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捐这句承诺说得坚决，只因为他再也见不得无辜的人受牵连了。43eMW
钟馗爷以前救过自己，如果爷让自己阻止鬼祸，那顾长捐没有拒绝的理由。43eMW
可没想到的是，顾长捐说完这句话后，钟馗微微摇了摇头。43eMW
“爷，你的意思是，今日这鬼会与播州的鬼祸有所牵连！”43eMW
顾长捐还欲再问，可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将他从睡梦中清醒。43eMW
不管钟馗爷到底什么意思，但从梦境中看到的景象来看，顺着今日的案子走，准是没错的。43eMW
顾长捐走到衙门口，准备径直往前城东那何念举的所在。43eMW
来者正是桐县县尉齐大海，在县衙里，他被认为是顾长捐的靠山，不止是因为他对顾长捐的照顾，也有他教了顾长捐武艺的缘故。43eMW
齐大海径直走来道：“今早的事我听说了，老魏好像把你骂了一顿？”43eMW
顾长捐不露声色道：“哪里，魏大人只是嘱咐我做事细心一些。”43eMW
齐大海冷冷笑道：“你是该细心一些，那刘老板在播州府也是有人脉的，你轻易得罪他可不是件好事。”43eMW
“为一个孤寡的老妇保住她最后的一亩三分地，能让她不至于饿死，长捐觉得这才是一件好事。”43eMW
面对顾长捐的说辞，齐大海也无法多说什么，只是换了话题。43eMW
“今日的剑，你练了吗？”43eMW1
齐大海皱眉道：“剑法不进则退，你怎如此懈怠？要知道燕歌行的漫黄沙可是武林里一等一的剑法！”43eMW
在县衙里被收养过活的这一年，顾长捐干得是杂役的活，但梦中却是跟着钟馗学剑。43eMW
有一次，顾长捐在梦里学完剑后，便独自在院子里加练起来，没想到被齐大海撞见。43eMW
齐大海昔日也曾混迹过江湖，也见识过燕歌行的剑法，他见顾长捐的剑法缥缈无形，与燕歌行的漫黄沙颇有几分相似，阴差阳错以为当年燕歌行离开时还传授了顾长捐剑法。43eMW
在私欲作祟之下，齐大海故意接近顾长捐并多方照料他，要求只有一个！43eMW
他只为偷学几招，毕竟燕歌行的剑在武林用剑的高手当中，就算不是第一，也在前三！43eMW
顾长捐当然知道齐大海的心思，但他并没有拒绝齐大海，反倒一口答应，还让齐大海教了自己一些其他的武功。43eMW
因为顾长捐知道，钟馗爷教的剑法是偷学不走的，便是偷学走了，也对齐大海的武艺没有丝毫帮助。43eMW
顾长捐曾问过钟馗，传授自己剑法是为了帮自己报仇吗？43eMW
但随着学剑的深入，顾长捐自己得出了答案，这套剑法不是为了杀人的，而是......为了杀鬼。43eMW
齐大海的语气极为不满，因为最近顾长捐已不再让他观摩自己练剑，而他观摩了顾长捐练剑整整一年！还未没有从中悟到一招一式，颇为恼火！43eMW
顾长捐怔了怔，道：“抱歉，齐县尉！我刚才不是走神了，而是在思考案情。”43eMW
齐大海知道顾长捐说的案情是哪一件，关于顾长捐的一切他一直打听得清楚，于是试探性道：“是百里溪发现的那具女尸?”43eMW
“正是，长捐刚刚翻阅了卷宗，发现城东的何秀才有点嫌疑，但他毕竟是桐县的学子，按律法来，有功名的人，除非是知府大人的票子，不然凭我是无法拿人的。“43eMW
齐大海听罢皱了皱眉，道：“既然是读书人，你自然不可来硬的，就算是来硬的，也不可让人知道，清楚吗？秀才功名的确是要知府的大人的票子才能拿人，但询问就是另一回事了。”43eMW
顾长捐恍然大悟般抱拳，“多谢齐县尉指点，长捐这就去了！”43eMW
那小子比自己聪明！哪里需要自己提点，分明是为了不让自己说下面的话而转移话题！43eMW
“这小子，长了一岁，心思也多了一岁........”43eMW
而顾长捐已一路赶至城东，正趁着饭点，在街坊打听之下，找到了何念举的住处。43eMW
只是间用黄土盖起来的土屋，上面的瓦片已有几块彻底断裂，若是下一场雨，那屋内准漏水。43eMW
秀才这个功名就像荤菜盘子下垫着的那片菜叶子，硬说也可以下锅，却鲜有人问津。43eMW
读书人求的都是个官名，可秀才还不够格当官最多就像衙门的赵师爷一样做个吏，想要做官还需继续考上举人才行。43eMW1
所以何念举才会住在桐县的城边，城边一般都是穷人住的的地方。43eMW
一个长袍打着个显眼补丁，已是不惑之年的男子从屋内走出，他手捧书卷，正想仗着读书人的浩然气呵斥闯门的不速之客，可一看见顾长捐的深色劲装，认出了那是快手的衣服。43eMW
何念举迟疑了下，随后抱拳行礼道：“这位小兄弟，何故闯门？”43eMW
顾长捐走到院内的藤椅上缓缓坐下，将腰间的铁链子解下，抛在地上。43eMW
顾长捐缓缓开口：“何先生，上次有人邀你踏青的事，你还记得吗？”43eMW
何念举虽然不愿意惹事，但也不惧顾长捐这刻意的下马威，皱眉道：“敢问这位小兄弟，我何念举是犯了什么事，魏大人遣你来拿我？”43eMW
