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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休息日的午餐

  时守寻并不像看上去那样富有余裕。43GRh

  即便身上没有留下任何伤痕,疲劳也无法消除。带着安娜从商城空手而归后,她向协会发了简短的汇报邮件,便一头栽倒在了沙发上。43GRh

  一夜无梦。43GRh

  当她睁开眼时,太阳已经快要爬到一天中的最高处了。她裹着毛毯从沙发上坐起,揉揉眼睛,尽力无视掉充斥在四肢百骸的疲惫感——接着,她扭过头,望向卧室的方向。43GRh

  透过半开的门望去,床上并没有人。43GRh

  “……安娜?”43GRh

  时守寻赶忙从沙发起身,顾不得乱糟糟的头发和卷起边的睡衣,朝卧室跑了过去。43GRh

  认真铺好的被褥没有一丝褶皱,之前时守寻随意堆放在这里的行李摆放齐整,拉开的窗帘与撒入的阳光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窗明几净”——整个房间整洁到好像没有人住过一般。43GRh

  糟了……难道安娜逃走了吗?!43GRh

  收容报告中的描述不断在时守寻的脑海闪过,异常强烈的不安令时守寻的呼吸几乎停滞——像安娜这样强大的蚀,如果独自一人混入人类社会会怎么样?43GRh

  即使是基金会也无法收容安娜,哪怕是安娜自己也无法杀死自己;如果这位年幼的神明完全觉醒,如今人类习以为常的现实将彻底成为过去式。43GRh

  这恐怖结局的可能性在时守寻的心中萌芽,而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她自己的疏忽大意。43GRh

  无论如何……都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43GRh

  时守寻彻底丧失了自控。她毫不犹豫地在睡衣外随手套上衣服,草草地梳几下头发再胡乱地绑起,又敷衍地用冰水冲了把脸,连淡妆都顾不得化便冲向玄关,打算出门寻找安娜——43GRh

  就在这时,在时守寻的背后,传来了一个诧异的声音。43GRh

  “诶……寻?你这是要去哪儿?”43GRh

  时守寻像是机器人一样呆呆地回过头:带着围裙的少女十分困惑地歪着脑袋,手里的锅铲摇摇晃晃。43GRh1

  时守寻忽然感到口干舌燥。43GRh

  “……安……娜……?”43GRh

  “怎么了?”安娜更加迷惑了,“睡迷糊了吗,寻?”43GRh

  时守寻猛地凑近安娜,紧紧抓住了她的肩膀:“你刚刚去了哪儿?!”43GRh

  安娜被时守寻粗鲁的举动吓了一跳,她怯生生地指向一旁的厨房:“我一直在厨房,我哪里都没去呀……?”43GRh

  时守寻愣住了:“厨房……?”43GRh

  “我看寻昨天没有吃晚饭,今天早上睡得还很沉,所以就打算帮寻做一下早餐——啊,现在已经变成午餐啦。”说着,安娜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因为家里并没有什么吃的,所以我只能用家里有的食材……别抱太大期待喔?”43GRh

  时守寻地像是摔倒后怎么都翻不过身的柯尔鸭一般,愣头愣脑地点头道:“啊……哦……这样啊……”43GRh

  安娜有些担忧地望着她:“……寻,到底怎么了?你要去哪儿?刚才我听到好大动静,赶紧从厨房跑出来……”43GRh

  时守寻强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没什么……我的确睡迷糊了。去忙你的吧——让我看看你的手艺如何。”43GRh

  安娜自豪地挥舞起锅铲,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哼哼哼——抹好脖子,尽管期待吧,寻!”43GRh

