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看着被自己批阅完的文件,阿米娅的胸中涌起了一股满足感。无论如何,即便这一天没有博士在,她也能够确保罗德岛的事务运行不出大乱子了。f1x2D
我已经成长了不少了。博士也会夸奖我的吧?……他的身体,现在好些了吗?f1x2D
脑海中浮现出想要去医疗部看望博士的想法。但是,身体积攒的疲劳和已经不早的时间让阿米娅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一企图。无论如何,博士需要好好养病,好好休息——f1x2D
到时候再让他夸夸自己吧。让他摸摸自己的头和耳朵,用他那双温暖的大手。f1x2D
想象着明天与博士见面的场景,阿米娅幸福地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然后站起身,准备返回宿舍。推开办公室的门,在走廊上走了几步,她远远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f1x2D
“哦,阿米娅。”点点头,拿着手电筒,杜宾说,“巡夜。今天晚上排班的教官本来是诗怀雅,但她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跟我换班了。”f1x2D
往宿舍的路确实与杜宾的巡逻路线顺路。沿着手电筒的光亮,阿米娅快步追上她:f1x2D
“最近的训练还顺利吗?我刚刚看到了一些训练器材的损坏。”f1x2D
聊着一些日常的话题,两个人在已经熄灯的走廊上前进着。不过,有些奇怪,阿米娅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除了杜宾之外的声音。f1x2D
Quand au bout d'huit jours le r'pos terminéf1x2D
On va reprendre les tranchées,f1x2D
Que sans nous on prend la pilef1x2D
是什么从来没有听过的语言。真奇怪。罗德岛上的干员很多,从各个地区来的都有。与这些人接触得越来越多之后,阿米娅觉得自己应该有能力对任何语言做出初步辨别才对。f1x2D
“有吗?阿米娅的听力看来比我好很多,我什么都没听到。”f1x2D
“……?是吗?明明很明显……不过完全听不出来是用什么语言唱的。好奇怪……”f1x2D
Mais c'est bien fini, on en a assezf1x2D
Personne ne veut plus marcherf1x2D
Et le cœur bien gros, comm' dans un sanglotf1x2D
On dit adieu aux civ'lotsf1x2D
“是……蓝调。我学小提琴的时候接触过。好忧伤的曲子……”f1x2D
有什么东西在意识中浮现。很奇妙的感觉,就像是……电影?f1x2D
是火车。轰隆轰隆轰隆。休假结束了?要回到战壕去了……f1x2D
Même sans tambours, même sans trompettesf1x2D
On s'en va là-haut en baissant la têtef1x2D
有好多人在。外面在下着暴雨。噼里啪啦地敲击着碉堡的混凝土。f1x2D
毒气和催泪炮弹已经让很多人丧失战斗力了。他们还有喷火器。f1x2D
有人在唱国歌。雷纳尔少校告诉我们,他会在一个小时后放出最后一只信鸽。f1x2D
援军什么时候会到?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难道还要我们投降吗?f1x2D
不知道为什么,她能听懂那首歌的意思了。那是用法语唱的。f1x2D
Adieu la vie, adieu l'amour, Adieu toutes les femmesf1x2D
C'est pas fini, c'est pour toujoursf1x2D
C'est à Verdun, au fort de Vauxf1x2D
Car nous sommes tous condamnésf1x2D
随后,尖刺的军哨声击穿了阿米娅的脑髓。在杜宾的手电筒灯光之下,她看到了影影绰绰的人影。其中一个人举起武器,对着这边大声吼着:f1x2D
“Les Allemands arrivent!Attaque!(德国人冲进来了!进攻!)”f1x2D
“Ils ne passeront pas!!!!!!(他们!!!绝不可能通过!!!)”f1x2D
罗德岛的干员通用标准宿舍使用的是通用板床,除了特殊的干员需要进行定制之外,基本上都使用1.8X0.4m的尺寸。对于早露这种身高在1.7m左右的人而言,平常睡觉或许问题还不算太大,但如果想要在床上打滚,就只能面临磕磕绊绊的下场了。f1x2D
