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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它”

  “喂,你在跟谁打电话?到底发生了什么?!”lhTF0

  伊莉丝一头雾水地看着时守寻,完全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如此焦急——可时守寻一个字都不打算解释,头也不回地就冲了出去。lhTF0

  “等……等一下!”伊莉丝赶忙追上去,“你要去哪儿?!”lhTF0

  时守寻仍没有回答,只是以伊莉丝难以企及的速度狂奔着——可惜,涩谷的街头并非空旷的操场,时守寻没两步便被红灯前的车流拦住。lhTF0

  勉强追上时守寻的伊莉丝,气喘吁吁地拽住了她的胳膊:“喂,寻……!你真的不打算好好解释一下吗……?!”lhTF0

  这次,时守寻终于开口了——不过,并不是为了回答伊莉丝的问题。lhTF0

  她不知何时将一张塔罗牌捏在手中,口中飞快地念念有词:“依照契约,吾将此身奉献,以求汝之奥秘……莫测之墨丘利,无中生有的婴孩,最初之初的演出者——变幻吧,I ,The Magician……!”lhTF0

  “魔术师……?这次你又要做什——哈?!”lhTF0

  伊莉丝没问完便呆住了——连同周围所有好奇看过来的路人一起。lhTF0

  因为,时守寻飞了起来——她毫不顾忌周围诧异的目光,伸开双手,犹如展翅的大雁般径直冲向了空中,消失在了钢筋混凝土构成的丛林顶端。lhTF0

  “好帅!?那是在拍电影吗?”lhTF0

  “或者是街头魔术——?你看,那边的外国女生不是拿着相机呢吗!”lhTF0

  “诶?讨厌?那人家岂不是要出境了——人家刚好今天没有认真化妆呢……”lhTF0

  绿灯终于亮起。lhTF0

  伊莉丝顾不得议论纷纷的路人们,拔腿就向时守寻消失的方向奔去。她必须得找到时守寻,不为别的,只为时守寻握在手中的某物——lhTF0

  “你倒是把手机还给我再飞走啊……!!!”lhTF01

  *lhTF0

  从被烧毁的711便利店,到时守寻所在的公寓,步行大约需要十五分钟。用飞的话,只要五分钟就够了——lhTF0

  时守寻做了这样一个小小的计算后,毫不犹豫地使用了“魔术师”卡。lhTF0

  擅自在普通人面前展现现实扭曲的能力是严重违反协约的行为,但时守寻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她如此焦急,并不是害怕安娜会被炸死,而是在担心另一种严重得多的可能性——lhTF0

  安娜的“觉醒”。lhTF0

  “真是挑了个好时候……!”lhTF0

  时守寻咬牙切齿——在涩谷109安娜遇到蚀时,安娜并没有表现出扭曲现实的能力。而事后时守寻推测,正是自己的存在一定程度上给予了安娜安全感,才让她遇到危险不至于因恐惧而使用能力。lhTF0

  可这次不一样。lhTF0

  时守寻恰好不在家,“正义”卡又只能抵御直接的现实扭曲,并无法消除诸如“高温”、“火焰”这样符合常理的物理现象,而比起无限循环的商场,火灾在视觉和心理上显然更具威胁性——lhTF02

