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睡不着翻来覆去，当躺在床上只感觉一天的疲惫都消散了。3tkxM
不到片刻就呼呼大睡，幸好帐篷内目前就华一人，不然那宛若死猪般鼾声定让人叫苦不得。3tkxM
翌日，华从床上起身，大门不知何时已经被打开，刺眼的阳光顺着门框照射进来。3tkxM
营地内的帐篷并不够多，不然也不会出现难民必须要二三人去挤在矮小的帐篷，但有帐篷和没有帐篷之间还是相差地别，起码晚上可以一定程度上抵御冷风。3tkxM
现在睡的帐篷是昨晚一个小队临时出去执行任务，因此华临时在这里睡了一晚。3tkxM
说实话，这里的环境并不好，汗恶臭味萦绕在狭小的房间中，如果按前世的标准，即便20一晚的小旅馆都不知道好上多少倍，起码人家看起干净无异味。3tkxM
不过联想到是士兵的房间也不奇怪，一天繁重的任务，简单的洗漱便沉沉睡去，有时甚至只在营地休息片刻后便要去外巡逻。3tkxM
起床伸了伸懒腰，舒展下筋骨。无论如何，相比起第一夜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华还是相当的满意。3tkxM
走向门外，有个女童直直的站在门口不远处。女童约莫八九岁大的样子，有着一头枯黄的金发，或许是因为长时间没有打理过，纠缠在一起发丝上布满了灰尘，还未长开的小脸上有着点点雀斑，甚是可爱。3tkxM
此时她身着单衣，单薄的衣服显然无法为她保暖，在寒风中不断瑟瑟发抖。她不时紧张地打量着四周，像踏入狼堡的兔子般焦躁不安。3tkxM
看到华出来，她眼前一亮，立马走了过来。只见她慌慌张张地将抱在怀中的洗漱用品拿出，有些畏惧地说道：3tkxM
女童把装有着洗漱用品的托盘举到眼眸同高的位置，温热的毛巾在冷风中飘散着森森白雾。3tkxM
从小在家庭里被教育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从来没有没有遇到过这副场景的华闹着红脸摆手拒绝道。3tkxM
女孩固执的不肯放下手中的托盘，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还是因为早晨的寒风冻的不行，身子不住的发抖:“大...大人，这是我为数不多能做的事情了，请不要拒绝。”3tkxM
“好吧，那你把帮我把东西拿着就好了，我这个人喜欢自己动手。”3tkxM
怕女孩感到嫌弃，华特意强调自己的喜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3tkxM
拿起温热的毛巾，华只觉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早上虽然没有晚上那么寒冷，但对于一个及腰高的孩子来说同样不友好。3tkxM
想到自己睡到太阳红片天际才懒散爬起来，外边这孩子也不知道在寒风中换了多少次热手，才能让自己出来洗漱的时候，入手的毛巾是温热的。3tkxM
华俯下身子平视看着女孩，在心里简单模拟下对话后，尽可能用平和、温柔语气：“你好啊，你叫什么名字啊。”3tkxM
或许是温和的语气和书生般温润如玉的气质让女孩没那么拘谨，虽然还是有些紧张，但还是完整说了出来。3tkxM
不愧是这支队伍的领头者，做事滴水不漏啊。华不禁在内心肯定。3tkxM
女孩点了点头，离开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扭头小跑回来：“那个大哥哥，玛丽姐说等你醒了之后，一会过去找她。”3tkxM
看着女孩喊大哥哥的乖巧模样就是舒服，果然这个岁数的孩子只要不捣乱，怎么看都是天使下凡，何况女孩还好看，虽然饮养不良导致看起来瘦弱，不过底子很好，日后条件充裕后准是美人。3tkxM
随即想到什么，将怀里舍不得吃的罐头拿出递给了露娜。3tkxM
“不行，这东西太贵重了。”话虽如此，女孩吞着口水，炽热的眼神无不说明她的渴望。3tkxM
看着面前女孩言不由衷的模样真的惹人怜爱，华不由自主抚摸在孩子细腻的金发。3tkxM
最后女孩红着脸，宛若蒸汽姬般，耳根都红遍的模样也很是可爱。3tkxM
望女孩离去的背影，华忽然忍不住想到：女孩会有活到那一天的时候吗？3tkxM
