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空落落的庭院很悲伤,天空轻轻洒下的雨滴很悲伤,缓缓凋零下落的花儿很悲伤,细雨夹着花打在人身上很悲伤,刚刚和孩子分别的母亲很悲伤——在雨中的庭院树下独自难过的管家姐姐很悲伤。」kY6Kd
「管家姐姐刚刚失去了珍视之物,你是代入自己失去宝物的感受了,所以也会流泪。」kY6Kd
「不对。孩子最珍贵的宝物不是母亲,因为我最珍贵的宝物不是母亲。所以母亲最珍贵的宝物不是孩子。」kY6Kd
「为什么宝物不是妈妈呢?你的宝物一定非常珍贵吧。」kY6Kd
「因为妈妈总是不让我去玩。玩的时候我会很开心,爱一个人就应该让他开心。」kY6Kd
「傻孩子,爱不是这么简单的东西,也没有这么容易看出来。」kY6Kd
「没关系,我原谅妈妈了。不过爱是什么?成长是什么?妈妈爱我,却要我去学我不喜欢的礼仪,这也是爱吗?」kY6Kd
「爱是美丽而不讲逻辑的存在。成长就是逐渐发现美的过程。最后这点嘛,我们有时总是不得不牺牲现在的一部分,来换取未来更加美好的希望。」kY6Kd
「这是典故,指的是年轻人还拥有很长的未来,对他们要多多包容。」kY6Kd
「因为你没有问“年轻人值得包容吗?”而是直接更进一步,问“未来值得包容吗?”」kY6Kd
「小次没有做错哦。毕竟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不过没有人是特殊的。」kY6Kd
「不知道。妈妈的手放在头发上的感觉很温暖,不过管家姐姐的手也很温暖,这也是不同的吗?」kY6Kd
「哦。那为什么管家姐姐难过,我就要代入自己,就要哭呢?」kY6Kd
「是啊,长大的问题好多。不过小次可以先把这些问题放下,马上到下午茶时间喽。」kY6Kd
「怎么了?不喜欢待在书房吗?要不要去院子里散步,妈妈陪你。」kY6Kd
「我不讨厌书房,只是看书的时候总是会难过。为什么灰姑娘被欺负,我要难过呢?」kY6Kd
「一定是因为小次是个善良的人,不愿意看见别人被欺负吧。」kY6Kd
「可这一切并不是真实发生的呀,书里的这些不都是虚构的吗?」kY6Kd
「因为书里的一切对灰姑娘而言都是真实不虚的呀,小次肯定是把自己代入进那样的世界里了,所以才会难过。」kY6Kd
「对灰姑娘是真的…难道不是因为我认为那一切对灰姑娘都是真的,才会难过吗?」kY6Kd
「嗯…这个不算哦。因为小次现在伤心过了,以后就不会再伤心了。」kY6Kd
「善良的人可以做现在暂时会让人伤心,但未来会让人感到开心的事吗?」kY6Kd
如果她们不一样,但对我而言,她们难过时都会让我感到难过。kY6Kd
「虽然小次无论是对管家姐姐还是灰姑娘都会替她难过,但她们是不一样的呀。你看,小次看到猫咪难受的时候也会不开心对吧?这并不能说明管家姐姐和猫咪是一类呀。」kY6Kd
「它们都是生命吧,妈妈说过生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而且我不会让猫咪难过,我喜欢它,如果它难过,我会让它开心的。」kY6Kd
「妈妈,“白马非马”是什么?“仁”是指“亲亲”吗?为什么杨子不肯拔一毛以利天下呢?」kY6Kd
「“无大无小,无死无生”是指没有“大”的对比就不存在小吗?这是不是意味着没有死亡就没有生存呢?」kY6Kd
「我只是担心小次钻牛角尖。他小时候就很喜欢琢磨问题,我很怕他走进死胡同。」kY6Kd
「思考是好事嘛,不要杞人忧天了。明天还要去参会呢,睡吧睡吧。」kY6Kd
「十岁不到也是比以前大了嘛,明天还有会呢。睡吧睡吧。」kY6Kd
「因为你在家的时间比我少啦。不是这个,小次最近没有和我说过话…」kY6Kd
「最近经常看到小次望着小白发呆,问他在想什么。他也只是摇头,什么都不肯说。」kY6Kd
「小白?那只猫吗?随便啦。那可是小次不顾你的意见,坚持要养的,虽然养不了多久。一般说一句不行小次就不会要了,很少见他对事情那么坚决呢。」kY6Kd
「不是这件事!每次看到小次发呆的时候,我都感觉他……很可怕,但是问的时候他又不肯说出来。我有点担心。」kY6Kd
「孩子不都有这个时期吗?没事的,睡吧睡吧。明早还有会呢。」kY6Kd
「没有。只是想到生日会结束后的空虚,想到有人会为此失落,我就有点难受。」kY6Kd