  如果安娜像之前的秋月一样被火焰包围,出于自保她会创造出什么样的“现实”?lhTF0

  是在这晴空万里的秋日突降大雨,还是凭空出现一加强连勇猛异常的消防战士,抑或是直接扭转物理定律,让世界上的火焰从此变得冷若冰霜?lhTF01

  时守寻扇动着看不见的翅膀,用尽全力向前飞去——她甚至不必判断方位,因为远处的黑烟已经升到了与她同样的高度。lhTF0

  *lhTF0

  一片漆黑。lhTF0

  所有感官好像全都被堵住。lhTF0

  无法动弹。lhTF0

  自己彷佛不再是自己。lhTF0

  ……不对。lhTF0

  不能就这么下去——lhTF0

  安娜·克谢尼娅睁开了眼睛。lhTF0

  “好疼……”lhTF0

  她揉着发痛的后脑勺,缓缓坐直身子,茫然地张着嘴巴。lhTF0

  “我……撞昏过去了吗?”lhTF0

  刚刚发生的一切,迟了半秒才涌入她的脑中。lhTF0

  “……?!”lhTF0

  她赶忙环顾起四周来——lhTF0

  前后左右以及头顶,全都是跃动着的红色。lhTF0

  火。全都是火。lhTF0

  热浪让安娜的视线弯曲,无法看清更远处——但在她到的距离里,到处都是火焰:木地板上,天花板上,墙壁上,家具上……lhTF0

  比视觉还要慢些,安娜的听觉也逐渐恢复:噼里啪啦的爆破声不绝于耳,到处不断传来的闷响让安娜意识到,视野之外的情况恐怕更加糟糕。lhTF0

  “咳咳……!”lhTF0

  嗅觉重新上线的瞬间,安娜便被滚滚浓烟呛到。她赶忙揪住衣领,尽力捂住口鼻。lhTF0

  “咳咳……屁股好烫……?!”lhTF0

  终于,远离大脑的迟钝神经末梢也开始复苏,透过裙子传来的温度让安娜慌忙站起。lhTF0

  她尽可能地绕开可见的火源,寻找着可以逃出公寓的路线——然而,这里已经不是她熟悉的公寓客厅了。lhTF0

  安娜找不清朴素的沙发在哪,只看得见房屋中间一堆不成型的“柴火垛”烧得正欢;安娜想要走到与玄关相连的门口,但却只找到一条被倒下橱柜拦住的死路;当安娜试图寻找客厅唯一一扇与外部连接的窗户时,才想起那里正是爆炸的源头,早已被火焰彻底吞噬。lhTF0

  抱着最后的希望,安娜转过身,望向客厅最后的出口:连接着露台的玻璃推拉门。那里虽然是距离安娜的最远处,却也是距离爆炸源最远的地方。lhTF0

  然后,安娜看到了“那个存在”。lhTF0

  “那个存在”有着四肢、头颅,以及与人类无异的轮廓——但却绝不是人类。lhTF0

  “它”没有皮肤,浑身上下都被令人作呕的粘液状物质覆盖;lhTF0

  “它”没有头发,诡异的黑红色液体从本该是头发的地方流淌下来,沿着“它”的脖颈流下,与身上的粘稠脓液融为一体;lhTF0

  “它”的脸上没有鼻子、没有毛发、甚至连嘴唇都没有,剥落殆尽的畸形牙齿连牙龈都暴露在外;lhTF0

  “它”的下巴与胸前黏连着一层血红色的薄膜,而“它”的左手,不知为何一直在向上拖拽那滩极为恶心的血肉;lhTF0

  “它”五官中仅剩的、勉强还算完整的眼睛,也与“心灵的窗户”相去甚远——污浊不堪的外突眼球并没有眼皮的遮拦,突兀地挂在“它”瘦削脸颊的两边,岌岌可危,好像下一秒就会从脸上掉下,炸裂开来。lhTF0

  毫无疑问,“它”正在瞪着安娜——带着某种安娜无法理解的感情。lhTF0

  “你……你是谁……?!”lhTF0

  安娜害怕地大声质问着。lhTF0

  而那鲜血淋漓的、无比丑陋的、犹如刚从抵御岩浆中爬出来一般的人形怪物,嘴巴一张一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lhTF0