  说罢,她便开开心心地走回了厨房,留下时守寻立独自一人在玄关前。43GRh

  “真是丢人……我刚刚到底在干什么啊……”43GRh

  逐渐回过劲的她,低声呢喃着,有些头痛地按住太阳穴。43GRh

  她怎么会如此愚蠢,连公寓都没检查完就断定安娜离开了呢?这样武断的下定结论,与她一向奉行的冷静处事截然相反,而之后她张皇失措的样子更是让她深感自我厌恶。43GRh

  退一万步讲,即使安娜真得逃走了,她也不应该丧失最起码的理性。借助塔罗牌的组合,时守寻拥有在极大的范围里搜寻特定存在的能力,她根本没必要这么慌张。43GRh

  或许是昨晚发生的事情,让她心里有些凌乱吧——暗自给自己找着借口的时守寻脱下外套,取下发圈,转身走进洗手间,试图用冰水让自己回到原本的状态。43GRh1

  *43GRh

  当时守寻的消化系统终于反应过来,向她的大脑强调自己的饥肠辘辘时,安娜恰到好处地从厨房走了出来。43GRh

  小巧玲珑的围裙少女笑着将碗筷摆在餐桌上,快活地向时守寻招起手:“寻……!开饭啦!”43GRh

  餐桌上,热气腾腾的鸡蛋面浇着刚刚煮好的卤肉,只看一眼便令时守寻食指大动。43GRh1

  “……我不客气了。”43GRh

  饥饿让时守寻不顾烫嘴与吃相,随意地吹几下面条便往口中塞。43GRh

  在餐桌的对面,安娜两手托着腮帮,略带歉意地开口道:“因为家里没什么新鲜的材料,所以只能先凑活着做成这样了……寻,慢点吃啦——又没人和你抢……”43GRh

  吃到一半时,时守寻才意识到事情似乎不太对劲。暂且忽略掉那越发明显的违和感,时守寻向安娜问道:“……你不吃吗?”43GRh

  “我还不饿……待会再说吧。”43GRh

  不知为何,安娜的眼神有些躲闪。43GRh1

  “……”43GRh

  时守寻虽有些疑惑,但并没有多问。43GRh

  不知是因为时守寻饿过头,还是安娜手艺的确精湛,这份看上去很普通的卤肉盖面却异乎寻常的美味——时守寻连面汤都喝了精光。43GRh1

  她举起空空如也的碗,朝安娜投去了称赞的笑容:“的确很好吃,安娜。”43GRh

  安娜无比自豪地挺起胸膛:“我就说吧……!吃饱了吗,寻?没有的话,我还可以——”43GRh

  安娜忽然在奇怪的地方顿住了。时守寻并没有追问她吞回去的话语,而是装作没听到似地端起碗筷,走向厨房。43GRh

  安娜有些局促地站起:“啊,我来洗碗吧!”43GRh

  时守寻笑着谢绝道:“已经让你做饭了,还叫你洗碗的话,我这个屋主岂不是太没面子了?”43GRh

  “可,可是……”43GRh

  安娜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有阻拦时守寻。43GRh

  *43GRh

  关上厨房门并仔细搜查了一番后,时守寻找到了安娜不与自己一起吃午饭的原因:厨房里没有剩下一丁点食材,根本不可能再做一碗面。43GRh

  安娜宁可自己饿肚子,也要让时守寻吃饱。43GRh

  这是怎样一种无私奉献的精神啊。43GRh

  可比起感动,时守寻更多地是感到担忧——由于昨晚发生的事件,时守寻与安娜采购的东西全都遗落在了不存在于涩谷109的楼层中,而之前时守寻也并没有准备在家中烹饪。43GRh

  换言之,别说做面的食材了,这间公寓里就连酱料、围巾甚至是碗筷都不该有。而安娜手头并没有钱,也没有出过门。43GRh

  那么,时守寻刚刚吃下的那碗卤肉面,究竟是怎么来的呢?43GRh

  时守寻看着的的确确存在于此的碗筷,轻抚着因饱腹而安适的肚子,心中早就有了答案。43GRh

  ——“无意识的神明”。是安娜的愿望扭曲了现实,践踏了热力学的所有定律,无中生有创造出了这一碗卤肉面。43GRh

  只不过,43GRh

  “……为什么她的能力会在这种时候发动?”时守寻疑惑地呢喃着,“并且……如果她能做出一碗面的话,为什么不给自己也来一份?”43GRh

  最关键的是,明明昨天那样危急的情况下,安娜都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异常”,为什么现在却因为无关紧要的一次午餐就使用能力祈愿?43GRh1

