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尔白尔·维利亚在那么一瞬间突然觉得卡霍斯基十分亲切，至少相对于前这几位来说确实是这样的。3tsQf
卡霍斯基被拖走后，维利亚面前就只剩下索维利蒙会的三位大布纵者和一个行动队长。施莱谢尔是统管安德烈耶夫市和鲁塞兰南部行动队的头目，是蕾诺比丽的直属手下。同属秘密行动部的大布纵者利奥波德之所以前来，只是履行他的监督职责，而机工造坞的大布纵者布索罗萨接到了报告前来主持检修这座输送测试样本的临时“地下工厂”。3tsQf
对于蕾诺比丽来说，作为直接负责开展行动的大布纵者，处理属下闯的祸一直以来都是她日常工作的一部分。3tsQf
维利亚见到刚刚还在痛骂自己的施莱谢尔被白了一眼之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立马老老实实坐在原地，就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心里不由得戒备起这个脸上一直带着微笑表情、情绪阴晴不定的女人来。3tsQf
“作为属下，你是不是担心卡霍斯基会遭遇什么？我不会把他怎么样的，但他会在行动队的'帮助'下找到一个能让你接受的赔偿分摊方案。......可别告诉我仪表堂堂的'臭鼬'先生，其实是一个敢做不敢承认的懦夫哦？”3tsQf
维利亚一时间不知道该继续辩解，还是应该借故赶紧离开这里。这个女人给自己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3tsQf
“噗嗤！竟然吓毛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3tsQf
看着男人犹豫不决的眼神、口吃一样的嘴唇和便秘一般的脸色，蕾诺比丽不由得捧腹大笑起来。3tsQf
维利亚感觉到自己娇嫩欲滴的自尊心像是被丢进了功率全开的绞肉机里，碎得不能再碎。小时候的某些经历让他尤其不能忍受被女人嬉笑和愚弄，可面前这个女人不但放声笑他，而且他根本没办法用暴力式的反击来维护自己的自尊心。3tsQf
开心够了的大布纵者抹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开始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引起她兴趣的怪人，用轻佻的挑逗般的语气命令他。3tsQf
“好吧，看在你这么好玩儿的份上，那我就再给你一个机会，准许你一周之内在其他地方干掉100人，把巡逻队搞得越焦头烂额越好。否则，你除了和卡霍斯基分摊赔偿损失外，额外还要赔偿索维利蒙会另一笔同样数目的损失费喔！”3tsQf
男人快步离开后，蕾诺比丽在离去前召见了她的直属手下。3tsQf
“你们安插在安德烈耶夫治安事务管理局的那个内线做得很好，有机会记得告诉她，叫她努力维持当前的潜伏态势，我会给她更重要的任务。”3tsQf
“遵命，蕾诺比丽大人。您还有什么特殊要求要我传达给她吗？”施莱谢尔恭敬地问顶头上司。3tsQf
“希望她在事务管理局内部能尽快升迁到更高的位置，如果能取代现在那个队长就更好了。......好啦，记下来，一字不落地告诉她。就说是我的命令，然后叫她明天晚上择机向我报告当前形势.......就这样吧。”3tsQf
“臭鼬”的袭击让罗塞和尤莉从旁观者变成了当事人。基于“臭鼬”较为疯狂和残忍的作案形式，巡逻队花了不小的力气将所有可能的当事人都保护了起来。一些居住地距离事务管理局更近的人被临时安置在局里。3tsQf
罗塞和尤莉被安置在安娜的办公室，由于担心遭到“臭鼬”的袭击，当事人们暂时不能离开事务管理局。罗塞希望借助差分机继续搜集关于内鬼的有用证据，由于供给差分机的动力核心被行动科室拿去用来搜捕“臭鼬”而作罢。3tsQf
“.....你们看准了他藏身的地点，冲进去还是没抓到人？”3tsQf
“是的，队长。又让他跑了，开门的时候其实已经见到他了，但他立刻用身上那个像鱿鱼须子一样的怪玩意儿把我们全打伤了，然后从五楼跳了下去。”3tsQf
“你们接下来在楼下一定也没发现他摔死或者什么的吧。”3tsQf