「哥哥别管他啦。北原一直都是这幅样子没变过。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生日会爸妈都说一定要邀请他。」kY6Kd
「北原太太,您好。我是板上静江老师,北原同学的班主任。」kY6Kd
「最近,我发现北原同学有个很严重的问题:他似乎不会难过,但又很少笑。」kY6Kd
「小次小时候可是个爱哭包呢。可能是小时候哭完了,现在不哭也正常。」kY6Kd
「事实上,班级内存在…嗯,一定的恶作剧现象。而每一次恶作剧的对象都是北原同学。这事你有听他在家里提起过吗?」kY6Kd
「我们当然也有介入!但每次北原同学都第一个出来,第一个站出来说只是开玩笑。」kY6Kd
如果老师插手惩治他们的话,他们会难受,我最后还是会为此难过。kY6Kd
这样就好,反正我也没什么损失,还能看到别人开心的样子。”」kY6Kd
「小次岂不是一直在难过吗?!!你为什么还能说出“他不会难过”这样的话啊!」kY6Kd
「我当然知道!我也很痛心!北原同学一直是个好孩子…可问题没这么简单!北原太太,你知道“无大无小”吗?」kY6Kd
「八九岁吧,我好像没回答。那时候集团被卷入了假药风波,事情很忙。仓促之下想不出太好的解释,也就没回答,怕小次形成错误的价值观。这怎么了?」kY6Kd
…北原同学一直处于某种层面的痛苦中、他持续不断地在难过。kY6Kd
北原太太知道北原同学的成绩吗?挺好的,对吧?一直处于中上游的位置。」kY6Kd
「其实北原同学小学时,我也是他的班主任。有一次考试,北原同学的成绩出现断崖式滑落,我就找他进行了一番谈心。」kY6Kd
“有人会因为拿不到第一名难过,自己拿不到名次也会难过,但一看见对方难过的样子,自己却又不可避免的难过起来。因为无论怎么做结果都没有丝毫改变,一想到这个自己就没法考好了。”kY6Kd
我本以为和他谈过后,他的成绩就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但是又经过了好几次考试,他仍然考出与以前不相符的成绩。」kY6Kd
「是很正常,但不适用于北原这种年级前列的同学。于是我又找他谈了一次。kY6Kd
他说:妈妈说我是个善良的人,善良的人可以做出暂时伤害自己的行为。kY6Kd
这次谈话后,我又和他说了很多很多,但他依旧没有做出任何改变。kY6Kd
「我的意思是:北原可能存在主客体不清晰的情况,以至于必须死守着您当初对的看法以坚持自我。kY6Kd
「如果每个咨询者都像北原君这样,我可要早早失业了。」kY6Kd
「你可以更放松一点,北原君。有想问的问题吗?假设我们是朋友,你会问我什么?」kY6Kd
「我不会问,我觉得朋友是能够互相理解的存在。我不会问您,但您必须能知道我想问什么,如果我们真是朋友的话。」kY6Kd
「嘛,我是知道你想问什么啦——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对吧?」kY6Kd
「做不到。我能理解他们,他们却无法理解我,这种朋友关系是不对等的,我不要。」kY6Kd
「朋友无法做到互相理解就不算朋友,只是其中一方为了某种目的纡尊降贵向下兼容而已。参杂利益的友情,我不需要。爱情也是,杂入利益权财的感情,我才不要。」kY6Kd
「比如为了利而爱,为了权而爱,因为吊桥效应而爱,因为被拯救而爱,因为需要而爱,因为被需要而爱,因为…」kY6Kd
「停停停,我大致知道北原君的想法了。不是来自基因的爱就不算爱对吧。」kY6Kd
「这个也不算,这种爱是亲情,也可以解释。我认为爱不是化学作用的产物,而是一种更加不讲理的东西,是足以击穿一切逻辑的存在。」kY6Kd
「被一个孩子说中想法很不甘,但是又不愿意拉低身份和孩子犟嘴,只好沉默以对。」kY6Kd
「我和你很像,都是会因为这种践踏他人心灵的行为产生快感的家伙。只是每当我这么做的时候,我总会难过,你好像不会。」kY6Kd
「自我强烈的道德谴责,对吧?我知道的,只是不知道怎么解决,还在摸索中。我们有太多事属于只是知道而不能做的部分。如果实际做起来限制会很多。你能理解。」kY6Kd
「我不太喜欢你说话的口气,所以不会告诉你。不过不用担心,这是一个很容易发现的道理,只是不能由别人直接说出来,必须要在内心动摇时,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听到才有用。你能明白吧?」kY6Kd
