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天窗，他能看见那柳絮般的细雪飘荡在澄澈的空气中，它们与重力纠缠着落下，偶尔从透明的玻璃上滑过。440sE
现在应该是白天，难得明亮的日光能穿过玻璃，落在苏启眼前的桌子上。440sE
透过光线，苏启能看见那些肆意飘转的灰尘，无声无息，却又无处不在。440sE
苏启的身周的资料纸张已经堆积如山，都是他让叶莲娜偷偷从营地里取来的。440sE
这些大多是塔露拉联系城市里的感染者时获得的情报，十分散乱且不成体系，因此之前不太受重视。440sE
这次游击队和感染者群体一起搬迁到这座小型移动城市，过程不能说井然有序，也称得上一团乱麻。440sE
故而这些资料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一点点或抄录或偷地取了出来。440sE
她脱去身上的厚重白色军大衣，掸了掸上面的雪花，将它挂在了一旁的架子上，“快一周了，你一点动作都没有……我得怀疑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什么。”440sE
她在苏启正前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隔着桌子和苏启对视。440sE
苏启没有说话，沉默笼罩了这块不算太大的空间，只有偶尔柴火发出的‘噼啪’声，但这声音让沉默显得更加令人窒息。440sE
一段不算太长的时间过去，叶莲娜叹气，无可奈何地打开了一旁的电灯开关，光明一瞬便填满了这间房间。440sE
这座移动城市虽然小又破，但基础设施却还算完整，看得出之前那支部队也在时不时地维护它，故而这些源石电灯还能正常运作。440sE
“这次我可真的什么也没做……阿丽娜安置好了吗？我不觉得科西切会放过她。”440sE
苏启眨了眨眼睛，有点疑惑，“为什么不送过来和我……”440sE
“你找到科西切的目标城市了吗？”叶莲娜第一时间打断了他。440sE
苏启点了点眼前的地图，“应该是这里了，切尔诺伯格。”440sE
他的手指从乌萨斯的西北冻原一路滑到那座新兴的城市，手指与纸张的接触发出‘唦唦’的声音。440sE
“一座同时被乌萨斯保皇党和旧贵族敌视的城市……能源上不依赖于旧贵族的源石矿，所以对旧贵族很冷淡；同时发展方向向资本社会靠拢，得罪了皇帝。440sE
“一颗完美的弃子，不要说很靠近炎国的对外窗口——龙门，还很方便科西切挑起争端。440sE
“最妙的是，科西切理论上已经死了，即使是和他有仇的龙门总督，也不会对他提起多少警惕。”440sE
敲着桌子，苏启做下了他的判断，“科西切一定会去这里。”440sE
叶莲娜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欣赏着那张自信的脸庞，“那下一步该做什么？你答应过我，制定计划前要和我商量的。”440sE
他带来的人是只有三百个的，但现在多了两个分别叫伊诺和萨沙的孩子。440sE
本来赫德雷是不会同意带这两个孩子参加训练的，但听说他们训练的目标是为了报复某人，赫德雷就改变了主意。440sE
赫德雷小队的热身训练很简单。每天俯卧撑100次，仰卧起坐100次，深蹲100次，然后接10千米长跑。440sE
这样的运动量对他们这些萨卡兹来说不算太大，只能说是个热身，但对这两个小鬼来说就很足够了。而听游击队的队员说，他们之后还要参与爱国者的特训。440sE
每天他都会选择这座小型移动城市的不同路径，既能保证训练的新鲜感，也能顺道侦查这座城市。440sE
游击队和营地里的感染者都说那个家伙死了，可赫德雷半个字都不信。440sE
在他亲眼看见那人的尸体之前，他绝不相信那个祸害会死得这么轻松。440sE
思维翩跹，赫德雷在一个转角的地方看见了那个叫‘霜星’的感染者术师。440sE
按照他总结的第一定律，即“凡是漂亮的女性都和他有关系”这条至理名言……440sE
赫德雷第一时间让队伍继续跑，他则偷偷摸摸地跟在了那女人身后。440sE
看着她左顾右盼地观察周围，然后走进了一栋破旧的房屋，赫德雷的第一印象就是，“稳了”。440sE1
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赫德雷耐心地蹲在那房屋对面废墟的阴影里。440sE
“你这家伙也有被金屋藏娇的一天啊……”嘀咕着，赫德雷依旧一动不动。440sE
等能确认霜星真的离开了，他才大摇大摆地从藏身处走出来，毫不掩饰地走进了霜星金屋藏娇的地方。440sE
他耐心地蹲在炉子前，等上一刀纸张彻底烧完之后，再接着丢。440sE
听见‘嘎吱’声响的苏启并没有回头，他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炉子。440sE
思维仍在高速运行，目前科西切在明他在暗，正是把科西切完完全全处理掉的好机会。440sE
他看着那把金色长枪一往无前地刺入炉子，然后将其挑飞，弄得纸张的飞灰到处都是。440sE
“如今科西切已经占据了塔露拉的身体，我想战争应当已无法避免……将军的计划要求我，在这个时候帮科西切清除阻碍他的东西。”440sE
“……我还以为你们将军的计划是用塔露拉当幌子介入维多利亚。”440sE