顾长捐笑道：“何先生是读书人，通读律法，怎会犯事？”43eMW
顾长捐不理会何念举的强硬，继续问道：“何先生，当日踏青时，你们可曾是去了那傍溪村？”43eMW
何念举转过身来，诧异道：“你怎知道我们去了傍溪村？”43eMW
顾长捐眉头一挑，起身来道：“那就对了，何念举！你的事发了！播州府里来了票子，跟我一趟吧！”43eMW
说罢，顾长捐一脚挑起地上的铁链，便凶神恶煞地朝何念举走去。43eMW1
何念举是个读书人，平生规规矩矩，哪里见过这阵仗，当即大呼：“你做什么！我犯了什么事？”43eMW
顾长捐冷笑一声：“何念举，还装蒜呢！尸体都在溪边找到了，跟我回去衙门，自有办法让你开口！”43eMW
何念举极力反抗，可那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哪里敌得过顾长捐这种习过武的人，三两下就被顾长捐把住手腕挣脱不开。43eMW
顾长捐道：“别抵抗力，尸体已经找到了，供出你的同伙来！”43eMW
过了一会儿，何念举喊也喊累了，挣脱也挣脱得没了力气，一下子瘫软在地，抬头一看，正是蹲下来的顾长捐在冲着自己冷笑。43eMW
何念举无奈道：“我，我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要栽赃我！”43eMW
“栽赃？”顾长捐冷哼一声，“何念举，我可不是栽赃你，你再仔细想想，你难道真的没有杀人？”43eMW
“我怎会杀人！”何念举大惊失措，杀人的罪名可不是秀才的功名能抵的。43eMW
顾长捐见吓得差不多了，也就见好就收，缓了缓语气道：“那当日究竟怎么回事？”43eMW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何念举的语气已经快要哭出来了。43eMW
何念举在顾长捐的搀扶下起身，坐在了藤椅上，半晌才缓过神来，猛然看向顾长捐。43eMW
顾长捐道：“李绣娘的尸体今早在百里溪下游被发现了，何念举你还想抵赖吗？”43eMW
何念举惊一般起身，道：“怎么会？我们当日的确曾在绣娘家讨过点水，但怎会害她呢！”43eMW
何念举脑海中开始浮现那日的场景，然后喃喃道：“不可能啊，德行他不是这种人......可是那一晚他的确一夜未归......”43eMW
何念举被突然一吓，抖了三抖，道：“我说，我说，事情是这样的.......”43eMW
“那日，播州城内有一匹学子来桐县周遭游山玩水，学子里有我一个同窗，在他的提议下，他们邀请了我为他们当个向导，我便领着他们去了傍溪村。”43eMW
顾长捐点了点头，那傍溪村的确是个好地方，位处百里溪的上游，靠着溪水源头的山脚下，山脚还有一片桃林，正是读书人喜好的风雅之地。43eMW
“那日我们一同在桃林赏花，又喝了一些酒，便提议在桃林处歇息一晚，但夜晚有些寒冷，我就说不如去那傍溪村讨点柴火过夜，于是，我就和我那同窗还有一位学子去了傍溪村，敲了绣娘家的门......43eMW
绣娘她人很好，一听我们是踏青的学子，就将家里的柴分给了我们，然后我们就回去了！”43eMW2
“可恰好，和你同去的两个人中有一个人面兽心的禽兽，见那绣娘颇有些姿色居然见色起意，将其奸杀，抛尸溪水！”43eMW
何念举哆嗦了一下，急道：“不！不！我们都是读书人，怎会干这般禽兽不如的事！”43eMW
若是读了书就是好人，那顾长捐愿意去当个教书先生，给天下所有人教书。43eMW2
“继续说，你口中的德行，又是和你同去的两个人中的哪一位？”43eMW
何念举道：“是，是贾家的少爷，是今年新进的秀才。”43eMW
“贾家？”顾长捐想了想，对这个贾家并无印象，于是道：“那人名唤贾德行？”43eMW2
何念举点头道：“正是，他是播州城贾员外的独子，踏青就是他相邀的各路学子。”43eMW
“那日我们回来后，点了篝火，所有人都睡了，可第二天天一亮，我第一个醒来，就看见他急匆匆地跑来，就问他去了哪里，他只说是出恭去了，神情有些慌张，极为可疑。”43eMW
“当夜所有人都睡在了桃林中，衣服上或多或少沾了泥土，可他身上干干净净，晚上一定睡在其他地方！”43eMW
说到这里何念举低下了头，“其实你刚才说发现了绣娘的尸体，我就想到了当日去绣娘家讨柴火的时候，他看绣娘的眼神有些不正，心里已经有了猜想.......”43eMW
何念举道：“读书人，行得正坐得端怎会...怎会！做这种事呢？”43eMW
何念举点头道：“我自幼读书，母亲含辛茹苦将我养大，但我不争气，好不容易才在二十六考上了秀才，但考举人却考了十年！十年，我还是没考上。”43eMW
顾长捐拍了拍何念举的肩膀，道：“那贾德行想来一定很年轻。”43eMW
何念举怔了怔，一个十四岁就中秀才的人，怎会不如自己？43eMW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