  ——恐怕……那就是“蚀”吧。lhTF0

  安娜紧张地咬住了嘴唇,努力思考着——她的背后是迅速蔓延的火焰,而阳台前火势最小,那玻璃门是她唯一逃出去的机会。lhTF0

  她绝不能退缩。lhTF0

  安娜咬紧牙关,握紧双拳,向着最后的希望发起冲刺——lhTF0

  但令安娜始料未及的是,“它”同时也开始朝她狂奔而来。lhTF0

  ——糟了!这样下去,会撞到那丑八怪的……!lhTF0

  源自内心的本能抗拒让安娜紧急停下了脚步——正是这短暂的停顿,让她错失了能够逃离的最后机会。lhTF0

  再也承受不住自重的天花板开始坍塌,大块的木板轰隆一下坠落下来,砸在了安娜的面前,挡住了朝她冲来的怪物,也挡住了她最后的生路。lhTF0

  “……”lhTF0

  冲击让安娜再度跌坐在地上,但这次她却再也没有力气再站起了。lhTF0

  伴随着她的每一次呼吸,充满毒物的气体都在灼烧着她的肺部,而刚刚的运动,已经耗尽了她所剩无几的氧气。她绝望地看着迅速逼近的火焰,视野逐渐染上血红色——lhTF0

  正如“上一次”一样,安娜用尽力气,喊出了那个名字。lhTF0

  “寻……”lhTF0

  安娜祈祷着,能够再一次发生奇迹,少女会再一次如同救世主般降临在她的面前。lhTF0

  回应着安娜的期待一般,她眼前的木板被猛地抬起——然而,出现在她面前的并不是时守寻。lhTF0

  “这里是C2。已确认目标存活……明白。迷彩解除,锚已部署。收容开始。”lhTF0

  说着犹如机械般毫无感情、难辨男女的声音,一位身着黑色防化服、手持安娜不认识装置的怪人出现在了火海之中。lhTF0

  你是谁……?你是来救我的吗?!lhTF0

  安娜想要发问,喉咙中却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气泡声。lhTF0

  怪人举起手中的装置对准安娜,冷漠地警告道:“不要出声,也不要乱动。这里是C2,目标似乎丧失了行动能力……明白。”lhTF0

  他小心翼翼地向安娜伸出手,仿佛在处理即将爆炸的炸弹一般。然后,安娜感到自己似乎在被抬起——lhTF0

  不。lhTF0

  不对。lhTF0

  这不是安娜的她。lhTF0

  这是……lhTF0

  敌人。lhTF0

  “C2已经确保目……等等……这休谟指数怎么回事?锚明明——”lhTF0

  一道火光。lhTF0

  ——砰。lhTF0

  然后才是低沉的枪响。lhTF0

  “唔啊啊啊啊啊……!”lhTF0

  接着,是刺耳的警报声,以及怪人痛苦的喊叫。lhTF0

  安娜被重重地摔在旁边。lhTF0

  “唔……!”怪人的语调变得急促而痛苦,“不……不是异常现象……这是——”lhTF0

  又是一道闪光,以及迟来的枪响——怪人的话还未说完,便以弓字形飞了出去,撞倒在火焰中的横梁上,不省人事。lhTF0

  “……”lhTF0

  透过摇曳的火焰,安娜目睹了怪人的惨状——他的两条腿都已经和身体彻底分离,一个落在远处燃烧的沙发上,一个掉在了安娜面前。lhTF0

  焦糊的肉味弥漫开来。lhTF0

  安娜还未来得及惊讶,伴随着沉重的步伐,又是两位怪人唐突地出现在了安娜眼前。lhTF0

  “C-2……C-2……?在那里!我找到他了……!C1,我去回收C-2,你负责继续收容!”lhTF0

  “收到,长官!”lhTF0

  他们迈着训练有素的沉重步伐,一位跑向了之前昏倒的怪人,另一个则是走到了安娜面前。lhTF0

  然而,在他接触到安娜之前,迅疾的闪光再度划过。lhTF0

  “啊啊啊……?!”lhTF0

  这次是上半身。枪响过后,肌肉还在抖动的手臂飞了出去,啪叽一下掉在了地上。lhTF0

  “C-1?!C-1,你还好吗——”lhTF0

  “唔……别……别过来,长官!是狙击!这个角度……是……是……是从正上方……这怎么可能……”lhTF0

  被称作C-1的怪人,语气里夹杂了掩盖不住的惊恐。lhTF0

  这令他的长官不禁咋舌:“啧,是魔女吗……行动变更……!收容暂缓,首要目标改为回收C-2后撤退——!C-1,你还能动吗……?!”lhTF0

  “可以,长官……!”lhTF0

  *lhTF0

  与此同时,在数百米的高空之中,时守寻放下了几乎有她肩膀那么高的狙击步枪。lhTF0

  “我还以为会遇到蚀,结果是基金会吗……”lhTF0

  她本不想使用实弹对付人类,可那些MTF携带的现实稳定锚使得蚀具无法在他们身上生效。lhTF0

  ……我已经手下留情了。lhTF0

  时守寻在心中低语着——这没有一丁点言过其实。如果时守寻没有特意瞄准手与脚的话,这支型号M82A1的SASR所用的12.7口径反器材子弹,将会如字面意义一样把人撕成怎么都拼不回来的碎片。lhTF0

