弄着伯纳杜出发时携带着的微型炸弹。44bEB
克劳蒂亚感觉到冷汗从后背流过。她死死地盯着向她背后的车门走来的三个人，计算着该怎么先发制人地干掉他们，然后找机会冲到车顶直奔机车藏匿核心的位置，或者在局面不利的情况下直接跳车撤离......44bEB
还好，那三个人只是打开车门，把伯纳杜和炸弹丢了出去，并没有怀疑克劳蒂亚的身份，像是解决了什么棘手麻烦似的，骂骂咧咧地原路返回了。44bEB
“他怎么了？”车厢内恢复平静后，克劳蒂亚尝试着向身边的人询问。44bEB
“你说被丢出去那个人？据说是在过道上被人撞到，不小心把藏在身上的炸弹掉了出来，很快就被大伙发现是溜进车上搞破坏的，自然就被干掉了。”44bEB
克劳蒂亚点点头，向前方的车厢方向走去，尽力让自己表现出若无其事的看热闹的样子在车厢里漫步，用余光仔细观察车厢内的种种情况。44bEB
在没有吊床也没有椅子的后半部车厢，休息的位置并不固定。况且，车厢内部的管道和罐体错综复杂，让人眼花缭乱，可供藏匿和躲避的位置也相当多。44bEB
尽管对于同伴的迅速白给感到震惊和惋惜，不过，克劳蒂亚并没有打算撤退的念头。一路走来，没人对这个穿着旧制服的红发少女起疑心。克劳蒂亚觉得自己必须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躲避下前来巡视车厢的列车兵们了。44bEB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