  这实在过于有违常理,无论时守寻怎么都绞尽脑汁,都没法找出答案。43GRh

  想不明白就先算了吧。43GRh

  时守寻放弃继续徒劳地思考,毕竟钻牛角尖可不是她的作风。43GRh

  *43GRh

  时间来到了十月二十二日的下午,时守寻换上外套与打底裤,向安娜第十三次嘱咐道:“……要好好待在家里,不要出门,乖乖等我回来哦。”43GRh

  安娜嘟着嘴,不情不愿地回道:“知道了知道了……!可我明明也可以陪寻出去,还能帮寻提袋子……”43GRh

  时守寻故作严肃地吓唬安娜:“也不是不行……不过,如果再遇上昨天那样的事,我可不费力去救你了。”43GRh

  安娜回想起了被热情的员工追赶的感觉,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但她还是固执地嘴硬道:“昨天是昨天……!今天我们不去涩谷109不就好了吗?”43GRh

  “蚀可不是固定不变的雕像——昨天涩谷109的蚀并没有被消灭,现在说不定已经移动到了其他地方。”43GRh

  时守寻并没有撒谎。就在刚刚,协会发给了对于昨天报告的回复——东京本地的协力者已经前往了涩谷109调查,却怎么都找不到“不存在的楼层”。43GRh

  至于原因,时守寻也只能猜测:要么是那蚀需要特定的触发条件,要么它已经离开了涩谷109。43GRh

  “……唉。”安娜有些沮丧地低下头,“好吧,我会在家里等寻的。”43GRh

  时守寻满意地点点头打算出门,又想起什么似地折返回来,随手将某物丢给了安娜。43GRh

  “对了,给你这个。”43GRh

  安娜慌忙接住时守寻丢过来的扁平小物件,诧异地叫出声来:“诶,手机……?!寻是什么时候买的?”43GRh

  “这是我的备用机。”时守寻笑了笑,“还没来得及办上这边的电话卡,不过姑且开通了漫游功能——里面存着我的号码,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就好。啊,公寓的无线密码是1到7,去掉6。”43GRh

  “寻……!!”43GRh

  安娜像是捧着什么无价之宝似地捧着手机,水汪汪的眸子里满是感激——时守寻眼看她如看到主人的幼犬般就要扑上来的样子,赶紧挥挥手:43GRh

  “那么,拜拜——别出门哦!”43GRh

  *43GRh

  时守寻出门的目的很单纯,便是完成昨天没能完成的采购——尤其是食材。虽说安娜的卤肉面的确很美味,但吃下蚀凭空创造出的食物,总让时守寻心里很不舒服。43GRh

  这关系到魔女的尊严。43GRh

  除此之外,还要再买些安娜要穿的衣服。43GRh

  虽然安娜自己已经习惯(甚至是乐于)穿时守寻大一号的旧衣服,但时守寻却觉得很不爽——倒不是说时守寻洁癖或是小气,单纯是她感觉这样过于浪费安娜那张怎么夸赞都不为过的脸了。43GRh

  安娜的容貌已经远超过了引人嫉妒的程度,只令时守寻有一种想好好打扮她的欲望。她不由得想起之前在涩谷109,拿安娜当换装娃娃疯狂拍照的洋装店店员——43GRh

  “……抱歉,本路段暂时封锁,还请您绕行。”43GRh

  协警的提醒打断了时守寻乱七八糟的思绪,原来她不知不觉走到了封锁线前面。43GRh

  “啊,不好意思……”43GRh

  ……封锁线?43GRh

  时守寻稍稍低头表示歉意,然后好奇地问道:“请问,前面发生了什么吗……?”43GRh

  “前面的街区昨晚发生了火灾,现在还在调查之中。”协警满脸倦容,但还是尽职尽责地解释道,“封锁的区域很小,只有前面两栋楼左右……如果您打算去——嗯?”43GRh

  不知何时,时守寻已经从他的面前消失了。43GRh

  “……人呢……?”43GRh

  协警开始四下张望,路上的行人并不多,但他仍找不到时守寻身影。他困惑地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执勤过久出现了幻觉。43GRh