“没有。什么也没看到，他就好像一落地就消失了似的。”3tsQf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根本没跳楼，而是用他那伤人机械爬上去了呢？.......将附近的居民列入保护对象，按照'臭鼬'的作案习惯，他还会在这片区域转悠的。”3tsQf
“再分配人手的话......”瓦西里说到这里面露难色，“就我们当前能派出去的警员来说，似乎难以保证每个区域有足够的人手了。”3tsQf
“问题不大！”安娜似乎早有对策，抱着膀上身向转椅上靠去，“我可以去继续联系看守监狱的驻军，看看他们愿不愿意分配给我们一些特殊的人手。”3tsQf
瓦西里回头看到门已经关好、办公室的其他人只有罗塞和尤莉后，小声询问队长道，“还在潜伏的内鬼怎么办？”3tsQf
“我比较同意罗塞的设想，我们应该避免当众戳穿她。如果能找个比较隐秘的情况揭穿并控制住她，就再好不过了。”3tsQf
瓦西里说罢即刻离去。今夜是个下雪的夜晚，月亮躲进了云层，办公室灯光鞭长莫及的区域淹没在黑暗中。3tsQf
安娜仔细看着瓦西里和柳德米拉交给她需要她处理的文件，暂时没空和坐在沙发上的罗塞聊天，而哈欠连连的尤莉正披着自己的衣服在沙发上小憩。放在桌子和沙发中间的机械暖炉稳定地散发着热量热，就好像是置于昏黑宇宙中心的恒星。3tsQf
罗塞的目光从尤莉身旁溜过，跳上桌子，穿过那些随意堆放的书籍纸张，从安娜头顶飞去，挂在发条时钟的指针上来回绕了几圈儿，从面前的墙皮上冲刺穿过，最后落在另一边墙上的某处的位置。3tsQf
“啪哒”的声音在木地板上砸出一声轻响。发黄的墙体的一小块掉落在罗塞脚边。3tsQf
那一小块就在墙上位置不高的地方。罗塞弯腰随手捡起了那一小块，直起身时，隔壁房间“咔嚓”、“咔嚓”连续不停的机械按动声隐约传出，如果不是因为缝隙，基本上是听不到的。3tsQf
这种声音像极了发报机器的声音，怎么听都没办法让人不在意。罗塞蹑手蹑脚地悄悄远离缝隙，眼见尤莉还在睡着，安娜沉浸在工作中，她换做若无其事的走路状态，悄悄打开了安娜办公室的门向走廊看去。3tsQf
好在安娜办公室的门不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走廊没有点灯，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3tsQf
罗塞看到了隔壁房间门口的牌子。那里只是间普通的书籍资料存放室，既不是刑侦科室，也不是行动科室。3tsQf
目光向下，隔壁房间门锁上的机关齿轮是固定不动的，说明门好好地锁着，门上的玻璃也透不出任何光亮。无论如何，从外面看去，这就只是间锁着门的仓库，没什么好奇怪的。3tsQf
但罗塞看出了一些端倪。她贴着墙边小心翼翼挪步到锁边，从口袋里拿出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微型旋拆器。罗塞从旋拆器的众多接口中迅速找出符合门锁机芯大小的接口，发条足劲的精密旋拆器悄无声息的开始旋动门锁外面的嵌盖。3tsQf
罗塞感觉手心又开始渗出汗。如果自己身后突然有人出现，无论是尤莉、安娜还是瓦西里，在过于静谧的走廊随便说些什么话都会传得很远很清楚。3tsQf
感觉时间好像过了一个世纪，旋拆器终于耗尽了能量停了下来。罗塞小心翼翼把它从嵌盖上取下，嵌盖没有跟着一起脱离门锁，而是还好好地固定在上面。3tsQf
作为拆解复杂机械体专用工具，旋拆器其实还有另一个容易被忽视的小作用，那就是判定门锁上锁的方向。事务管理局的这种门锁仅凭钥匙是没法知道门从哪边上了锁的，但旋拆器可以不知不觉地探明——如果它不能从外面把锁的嵌盖从门上拆下，就说明门是从里面锁上的。3tsQf
“没有点灯，从里面锁门......”确实从外面是看不出来里面藏着人的。罗塞思忖道，“那些细微的机械按动声，该不会就是......”3tsQf
再次小心翼翼地回到安娜的办公室，巡逻队长已经处理好了她的事务。3tsQf
罗塞没有回答，做了个“嘘”的手势，招呼安娜和自己一样贴在那缝隙底下。安娜的表情从疑惑逐渐变为警觉，最后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3tsQf
