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地躺在这糟糕的环境中无法动弹,华法琳感到一阵阵反胃——就像正常人闻到了过浓的香水味一样。她那身原本精心准备的服饰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双腿被那些奇怪而巨大的铳弹直接打断——若不是血盾的防御,断掉的或许应该是她的身体。kXIxX
疼痛与绝望被强制性地打入她的脑海。伴随着那恼人的歌声。kXIxX
她本已屈服。本已拼尽全力反抗然后沉沦。本已在克制不住的原始欲望下堕落成了将自己的病人视为食物的怪物,等待着被骑士讨伐。kXIxX
既然如此,又何必将我敲醒?又何必为我安排如此残破不堪的结局?kXIxX
又为何要在我哀叹自身命运之际,让我瞥见那更为残酷的历史,让这场关于我的悲剧,彻底沦为了小丑所演出的滑稽戏?kXIxX
1982年6月6日,以色列入侵黎巴嫩,并包围了黎巴嫩首都贝鲁特。kXIxX
8月23日,在以色列的扶持下,黎巴嫩基督教民兵领到人巴希尔·杰马耶勒被选举为黎巴嫩总通。kXIxX
9月14日下午4点10分,巴希尔·杰马耶勒被未知炸弹袭击致死。kXIxX
9月16日,黎巴嫩长枪党成员对难民营实施了种族清洗。以色列提供了除直接参与外的一切支持,包括炮击萨布拉和夏蒂拉地区、为长枪党成员提供车辆和以色列军服、发射照明弹以便于长枪党实施夜间屠杀工作、出动推土机掩埋尸体等。kXIxX
可悲之处不在于屠杀。不在于种族清洗。甚至不在于对手无寸铁的ping民挥起屠刀。kXIxX
而在于,那些可以证明“道德、公理、正义”不过是些根本不存在的屁话的问题:kXIxX
“为什么犹太人在经历了‘灭绝营’那样的惨剧之后,还能毫不犹豫地、更加精明地谋划‘灭绝营’在其他民族上的重演?”kXIxX
有些人不会在乎这个问题。有些人会被这个问题彻底杀死。kXIxX
“听明白了吗,凯尔希?你应该杀了我。我本来就是来让你杀的。”kXIxX
一颗小男孩的头从两人的脚下滚过。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多远之外滚过来的。他的额头上被刻上了一个十字。他的头发有点儿卷,脸有点儿脏,安静地闭着眼。kXIxX
“我没兴趣迎合你的自我满足。”对此,凯尔希回答,“我们还有希望把你的腿接上。我相信你已经止好血了。现在就去手术室。”kXIxX
“何必呢。”苦笑着,华法琳看着对方那因为体力不支而格外笨拙的动作,“何必呢。”kXIxX
狠狠地瞪了华法琳一眼,凯尔希回复道:“受害者还没有说话,加害者有什么资格任性。”kXIxX
“给我向那个被你当成了食物的博士好好道歉。给我向那个被你当成了食物的博士好好赎罪。至于这些……”kXIxX
今天晚上我还真是充分任性了一把。擅自堕落,擅自放弃,擅自悲哀又因为一句话擅自振作。kXIxX
都这么大岁数了,也不嫌丢人。肯定是脑子被什么东西干扰了吧。啊,可能是……被那噩梦中的红紫色光芒。kXIxX
“不许睡!”似乎是为了让华法琳保持清醒,凯尔希变得格外喋喋不休了起来,“干员夕已经将外面的解决了。但她消耗过大,正在叫她的兄弟姐妹来帮忙处理。幸好是无菌环境,要不然苍蝇聚集起来……”kXIxX
“支援,呼,支援在路上了。苏苏洛和闪灵一直在待命。歌蕾蒂娅说她会帮忙解决此次的事态,她那边有解决的办法,但我认为她必然另有所图。帮我思考一下她的真实目的,不要睡,华法琳,醒一醒……”kXIxX
———————————————视角转换·干员斯卡蒂———————————————kXIxX
“【干员斯卡蒂挥舞巨剑划开装甲、劈碎防御、切断壁垒时的动作十分夸张,她的姿态扭曲而狂放,如同在战场上跳起异国的舞蹈,仿佛干员斯卡蒂并不是要击败面前的敌人,而是在和什么遥远而巨大的存在搏斗。】”kXIxX
斯卡蒂记得,她的罗德岛人事档案中曾经对于自己的战斗力由如此明确的记载。虽然这段叙述最终被确认为废弃段落,但仔细想想看的话,“巨大的存在”这种描述倒是某种可悲的事实。毕竟,她所面对的灾祸,与“巨大”这个词关系的密切程度确实比罗德岛面对的常规敌人要高很多。kXIxX