  实际上,手持一张塔罗牌的时守寻仍站在协警的面前,无言地旁观着他一系列的动作。她在心中对他默默地致歉,然后毫不犹豫地穿过了黄底黑条的封锁线。43GRh

  在被烧的漆黑、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建筑物前,两位警察正在交谈。43GRh

  “火灾原因清楚了吗?”43GRh

  “东京消防署初步认为是电器事故……但这怎么想都很奇怪啊。”43GRh

  “怎么了?”43GRh

  “这家便利店里压根没有这么多可燃物,火势怎么会蔓延得这么厉害……?”43GRh

  “有道理……等安全下来之后,进去看看再说吧。”43GRh

  站在警察旁边仔细聆听完他们的对话,时守寻继续大摇大摆地靠近火灾现场。无论是跑来跑去的消防员还是四处问询的警察,没有一个人对这位女高中生的出现感到奇怪——他们约好了一样,全都无视了时守寻。43GRh

  IX The Hermit。凭借这张“隐者”卡的能力,时守寻可以暂时逆模因化。通俗来说,便是让她的存在感无限接近于零。43GRh1

  不过相比于真正的光学隐身,“隐者”没办法避免时守寻被摄像头拍到。好在现在火灾现场还在未开始正式调查,周遭并没有需要躲开的镜头。时守寻小心地越过落在地上的桌椅残骸,走近耷拉下来、完全看不出711标志的招牌前。43GRh3

  就在前天中午,她还坐在这个位置喝着热橙汁,盘算着怎么骗安娜自尽。而今天,她其实也打算先来这里买些速食食品的。43GRh

  身为魔女的直觉,让时守寻感到这并非一起单纯的事故。她从怀里取出康德计数器,调好设置,轻轻贴近垂下的招牌。43GRh

  89。43GRh

  液晶屏幕闪烁着发出了警告,周围的现实并不稳定。43GRh

  这是被蚀影响过的痕迹——也可能是蚀存在于此的证据。为了确认蚀是否还在这里,时守寻低下头,打算穿过歪歪扭扭的店门。43GRh1

  就在这时,43GRh

  “……咔嚓。”43GRh

  时守寻没有听漏这细微的快门声,她飞快站起,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很快她便找到了。43GRh

  就在刚刚时守寻被拦下的封锁线旁,协警又拦住了一位身穿校服的金发女生。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可那女生似乎并不在听——不顾协警用手遮挡,她执着地朝向时守寻所在的位置,举起看上去颇为古旧的相机,43GRh

  “咔嚓。”43GRh

  又是一张相片被拍下了。43GRh

  时守寻寒毛直竖:毫无疑问,那女生看得见她!43GRh

  她下意识地把手伸向卡盒,但最终还是没有抽出塔罗牌。在这种警察聚集的地方引起骚乱太过鲁莽,更何况现在能用的卡牌太少,现在走为上策。43GRh

  “咔嚓。”43GRh

  在时守寻小跑着从另一端的封锁线离开时,她第三次听到了同样的声响——而这时,她才想起来一件事。43GRh

  那女生身上的校服,与周五时时守寻刚刚穿过的款式一模一样。43GRh

  Facts:43GRh

  1、直到现在,时守寻也没有将安娜的事情报告给协会。43GRh1

  2、安娜的手作卤肉面里没有加青椒。43GRh3

  3、时守寻交给安娜的“备用机”,实际上被她动过一些手脚,加装了各式追踪软件。43GRh

  4、康德计数器可以设置成只检测环境休谟指数,基准休谟指数为100,低于该数值意味着周遭的现实遭到了(过)扭曲。43GRh

  5、与时守寻同一学校的女生,手持的拍立得相机型号为宝丽来ONE600。43GRh1



  PS:推书!(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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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