就从昨天看到的情况，并不客观。自己真的是前脚刚从坑里出来，又进入到另一个大坑里。3tkxM
也不知道玛丽找他做什么，想到未来，华刚才的好心情也没了大半。3tkxM
走在去往玛丽所在前线指挥处，路上看到的画面让华有些不忍直视。3tkxM
宛若活死人的老人们无声地站在篝火前，宛若树根的皱纹密密麻麻挤在年迈的脸上，毫无生气，像个树人沐浴着阳光。3tkxM
妇人紧紧抱着尚未能走路的婴儿，嘴里嘀咕着摇篮曲安抚着被惊醒的孩子，双眼通红，脸上尽是止不住的倦意。3tkxM
硕大的营地，在“难民大队”中竟看不到多少正值壮年的成人。3tkxM
如昨日那般，在得到回复后，华轻拉把手，走进去的同时不忘把门关上。3tkxM
玛丽打起精神，勉强挤出了个微笑：“昨晚睡的好吗？”3tkxM
玛丽看起来非常的疲倦，没有梳理过的头发乱蓬蓬地遮盖住大半个脸，整个人有气无力的趴在书桌上处理着比昨天堆积的还要高的文案。3tkxM
玛丽无力的用手撑着头，“昨天休息的并不怎么好，整晚我都在思考……思考什么是‘抉择’。”3tkxM
爱护自己、爱护他人、要勇敢站出来保护老弱妇孺、不畏牺牲、要秉持公正、要热爱生活……”3tkxM
“现在教会要我放弃他们，放弃我们的同胞兄弟，去寻找一个连是否存在都不知道的‘火塔’。”3tkxM
声音愈发的空洞：“他们称呼这是必要的牺牲。华大人，你认为这是必要的吗？”3tkxM
“他们身上留着和我们一样的血，他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他们奉献了一生给这个帝国添砖加瓦，帝国背叛了他们...他们没了家人，没了祖祖辈辈生活的家园，帝国曾经承诺过她会保护每一个在帝国生活的人民。3tkxM
玛丽抬起头看着华，眼神无助地试图寻求着答案，似乎是想要在华身上得到不一样的回答。3tkxM
华只觉她的眼神是那么的炽热，让他有些无所遁形。换位思考下，压力宛若大山般死死压着他，华微张着嘴，内心不断挣扎、构思对话。3tkxM
回想起昨天看到的一幕幕，华接受的教育同样让他没法说出他们该死。或许是小民思想，又或者他天生就不具备所谓的“大局观”，为了可能存活的大部分人去牺牲极小部分人。3tkxM
如果他没有亲眼看到那些小部分的生活状况的话，他会不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呢？3tkxM
“那有没有两全的办法呢？比如队伍一分为二，一队去寻找那个叫‘火塔’的东西，另一队将难民送回去……”3tkxM
就像是家喻户晓的火车难题，无论选择了什么总会牺牲另一方。当时第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华凝思苦想了半天，最后挣扎半天道：“死一个总比死伤五个来的更好吧。”3tkxM
现在会过去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其实根本没有必要去纠结，把提出这个问题的人解决不就没有这个问题了（我看你有点太极端了—-—）。3tkxM
说到底，是否要去搬动扳手引向不同的轨道和你根本没有什么关系。从法律上来说：如果只是旁观，那么火车不变到撞上五个人的时候是意外。当你变道的时候，这就变成了一场谋杀。不做选择也是一种选择。3tkxM
华点点头跟了出去，玛丽办公的帐篷是建立在小山丘上，从这可以遥望到营地大部分的地方。3tkxM
玛丽带着华走向山丘顶点的小路。两侧的杂草丛生，上边还挂着朝阳的露水，前行的小路在遮盖住阳光的树荫中，微风轻拂着脸庞。若是作为一处旅游景点来说可谓是美轮美奂，可惜两人此时都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份美景。3tkxM
“我们不可能分兵的，因为即便所有人聚集在一抵抗污秽都很是吃力了。”玛丽漫步在小路上，手中挥舞着还带着露水的枝条。3tkxM
“现在营地已经入不敷出了，”华蹙眉说道，“虽然这话不应该由我这个外来人说，但很明显，营地支撑不了多久，不论是物资或者那些……平民。”3tkxM
话语中，两人已经走到山丘顶上，玛丽痴痴望着下边的营地，眼里尽是留恋与不舍。3tkxM