「…答案摆在眼前却无法确实触及的感觉真不好受。所以你能做些什么?家里付过钱的,怎么说你也要起点作用才好交差。」kY6Kd
「你还真是不客气啊。我给你个提醒:逃向虚无主义绝不是解决痛苦的良药。」kY6Kd
「…你没有做过过激行为吧?没…吧?有的话我必须告诉你家长了,他们很关心你。」kY6Kd
「没有,今天就这样吧。我们不久就会再见面了,我有这种预感。」kY6Kd
「不用特地迎合我说话的方式。我只是受一种报复心驱使才这么说话而已。」kY6Kd
「没有迎合,这就是真实的我。我说,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吧。」kY6Kd
「板上静江老师,我最近过得和往常一样好,考试也会像往常一样好好考的。」kY6Kd
「“往常”是怎样我还不知道?不用整这些没用的了。说吧,特地在放学后来教师宿舍找我是有什么事。」kY6Kd
「额…老师可以不要在学生面前喝酒吗?酒精会勾起我一些不好的回忆。」kY6Kd
「…如果去掉外貌、神态和声音,只看您说得话,完全就是一个酗酒大叔的感觉。」kY6Kd
「是北原啊,进来吧。现在是午休,我没有在换衣服,也没有在喝酒。」kY6Kd
「我想请问您:为什么要在班上特意点我回答问题呢?我做错事了吗?」kY6Kd
「但我生来就是这样。对我这种情况,您应该说一句:这也是没办法的嘛。然后置之不理,您的行为已经对我产生困扰了。」kY6Kd
「反正你什么时候都在困扰吧,这一个即不多、也不少。你不是一直这么过来的吗?」kY6Kd
「也没什么,只是最近想了下你的情况。你是不是把自己压太狠了。什么事都不肯和别人说,全靠自己扛着。」kY6Kd
「我没有这种感觉。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旁人爱莫能助。这个道理无需说明。」kY6Kd
「还是和以前…不太好是什么意思?严重吗?家里出事了吗?需要帮忙尽管提,我姑且也是看着你长大的老师。」kY6Kd
「谢谢,没有这么严重。只是在老师你、咨询师、还有父母的三方压迫下有点累了。」kY6Kd
「我一般都是这样。会累就说明不想做的事情做多了。像这种情况就要多做点喜欢的事放松一下。」kY6Kd
「嗯,好久不见。你上次说的那个道理就是“做自己”吗?」kY6Kd
「哟,你发现了?谁说的?还是从书上看到的?不不不,应该是听人说的吧。老师?」kY6Kd
「…或许我们真能成为朋友。你知道我的“自我”有点脆弱吧,这种情况下我要怎么才能确保做的是“自己”?人的感觉可是最容易欺骗的东西,好事随便糊弄一下就成坏事了。」kY6Kd
「不对不对,你明明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你肯定也有自己的方法去确定吧。」kY6Kd
「那就去做吧,就把那些当作是你妈妈所说的“适当的牺牲”去做吧。」kY6Kd
「为什么?我一直都没有行动过,毕竟什么都是对,什么都是错,根本没做的必要。」kY6Kd
「北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班上的学生有三分之二没来上课,这就是你的做自己?」kY6Kd
「嗯。做自己肯定是以自己为最优先选项。我不是好人,如果让我做自己我肯定会想办法解决从出生起困扰我至今的问题。」kY6Kd
「他们最后又不会受伤,现在只是阵痛而已。而且我道过歉了。」kY6Kd
「…老师,这是我的选择不假,但这不也是你的选择吗?为什么要生气呢?为什么要后悔呢?我不明白啊。我不明白啊……我真的不明白…」kY6Kd
「当然不会,即使精神上想这么做,身体本能也会阻止。」kY6Kd
「可能会呛到,但肯定不会窒息,顶多肺部进水剧烈咳嗽。」kY6Kd
「唉,北原。你的事自己处理吧,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kY6Kd
「…我说的不是这个。不过关于你导致一年级全员几乎三分之一的人停课一周这件事,学校说不用给处罚。毕竟你只是和他们说了几句话,也不好作判断依据。」kY6K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