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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歌蕾蒂娅

  ——————视角转换·干员歌蕾蒂娅——————lpiTO

  “如你所见,博士。”lpiTO

  阿米娅被年送回了宿舍。初雪在自己的床上轻轻哼着歌。华法琳被凯尔希背进了手术室,昏迷中的可露希尔正在被Mon3tr保护。斯卡蒂和史尔特尔在看着令处理战斗的残骸。lpiTO

  轻轻地在屏幕上拖动几个监视画面,歌蕾蒂娅窥视着通讯中博士的表情。在进行联络时,他似乎正在对大家共同制定的那套对迷迭香的后续治疗方案进行修改,因此并没有戴上那标志性的头盔和兜帽。此时,这位罗德岛的指挥官正一边在本子上写着什么一边露出一脸凝重的表情,以示他对当下局面的担忧。lpiTO

  他真的在担忧吗?lpiTO

  不见得。就算说这一切都是他出于某种目的而故意谋划的,歌蕾蒂娅都毫不惊讶。那凝重的神情可能只不过是为了演给自己看。lpiTO

  博士在歌蕾蒂娅这边无法赢得一丝一毫的信赖。lpiTO

  正如对方也绝对不会对自己投以信任一样。lpiTO

  “虽然局面被暂时控制住,但一切都尚未终结。这样下去,超出我们想象的敌人将会一个接一个袭来,伴随着未知的精神污染。如果不采取行动,我们就完了。”lpiTO

  “……啊,看起来是这样。”默默地点点头,博士说,“但既然你这样说,就代表已经有解决的办法了。是这样吗,歌蕾蒂娅?”lpiTO

  “让我们快点儿结束他的噩梦。我应该做什么?”lpiTO

  “对你即将接受的治疗进行一些微小的修正。……你似乎一点儿也不奇怪,博士。”lpiTO

  “看到你这么镇静,我要是沉不住气,岂不是太不礼貌了。”笑着摇了摇头,博士回答,“我有个小小的猜测:莫非,这些敌人与海嗣有关吗?”lpiTO

  唔。要怎么回答他才比较好呢?lpiTO

  要怎么回答他……才能让双方在这场游戏中,获得乐趣呢lpiTO

  “……不能说毫无关联。不过,罗德岛尚未对海里的事情做好准备。那还不是你现在需要考虑的事情,博士。你们还不够强大。”lpiTO

  每一个动作或词汇都是骰子。每一个行动或语句都是骰盅。每一条情报或目的都是筹码。每一次对话或交互都是赌博。由不同介质传递的声波鼓动着耳膜,光线蕴含的图像敲击着视网膜,就像赌桌上的六面骰撞击着盅壁,而大脑将各种不同振动所搭载的信息阐明,则意味着对对方骰数的猜测。lpiTO

  歌蕾蒂娅已经记不清楚,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陪博士玩起这种暧昧不清的游戏。最开始,两个人之间的交谈仅仅是外交场合的社交辞令,商讨着各种大大小小的、攸关无数性命的事务。但是,交织在一起的言语逐渐产生了魔力,商议讨论再也不以礼貌与高效率为原则,反而变成了误导、挑拨、狡辩、含糊其辞……lpiTO

  “唉,你和凯尔希总是这样把我蒙在鼓里。我们不应该是经常一起跳舞的朋友吗?”lpiTO

  “‘朋友’这个词显然不适用于我们之间的关系,博士。”lpiTO

  连运行规则和胜负标准都相当模糊的游戏。但双方却每次都能默契地能够达成一致。lpiTO

  怪异吗?确实怪异。没有比这更怪异的爱好了。lpiTO

  但是,当歌蕾蒂娅察觉的时候,却惊讶于自己已经无法从中逃离了。稍稍动用一丝理性就可以发现,这游戏实际上并无乐趣。但每每与博士完成了这一过程后,她总能感觉到某种心底里诞生出的喜悦……lpiTO

  以及伴随而来的巨大悲哀。lpiTO

  赌徒们不可能相互托付后背。赌徒之间不可能产生丝毫的信任关系。任何形式的出卖都会是规则的一部分。赌桌两侧的人们一边积极大胆地试探着对方的点数,一边小心翼翼地隐藏好自己的结果,一边却又偷偷摸摸地向对方的口袋里塞入自己的筹码……lpiTO