  又让四处纵火的蚀跑了啊……lhTF0

  时守寻暗自叹息。lhTF0

  “接下来……就是去救那孩子了。”lhTF0

  透过高倍瞄具,时守寻几乎不敢相信躺在地上的“那个存在”就是安娜·克谢尼娅——但好在,基金会的MTF替她进行了确认。lhTF0

  不过,时守寻仍旧有些疑惑。lhTF0

  为什么落得这种境地,安娜仍然没有扭曲现实呢?lhTF0

  *lhTF0

  安娜的周围,又只剩下了火焰相伴。lhTF0

  她已经感觉不到灼烧和疼痛了——方才恢复的五感,现在又在慢慢遗失。她感觉到意识在被抽离身体,鲜红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所有的一切都不断地远离——lhTF0

  “安娜……”lhTF0

  除了,她的呼唤声。lhTF0

  ……寻?lhTF0

  是寻吗?lhTF0

  这不是梦……真得是寻吗?lhTF0

  安娜想要唤出对方的名字,却怎么都出不了声。lhTF0

  “不要怕,安娜……是我,时守寻。”声音变得有些着急,“你伤得很严重——我会用‘节制’卡帮你做紧急处理。躺好……放轻松。”lhTF0

  ……太好了。lhTF0

  安娜想要听从时守寻的指示,但她更想要看看那位少女的脸——于是,她转过头去。lhTF0

  然后,她再次看到了那个“怪物”。lhTF0

  “它”仍然在露台上,比之前还要丑陋—— “它”甚至都不再直立,而是匍匐在地上,犹如潜伏在阴暗处的蛆虫一般,用那对突出的眼球,虎视眈眈地望向这边。lhTF0

  而时守寻,正毫无防备地背对着怪物,摆弄着她的塔罗牌。lhTF0

  安娜忽然意识到:“它”想要对寻图谋不轨!lhTF0

  小心……寻……!快躲开……快远离那个怪物……!lhTF0

  安娜的嘴唇蠕动着,却只能发出“嘶、嘶”的气声。lhTF0

  快啊……说出来啊……提醒寻危险啊……!lhTF0

  “安娜……?”时守寻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了……有哪里很难受吗?”lhTF0

  不……不是……寻——快看那边……!那是怪物,是蚀,是打算要夺走你性命的污秽之物!lhTF0

  “嘶……嘶……嘶……!”lhTF0

  “安娜,你的意思难道是说——”lhTF0

  终于,时守寻转过了头。lhTF0

  没错……太好了……这样,“它”就不会得逞了——“它”就不能伤害安娜最重要的她了。lhTF0

  安娜这样想着。lhTF0

  然而,时守寻只是看了一眼,便立马扭回头来。lhTF0

  “没事的……安娜。已经没事了。”lhTF0

  这样说着,时守寻稍稍移动了一下位置,挡住了安娜看向露台的视线。lhTF0

  不……不对……怎么可能没事,寻!别再看着“我”了,快注意到“它”啊——lhTF0

  “……睡一会吧,安娜。晚安。”lhTF0

  述说着谎言的魔女用最温柔的动作,轻轻合上了安娜的眼睛。lhTF0

  安娜的意识戛然而止。lhTF0

  *lhTF0

  看来,下一个公寓绝对不能装玻璃门了呢。lhTF01

  时守寻这样想着。lhTF0

  直到最后,时守寻都没有忍心告诉安娜,她所看到的究竟是什么。lhTF0

  *lhTF0

  Facts:lhTF0

  1、斯克兰顿现实稳定锚:基金会所使用的一种装置,逆向利用现实扭曲的原理,以达到强制稳定现实的功能。范围有限。lhTF0

  2、“节制”卡的能力,简单来说便是“万灵药”(详情可见s*p-500)。恢复时间为一周,但还有着对每个人只能用一次的限制。lhTF0

  3、火光照耀着玻璃,反射出了它前面的景物——通常来说,如此呈现出的影像会被称为“镜像”。lhTF03

  4、安娜并不知道的是,她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不死性和恢复能力。lhTF0

  5、别忘了我们可怜的伊莉丝同学,她的手机还在时守寻手里。lhTF0



  PS:这两天可能更一个番外,详细介绍一下时守寻每一张塔罗牌的能力。1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