“啊，当然，两个都是将军的谋划……无论哪个，萨卡兹都能从中渔利。”440sE
赫德雷笑了一下，下一瞬间，长枪直直刺出，如雷霆破云，直逼苏启面门。440sE
“但现在科西切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大半，塔露拉也失去了自我，我想没必要再考虑那个介入计划了。”440sE
苏启随意地抄起身边的桌子丢向赫德雷，然后看着那支金色长枪将木桌砸得粉碎，木屑随处乱飞。440sE
他一个翻身跑到了角落，捡起了自己的长剑——掉下高塔时，这把剑和他一起掉了下来，被叶莲娜捡了回来。440sE
苏启左手握住剑柄，迅速甩出手腕，高速的移动甚至让剑刃在鞘口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440sE
那剑刃划出了新月般的轨迹，与赫德雷再次刺出的长枪重重地碰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响声。440sE
苏启并没有止于此，他大步向前，让剑刃顺着枪柄一路下滑，带着一路摩擦产生的火花，直冲着赫德雷的手腕而去！440sE
赫德雷并没有松手的意思，在这场战斗中，放弃武器等同于把自己的生命交给对方。他同样也没有撤回长枪的意思，长柄兵器远不如剑这种武器灵活，撤回的时间都够他把自己的手砍下来了！440sE
他的左手随着灵子凝结，出现了一面金色的圆盾，他旋转腰腹，让那圆盾正面迎上了苏启的剑锋。440sE2
苏启的剑刃势大力沉地斩在了圆盾之上，但也只是在其上划出了一道白色的痕迹。440sE
乘着苏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这一刹那，赫德雷毫不犹豫地腰夹长枪，狠辣地斩向苏启的脑袋。440sE
浅金色的光辉凝聚在苏启的右臂之上，他聚掌成刀，挥臂直斩向那金色长枪。440sE
手臂与长枪相撞的瞬间，金色的光辉如热刀切黄油般地斩掉了长枪的枪头。随后，苏启低头，轻松躲开了无头长枪的横扫。440sE
倘若他这个时候继续进攻，想必能轻松砍下赫德雷的狗头吧。440sE
但苏启并没有乘胜追击，他一个后撤步，惊疑不定地看着赫德雷。440sE
赫德雷看着失去枪头的金色长枪，随意地把它丢在地上，任由它变成灵子颗粒消失。440sE
赫德雷一摊手，连金色圆盾也一并消失了，“如果你有什么办法打倒科西切的话，我想将军不会介意重启介入维多利亚的计划。”440sE
沉默了片刻，苏启掏出了那颗粉红色的宝石，朝赫德雷晃了晃，“特雷西娅的心灵法术，你应该能认出是不是真货。”440sE
赫德雷暗暗地翻了个白眼，他还真认不出……不过话还是要接的，“看来你已经有完整的计划了？”440sE
“嗯……”赫德雷沉吟片刻，“如果你能消弭科西切对塔露拉的影响的话，我们小队可以护送塔露拉离开这里。”440sE
“……你能护送这么多人离开？”苏启有些诧异，如果赫德雷说的是真的话，那他完全可以现在就对着科西切捏碎手里的宝石，然后扛着塔露拉直接跑路。440sE
“不，只有塔露拉……当然，再带上你那几个姘头也是可以的，只是，别的感染者我们也就无能为力了。”440sE
如果按照计划的可行性考虑，当然应该立刻带着塔露拉他们跑路，只要科西切一没，他的所有计划都不攻自破……440sE
一旦他们知晓科西切的计划失败，第四集团军和内卫一定会第一时间消灭他们，以消除他们自己留下的罪证。440sE
苏启确信，高速战舰的炮火会毫不留情地湮灭这座小小的移动城市。440sE
其实这些感染者的死活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即使后面需要继续斗争，受到压迫的感染者到处都是，他和塔露拉随时都可以聚集起一大群活不下去的感染者。440sE
他伸手握住了胸前的那枚护身符，想起了阿丽娜和叶莲娜说的话。440sE
可那些感染者有多少能理解他们所奋斗的目标？又有多少人会在利益面前一点犹豫都没有地出卖他们的同胞？440sE
这些人里面的人渣含量，苏启不想说得太失礼，十个感染者全部枪毙肯定有无辜的，但隔一个枪毙一个，那肯定有一堆漏网之鱼。440sE
看着护身符里的白花标本，苏启又想到了那座高塔，还有那个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440sE
“……不，不需要那样做……这座城市里的感染者，是塔露拉未来的班底。”440sE
苏启顿了顿，似是在说服自己，“她没有自己的部队的话，即使被你带回去，特雷西斯也只会把她当作一个傀儡……”440sE
赫德雷难得开心地笑了起来，“没错，特雷西斯将军……说句难听的，他只会对利用目标敲骨吸髓。”440sE
“没什么不可以说的，即使将军是那样的人，但他的所有决定都是为萨卡兹这一点，是不会变的。”440sE
赫德雷似是想起了什么，“如果塔露拉带着这一座城市的感染者离开了乌萨斯，特雷西斯将军也愿意为你们提供物资补给……”440sE
“当然，要钱的，不过你们可以打欠条……将军会接受一位德拉克的欠款的。”440sE
“啊，以前确实很穷，黑日……咳，”赫德雷咳嗽了一下，“卡兹戴尔重建之后，我们已经富裕了不少。”440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