“看啊，华，这是多么的美丽。”玛丽指着下边在为士兵修补衣服的妇女们和远处砍伐树木作为围墙的男人们。朝阳的晨光如金砂般挥洒在他们的身上，男人们挥汗如雨，不断挥舞着手中的铁斧。3tkxM
“大家都知道，现在的情况有多么的糟糕，可是他们都没有因此放弃。”玛丽轻声说道，“那作为这支营地的领头者，我怎能轻言放弃呢？”3tkxM
骤然狂风大作，玛丽红色的长发在风中飘舞，她的眼神说不出的柔情和坚定。3tkxM
“之前派出的小队昨晚回来了，他们带来了新的消息：‘双生堡垒已经重组好阵线，很快就能将秽鬼赶出我们的家园了’。”玛丽欣喜地分享这则消息，随即有些沮丧说：“但是我不知道，我们还有必要去寻找那根本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火塔’。3tkxM
我们耗费了那么多的人力与物资，什么都没有……那片雪原中除了“混沌”，什么也没有。为此我们失去人已经足够多了，我希望教堂为我们解释付出了那么多的牺牲到底能换回什么。”3tkxM
“华，你愿意带上我这份疑惑去向教堂询问的同时，顺便去看看我的故乡吗？”玛丽面露微笑看着华，“虽然我的故乡没有你们那里那么繁华，但生活在那里二十多年的人，我衷心向你推荐那里。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圣福大街的小吃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味道吗？”3tkxM
“是吗？希望这一趟的会让你有所收获。”玛丽摆了摆手，伸了个懒腰。“愉快的休息时间总是短暂的，每次和你聊天令我感到很放松。”3tkxM
她笑吟吟的看着华，“那么说好了，中午吃完饭吃队伍就准备出发了。对了，你的‘行李’我让你给你准备好了。”3tkxM
华满是疑惑，自己身穿到这边，除了身上这套衣服外什么都没有带过来，来到这边之后连澡都没洗过，可谓是一穷二白。3tkxM
华大窘，脸上一下子通红起来。疯狂摆手掩饰：“哈哈哈，我只是怕你们缺少木材而已。”3tkxM
“喂喂喂，别太过分了啊，我那个时候只是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而已。”3tkxM
此时，旭日当空，晴空万里，想必今天会是一个好天气。3tkxM
昨日帐篷内，华检查着“行李”，虽然玛丽后来说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但是最好华自己去看看，如果还需要什么东西就去找约塞法。3tkxM
吃过午饭之后，玛丽会让先行小队和华一起前往双生堡垒，路途貌似经过一处大教堂，玛丽从小就在那边长大，很是欢迎华去那边看看。3tkxM
虽然说是要收拾，但其实也没有什么要准备的，行囊中除了换洗的两套衣服和一把先前带着的斧头之外就是厚重的文档和信封，其中好几份华曾在玛丽的办公桌上看到，估计这些就是玛丽让华送往给教主的信封。3tkxM
虽然有些好奇，但华并不想把别人给予的信任消耗在这里。3tkxM
“差不多了，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只是看看行李囊中有什么东西。”华起身看向约塞法，“听玛丽说你也会跟着去？”3tkxM
约塞法点了点头，随即迫不及待拉着华走出帐篷，向着营地内的方向快步走去。3tkxM
“别管这些，等下营地内就要开饭了。玛丽姐说我们吃完饭就要离开，所以特意将你的那两罐罐头都开封放锅里一起煲汤。”3tkxM
说完，约塞法还咽了咽口水，加快速度拉着华跑向开饭处。3tkxM
等到两人跑到开饭的地方，已经有人拿着碗筷排起了长队，似是长蛇盘旋般围着打饭的地方挤的水泄不通。放眼望去，华简单数了数，怕是有上千人。3tkxM
这个时候华才有些理解玛丽管理营地的苦恼，现在估摸着营地没出任务的人都在这里了。不过想想也是，不论是哪个时代，吃饭总是一天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不时有句俗话：民以食为天。3tkxM
约塞法一一回应，其中还挣脱开几只想要摸他头的手。看着他板着脸呲着牙的样子，难怪别人都叫他“小狮子”。3tkxM