两人听了一会儿，那声音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为了不便于让对方察觉，两人瞧瞧从墙边一点点挪步离开，而后躲在了安娜办公桌下部的空间里。3tsQf
“这......这种声音.....”安娜把声音压到最低，“竟然就在隔壁......不过也确实，那个屋子放的都是十年前的旧资料，平时确实没人去看。”3tsQf
“这也太直接了吧......怎么也想不到就在我旁边.......”3tsQf
“你不知道什么叫'灯下黑'么？”罗塞忍不住笑了笑。“不过，她似乎没有察觉到墙上掉下来的这一小块呢。”3tsQf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我不觉得应该继续藏着了。”3tsQf
“嗯，大家都不在，确实是个机会。”罗塞把兜里的旋拆器放在安娜手上，“这个家伙能在不被人察觉的情况下拆掉任何比较复杂的机械物体，接口我刚才出去打探的时候已经设置好了。我在缝隙边上制造一点动静，然后安娜你就可以有时间卸掉门锁了。”3tsQf
安娜很快就明白了罗塞的意思，接过旋拆器从地上站起来，恰巧尤莉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两人，安娜立刻赶在少女发问前伏在尤莉耳边说道：3tsQf
“瓦西里和伊万在出门左手边走廊尽头的值班室。尤莉快把他们俩叫过来！记住不要出声！”3tsQf
安娜和尤莉悄悄出去后，罗塞又一次小心翼翼挪到墙上的缝隙边，“咔哒”、“咔哒”的细微机械按动声依旧没有停下来，只是节奏似乎变慢了不少。3tsQf
缝隙周围的墙体处于黑暗之中，但用手指轻轻拂过，一些松散的碎屑还是能掉在地上。这给了罗塞主意。3tsQf
她拿过地面上的几片纸屑，用它们系在掰开的那一小块上面，透过缝隙轻轻丢了过去。3tsQf
隔壁房间黑暗中的机械按动声停了下来。过了几分钟后又继续响了起来。3tsQf
机械按动声又停了下来。但这一次它没有继续响起，取而代之的是隔壁门口处传来的金属物体砸在地面上的巨大响动。3tsQf
缝隙被光照亮了。透过微弱的光线，罗塞果然看到有人正背对着缝隙看向门的方向。随后，开门声和安娜的声音出现了。3tsQf
“哎呀，是队长大人......我来这里找些过去的卷宗，'臭鼬'的作案手法和十多年前某个罪犯十分相似，我想.....”3tsQf
索菲亚不慌不忙地解释，给出了十分合理的理由。但安娜不为所动。瓦西里手拿的探照灯已经映出索菲亚身后的发报机器了。她的报告还没发完。3tsQf
安娜一招手，瓦西里和伊万立刻冲进去，但包括尤莉在内，忘记拿枪的四个人被突然掏出枪的索菲亚拦了下来。3tsQf
索菲亚一如既往地镇定，哪怕她此刻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已经暴露了。3tsQf
“既然你能找到这里，就不要再明知故问了，瓦西里。”3tsQf
“抓捕肩胛骨兄弟会的那次行动，就是因为你给他们通风报信，才让我们死伤惨重的，对吧？！”3tsQf
在瓦西里身边的伊万是四个人里唯一一个震惊不已的人。伊万虽然和瓦西里关系颇好，但他并不属于谣言发生后支持安娜的人，多少也被周围人影响而产生了些偏见。索菲亚的亲口承认像是在他的脑海里投进去了一块巨石，让他本来平静的思绪突然被这短促而又具有冲击性的一幕搅乱了。3tsQf
“明明差一点就能让你彻底身败名裂了，克鲁茨维娅！瓦西里......柳德米拉......”索菲亚按着扳机恨恨地咬牙切齿道，“我应该尽早把你们俩除掉的.......”3tsQf
索菲亚说到这里，突然把枪口转向安娜。伊万见状，本能地立刻奋不顾身扑过去拦在前面。3tsQf
枪响了，但被击倒的人并不是伊万。不知道从哪儿打过来的一发子弹恰巧射穿了索菲亚拿着枪的那只手。枪掉落在地，瓦西里和伊万立即冲过去按倒了她。3tsQf
“抱歉，安娜。随便动了下你放在桌上的枪。”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了，罗塞拿着安娜的枪从里面走出，枪口还在冒着烟。3tsQf
走进狭小的资料储存室，隐秘角落里极其微弱的光亮旁，机械接口上连着一台便携式发报机器，上面嵌着没来得及给索维利蒙会发出去的报告。3tsQ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