以往的应对大型敌人的经验几乎完全派不上用场。原因倒是简单明了:卷走队友的巨大触须和屹立于此的人形甲胄并非只有外观上的差别。生物的生命力十分顽强,但想要对其造成伤害并加以削弱却并非太过困难,血肉所组成的躯体总有这把剑能够插入之处,伤害削弱伤害削弱,直到最后对方倒地不起,最困难的地方无非是如何将其彻底杀死;而对于这明显是某种科技产物的钢铁造物而言……kXIxX
能够击穿就是热刀过黄油。不能击穿就永远无法造成损伤。材料的疲劳破坏是一个永远不可能达到的天文数字。胜利与失败的高墙笔直的伫立在那里,散发着金属的冰冷。kXIxX
斯卡蒂和史尔特尔的长剑都无法对对方造成任何损伤。相反,对方展露出的、用光组成的凶爪正在一点点瓦解这间训练场,并耐心地追捕着两个微小的目标。kXIxX
曾经有那么一瞬间,斯卡蒂认为,与光爪相连的、位于人形甲胄胸口位置的红色球体可能是对方的弱点。在史尔特尔的配合下,她高速接近了那个东西,并用尽全力,用自己的巨剑朝着那里狠狠地刺了下去——kXIxX
某种近乎本能的直觉让她在最后一刻强行把剑尖偏离了方向。某种不知来自何处的残酷事实在她的脑海中烙印下深刻的印象:kXIxX
直径300万米的空间会被彻底净空的。真正意义上的净空。什么都没有。kXIxX
猛然地发力和收力让斯卡蒂的双臂在不停颤抖。尽管对圆形球体发动的鲁莽攻击被强制回收,但剑刃似乎仍然被崩掉了一个小缺口。显然,不管那个脑海中的“300万米警告”究竟是否是事实,如果攻击真的成功,这把陪伴了自己多年的武器显然就不可能继续存在了。kXIxX
与史尔特尔快速交换了眼神,斯卡蒂调整了一下呼吸。显然,对方也没有能够突破当下局面的办法。敌人那与巨大体型完全不符的灵活高频率攻击也根本不可能留给她们思考的空间——她们二人本来就相互战斗了整整一下午加半个晚上,现在光是来回躲避都已经开始有些吃力了。kXIxX
要求助吗?……现在这个情况,罗德岛的其他人会有办法吗?博士会有办法吗?kXIxX
一个没有注意,巨大的光爪在距离斯卡蒂鼻尖几厘米的地方刺出,穿透了她左侧的墙壁。立刻弯下腰并滑向不同的方向,她堪堪躲过再次舞动起来的光爪,狠狠地咬了咬牙。kXIxX
来不及多想,将巨剑横过来,斯卡蒂用胳膊挽住剑刃。正当她打算破釜沉舟之时,这片战场却突然安静了下来。巨大的光刃瞬间消失不见,人形甲胄半跪在场地中央,“滋滋”的电子噪声被放大,透出某种诡异。kXIxX
见到此景,斯卡蒂放下了武器,谨慎地观察着她们的敌人。大约两分钟之后,那战斗过程中一直消失不见的电子音又一次响起:kXIxX
“扫描系统自动修复完成。……确定感染源为:本机。”kXIxX
“执行协议。清除,清除,清除感染。……错误……保保保护,驾驶员员员员……”kXIxX
在这些语音结束之后,人形甲胄再次站起。它解除了胸口红球与机体本身的连接,然后伸手捅破了某个形状像极了试管的部分,从中取出了什么东西——kXIxX
随后,它朝着站在这边走来,脚步轻柔得仿佛踩在棉花上一般。立刻举起武器,斯卡蒂紧张的盯着这个东西的一举一动,直到它来到二人面前,将手中捧着的东西轻轻放在地上。kXIxX
“殖民卫星‘常青’防卫部队所所所属,贝拉少尉。原原原原籍卢旺达。”kXIxX
那是一个失去了四肢的人体。她皮肤黝黑,头发被全部剃光了,用力张着嘴,身体不停扭动,但似乎已经完全破裂的声带让她无法发出任何一点声音。像是怀念一般,人形甲胄在原地停留了一分钟,然后转过身,冲着罗德岛外飞去,巨大的噪声让斯卡蒂想起了歌蕾蒂娅的战斗方式。kXIxX
躺在地上的贝拉少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挣扎着翻过身,她一边吼叫着二人完全听不到的内容,一边拼命想要向着爆炸的方向爬行。一个小型仪器从她身上掉下来,可能被触碰到了某个开关,歌声从其中流出:kXIxX
突然出现的新的声音让斯卡蒂回过神来。转过头一看,干员令手里拿着葫芦,从门口走了进来。轻轻触碰了那个设备,她把歌声停了下来,然后看了看已经完全没有动作的女人,和甲胄留下的红色球体:kXIxX
说着,她挥了挥手。巨大的球体瞬间崩裂成了澄黄的碎石,原本的红色完全消失不见了。kXIxX
歪了歪头,斯卡蒂想。kXIxX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