  真是美妙、扭曲而又悲哀的游戏。lpiTO

  两人的关系也具备相同的性质。它会在时间的作用下被慢慢推进,并在末日来临之际,在生存竞争将所有人逼迫进退无可退的角落之时,转化为死亡前走马灯中一抹对知己的微笑。lpiTO

  这就是这份关系的最高表现形式。理所应当。毫无置疑的余地。甚至连每一次游戏所积累起来的悲哀,都会成为升华那抹微笑盛大的点缀。lpiTO

  ……那是对双方,对所有人都理想的形式。lpiTO

  “就是这个吗?只要把这个设备安装……好,我找到接口了。稍等我一下,歌蕾蒂娅。”lpiTO

  “尽快。我们不知道下一次危机会在什么时候出现。”lpiTO

  ……是那个海嗣的加入,让歌蕾蒂娅真正意识到,这种最终形式并非她所渴求的。lpiTO

  她在渴求博士的信任,也在渴求自己信任博士。她在渴求双方心灵上的沟通,这才是每场游戏令她喜悦的根本原因——lpiTO

  ——而潜意识中的自尊让她仅能止步于心灵上的沟通,则是悲哀的来源。lpiTO

  她与博士是不一样的东西。她是阿戈尔技术执政官、荣誉军团长、“深海猎人”总战争设计师之一、罗德岛阿戈尔事务负责人。对自己身份的充分认知让她阻止了自己对这份关系的进一步要求。但是,当她看到海嗣——干员水月都能获得博士的保护。连那种东西都能拥有博士的拥抱,拥有向博士撒娇的资格……lpiTO

  她也想拥有那些。她想与博士直接的、开心的交谈。与他一同欣赏恐鱼无法享受的音乐,充分交流彼此的感想。在共舞之后,向他分享一个拥抱,甚至是一个深吻。lpiTO

  这些原本可望而不可求的愿景变成了极具现实性的欲求。lpiTO

  大胆而冒险的举动由此衍生。lpiTO

  看着博士快速地将那个从一开始就被凯尔希察觉并否定的设备装到整套系统上,歌蕾蒂娅体会着之前从未感受过的激动。她看着博士在画面中回到被改装好的手术台上,将那些开关一个个拨回正轨,朝着自己为他铺设好的未来大踏步地前进着。lpiTO

  突然,在最后一个步骤被完成之前,博士停了下来。lpiTO

  “……有什么新情况吗,博士?”lpiTO

  “怎么说呢。”笑了笑,博士回答,“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变成和你一样的存在了,心情就有些复杂。”lpiTO

  “……”lpiTO

  瞒不过他。虽然是预想之中的情况,但歌蕾蒂娅还是在一瞬间停止了呼吸。但紧接着,她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句话中所蕴含的信息:lpiTO

  博士知道自己的目的。尽管是为了解决当下的情况,可他确实欣然接受了这一附属结果。lpiTO

  “……并非是将你转化成‘深海猎人’,博士。”lpiTO

  心中充盈着难以名状的幸福感,歌蕾蒂娅回答。lpiTO

  “只不过是会有80%左右的机率,你需要我们的体液维生而已。不是生理上的,而是精神上的某种强迫意识。”lpiTO

  “看来是比我想象中更加先进的技术。我会变成专门吸食深海猎人血液的怪物吗?”lpiTO

  “并非血液。汗液自然也可以。效果最好的是唾液与巴氏腺液。摄入方式也并不仅限于食道……”lpiTO

  “真是稀有的表情,歌蕾蒂娅。”lpiTO

  通讯窗口上的博士笑着打断了她的解说。此时,透过屏幕反光,歌蕾蒂娅才发现,虽然表情没有改变,但自己的脸已经变得一片通红,在惨白的皮肤上格外明显。lpiTO

  “这之后,再多让我看看吧。”lpiTO

  在说出这句恶魔般蚀人心魂的言语后,博士按动了最后一个开关。lpiTO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