两人越过长队直接走向打饭的摊子，里边约莫四五人，正有序从大桶里掏出一勺盛到碗里。约塞法急忙上前，喊道：3tkxM
“你小子怎么又跑到这边来吃啊。”被称呼塞叔的人一脸心疼，“你出去辛苦巡逻就吃这么一点东西哪里够饱啊。”3tkxM
后边的人被插队也没羞恼，只是哈哈大笑道：“哈哈，有眼光啊，这不赶紧让塞叔多装几碗让你吃到撑。”3tkxM
“你啊你...”塞叔笑的都快看不到眼睛，“好好好，我这就装给你。”3tkxM
塞叔正盛汤，撇了一眼站在约塞法身后的华，随意说道：3tkxM
“嗯，盛多点，等下他就和我们出任务了，估计我下次来你看不到他了。”3tkxM
塞叔了然道：“这样啊，那就多吃点吧，我的手艺可是营地里数一数二的好。”说完傲然地抬起头。3tkxM
就这样两人捧着比起别人大的多的碗筷，在他人羡慕的目光中离开打饭点。3tkxM
约塞法领着华向树丛里走去，隐约可以看见一条泥路直通深林深处。3tkxM
“话说我们份量都要比别人多上不少。”华看着手捧着大碗依旧在凹凸不平的泥泞小路上健步如飞，不禁想到：如果不时因为自己，恐怕约塞法的速度还能快上不少。3tkxM
“我们这些都是拿命换的，不服让他也去拿命换。”约塞法头也不回的说道。3tkxM
“那不是废话吗？”约塞法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华，“别和我说你觉得这不公平。”3tkxM
华摇了摇头，“士兵只吃这一点点话怕是会饿死在路上。”顿了顿，问到：“不会有人闹事吗？”3tkxM
“怎么可能没有，最开始的时候可是有一群贵族姥爷趾高气昂的吩咐我们。”3tkxM
“那些不过是凭借着祖辈的荣光罢了，当我们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他们瑟瑟发抖就和落水的小鸡也没有什么区别。”约塞法不屑道。3tkxM
走上几分钟，道路两侧的枝条平整不少，显然平日里有人经常修整。3tkxM
视野豁然开朗，周边的灌木丛几乎被清理的一干二净，有几个小孩早早就在那，在树荫下铺了一张布坐在上边。3tkxM
不理会华，约塞法径直走了过去，周边的孩子迅速围了上来。3tkxM
刚才还寂静无声的深林此刻热闹起来，华的耳边全是孩子们唧唧咋咋的细碎声，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声音普遍是比较尖锐，尤其是在他们情绪比较激烈的时候。3tkxM
约塞法坐在布上，先是将自己碗里的食物一个接一个喂到孩子们的嘴里，待到碗里还剩一半的时候自己就开始吃起来。虽然孩子们依旧有些渴望看着大碗剩下的食物，但都默不作声，静静的等待约塞法吃完，然后等她讲述之前没有讲完的故事。3tkxM
华随意吃了几口填下肚子，然后将剩下的碗推给孩子们，但出乎华预料的是：孩子们摇了摇头，即便眼神火热的不行，其中一两个孩子吞没着口水拒绝实在是惹人发笑。3tkxM
假若是在前世，孩子那渴望的表情和伸手拒绝的动作肯定就被做成表情包放到网上，讨人发笑。3tkxM
坐在约塞法旁边的女孩摇了摇头：“塞法姐不允许我们随意吃陌生人给的东西。”3tkxM
“没有关系的，我不是陌生人，我是你们塞法姐的朋友，不信的话你去问她好了。”华微笑看着女孩，撇了撇嘴让女孩问约塞法。3tkxM
约塞法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看着华:“吃吧吃吧，反正这个家伙不饿。”3tkxM
得到允许后，那女孩立马起身接过华手里的碗。华清楚的看到面前这个女孩虽然嘴馋，但还是强忍着，学着约塞法分食的样子将食物喂给周边的孩子，等到碗里不剩什么才一口气吃完，连残留在上边的汤汁都舔的干干净净。3tkxM
孩子的脸并不大，舌头舔碗里剩下的汁液时整张脸都埋在碗里，模样很是滑稽。3tkxM
看着眼前的一幕，一股奇异的感情从心里升起：不知道是心酸还是欣慰。3tkxM
华莫名想起玛丽先前说的话：虽然在你们的帮助下，我们的文化、科技、艺术得到了飞速的发展，但在之后一场场野心导致的战争都烟消云散。3tkx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