摸着自己的头,早露傻笑着吐了吐舌头,就像是对不在场的某个人道歉一样。静静感受着身体上博士的触感,她把脸埋在被子里,心中满是比之前的痛苦多好几倍的幸福与快乐。f1x2D
终于稍微平复下来激动的心情,无视了头顶的疼痛,早露望着天花板,依然沉浸在这份感动之中。f1x2D
脸部的温度急速上升,早露再次一头扎进了被子之中,直到快喘不过气才钻了出来。做了几个深呼吸来平复高鸣的心脏,她用被子裹住自己,眼睛忽然落到了旁边的衣柜上。f1x2D
“凯尔希医生,我认为博士还需要进一步的休息。”犹豫了十几秒之后,闪灵还是开口了。她现在特别担心,自己刚刚的行为有没有被对方看到,“他现在十分疲劳。不应该勉强他站起来。”f1x2D
凯尔希抬起头来,但伸手的动作没有任何改变。毫无波动的淡绿色眼眸盯着闪灵,她摇摇头:“如果再不适当运动的话,博士的腿部或许会遭受不可逆的损伤。这种代价是无法接受的。”f1x2D
“我们一同参与了治疗方案的制订,凯尔希医生。很显然,博士的状况并没有那么严重。”依然坚持着自己的观点,闪灵反驳道,“相反,在刚刚跟干员早露的接触中,他消耗了过多的体力。他需要休息。”f1x2D
“那就是你的过错了,干员闪灵。你的陪伴本来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f1x2D
凯尔希的瞳孔似乎在微微收缩。虽然表面上在批评闪灵,但她的语气中听不到一丝责备:“我是本次治疗的主治医师。根据现状,我依然认为博士应该进行自主运动。”f1x2D
“……这把轮椅是博士从干员夜莺那边借来的,至少应该让我们还给她。”f1x2D
抬出了完全不像样子的借口,闪灵意识到自己在这场争辩中完全没有主动权。不过,博士在这时却开口了:“确实是这样,凯尔希。好歹让我跟闪灵把轮椅还回去吧。耽误不了多久的。就趁着一会儿,再让我歇……”f1x2D
语气里带上了斩钉截铁的意味,凯尔希依然没有收回自己的手。将目光再次移向博士,她继续说:“你知道我是正确的。只是多余的情感让你做出了错误的判断。现在,站起来,博士。”f1x2D
“和特定干员的关系超越了良好的范畴并非是件坏事。但请不要让其成为影响你判断的原因。”f1x2D
听到这话,闪灵下意识地扭过了脸。很明显,凯尔希应该目睹了刚刚的一切——至少是其中比较关键的一部分。她特别不想让凯尔希看到自己现在的表情。f1x2D
就在她因为这件事而分神的时候,博士已经做出了妥协。握住凯尔希的手,博士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上去似乎并不像之前一样痛苦。语气中带着歉意,他对闪灵摇摇头:“抱歉了,闪灵。轮椅就由你带给夜莺吧。”f1x2D
没有讲这句话讲出来,闪灵点点头:“当然……没问题。请照顾好自己,博士。如果需要的话……”f1x2D
默默安下了心,闪灵推着已经没有任何重量的轮椅,向着一旁的岔路走去。不过,就在另外两人还没有离开她的视野之时,凯尔希突然做出的举动让闪灵不由得停下了:f1x2D
毫不犹豫、甚至有些粗暴地摘下博士的头盔,凯尔希戴上随身携带的一次性无菌手套,将手指直接插进了博士的嘴里:f1x2D
她的手指灵活地翻动着博士的舌头,甚至似乎把每颗牙齿都抚过了一遍。做完这个动作,凯尔希把手抽出来,摘掉无菌手套,用双手把住博士的脸,径直地凑了上去。f1x2D
他们在毫无顾忌地交换着唾液。不,应该说,凯尔希在强制性地、肆无忌惮地与博士交换唾液。啧啧作响,远超刚刚的激烈程度。f1x2D1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表情。但是,不知为何,闪灵这次在那双绿色眸子的凝视当中,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f1x2D
“临时性的口腔消毒措施。”一如既往的平静,凯尔希回答,“你应该从那个组织那里看到过相关报告。对于博士的种族而言,我的唾液能够成为临时性的简易消毒液。他的舌温并不正常,我担心会有味觉失灵的风险,所以采取了应急措施。”f1x2D1
“是吗?那真可惜。不过,你现在知道了就好。”点点头,凯尔希说,“还有什么问题吗,干员闪灵?如果没有,我跟博士需要前往手术室进行进一步治疗了。”f1x2D
“……如果你有进一步的问题,我会在手术室为你解答,博士。你应该知道,我是正确的。”f1x2D
强制拉起博士的手,凯尔希向着手术室的方向迈出脚步。慌乱中的博士只能对这边递过来一个苦笑,然后便紧紧跟了上去。看着这一幕,闪灵用力握着轮椅的把手——f1x2D2
——若不是意识到这是丽兹的轮椅,她差点儿把把手掰下来。f1x2D
……好吧。是我没有意识到。我的注意力太过于集中在“使徒”身上了。f1x2D
向着夜莺所在的地方快步走去,闪灵不知不觉露出了冷笑。f1x2D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