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结千年的坚冰难以消融，但落日的余晖依旧将冰原映衬得很美。冰面上反射出的橘色照在远处的冰川上，勾出了积雪的剪影。409md
火焰就快熄灭了，一如即将落幕的太阳。村子里飘散着一股刺鼻的焦味，那些坚硬的木头在变成脆弱的木炭后轰然倒塌，其中像是夹杂着令人作呕的烤肉味。409md
一块块无名的坟堆在冰雪中立起，顶部插着无言的焦木。409md
少女呆坐在最前方的墓碑前，任由落日的昏暗吞噬她逐渐被拉长的影子。409md
程潇沉默着站在一旁，肩头上忽然落了一片寒冷的雪花。409md
艾希轻声呼唤着她最后的同伴，喉咙里似乎卡着什么，嗓音显得有些沙哑。409md
“我很……不，怎么了？”程潇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安慰人的话。409md
在这种时候，任何言语上的安慰或是鼓励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409md
“我在想……”艾希抬起了头，同时将一只手伸出，让那冰冷刺骨的雨水落在她的掌心里。409md
她的眼眶是红色的，但没有一滴眼泪流出，只显得干涸。409md
“如果……如果我没有去找什么宝藏，我是不是就可以阻止这一切了？”409md
少女又摇了摇头，心死般的痛苦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拖入绝望的冰海。409md
艾希便缓慢地将那半截战斧埋入地下，随后像是虚弱般倒在了坟堆上。409md
她的眼睛依旧是睁着的，可她却仿佛已经再看不见任何东西。409md
站在一旁的程潇也向长眠的战母默哀，以真诚的敬意献以最仁慈、善良和强大的弗雷尔卓德战士。409md
程潇没有再打扰艾希，而是默默走到部族营地内观察起来。409md
阿瓦罗萨部族的人全死了……没有一个活口，甚至就连圈养的牲畜都被残忍杀害。409md
有什么人袭击了这里，并且是绝对的压倒性力量——现场甚至没有太多反抗的痕迹，这场恐怖袭击也许只在半小时乃至几分钟内就彻底结束了。409md
袭击者一把火烧掉了所有的房屋和物资，却没有进行任何劫掠行为，这基本可以排除是其他部族为了抢夺资源而发动的部落战争。409md
阿瓦罗萨部族的仇人以血腥残暴的手段杀死了所有阿瓦罗萨人。409md1
正当程潇暗自思索之时，艾希语气冰冷地说出了他心中的猜想。409md
这位少女尚不能从失去至亲的悲痛之中走出，但身为阿瓦罗萨战士的她强行将这份悲痛转化为了愤怒与仇恨。409md
艾希在她母亲的墓碑前站起了身，一股极寒的魔力气息开始向四周逸散。409md
旁边燃烧的火苗瞬间熄灭，那尚有余温焦炭也在顷刻间被冻成了冰。409md
“他们卑劣的行径没能得逞……他们便向我进行残忍无耻的报复……”409md
良久，艾希收起了那可怕的气息，一只冰冷的小手轻轻攥住了程潇的手。409md
看着身后的废墟与坟堆，她的语气不再悲伤，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落寞。409md
他不懂得该如何安慰人，曾经在诺克萨斯的角斗场中太多的悲剧甚至让他有些麻木。409md
而不等她想明白，程潇就已经抱住了她，下颌轻轻抵在她白皙的额头上。409md1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409md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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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害部族的凶手毫无疑问就是气急败坏的德拉克隆，以及德拉克隆们背后的幕后主使——那臭名昭著的邪恶女巫，丽桑卓。409md
一方面他现在也无处可去，弗雷尔卓德已经是躲避黑色玫瑰以及乐芙兰最好的地方了——这里冰天雪地、与世隔绝，不善航海的诺克萨斯人很少会涉足这片资源匮乏的冰原。409md3
他自打一开始跟着艾希就是为了让对方杀死他，以获得那强大的魔法力量。409md5
只是现在显然不是什么好时候……只能等几天看看情况了，或者干脆找块石头自己把自己撞成“残血”，再设计让艾希来“补刀”。409md9
起初他的确是带着强烈的目的性接近艾希，但现在他的想法有点改变了。409md
明明诺克萨斯的竞技场已经将他磨得……几乎疯癫？也许。他时常会有一些疯狂的想法，在看似平静正常的外表下也少了许多曾经的正常情感……409md
就算他心里明白，这对他毫无益处——只要能得到艾希的力量就可以了，其他的对他来说根本就是纯纯的亏本买卖。409md
如果硬要给一个理由来安慰自己……那他便想着，帮艾希的话迟早会和丽桑卓碰面，而让丽桑卓杀死他就能得到一份非常强大的魔法力量了——那个活了成千上万年的老妖怪，可是实打实的全符文之地的T1级战斗力。409md1
只要被这种级别的怪物多杀几次，很快就能拥有对抗乐芙兰的力量了……409md
到时，便不用再东躲西藏、每天担心被那恶毒的老女人抓回去玩弄了。409md
程潇如此想着，随艾希一同北上寻找女巫报仇的信念便更坚固了。409md
“我们必须先想办法获得食物。”409md1
阿瓦罗萨部族营地附近没有别的部族，北上的路更是荒无人烟，最近的部族需要三四天才能赶到。409md
而他们身上已经一点吃的也没有了——他们本想着回到部族就不缺食物了，路上便没有刻意节省干粮。409md
如今部族被毁，就连储存物资的仓库都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他们必须先想办法获取食物才能继续走下去。409md
“嗯。”程潇点了点头，对这个问题倒显得不怎么上心。409md
如果艾希也真的到了快饿死的时候……他直接在自己身上切点肉下来喂对方吃就好了——到了那种时候可顾不上什么讲究、膈应了。409md3
“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获取食物，但那也许有点危险。”409md
艾希收起了地图，紧皱的眉头并没有因想到办法而舒展开来。409md
“‘失者’的狩猎场……那里会有做诱饵用的肉，我们可以尝试去偷拿一些。”409md
一些正常的人类为了得到力量选择背叛自己的部族、加入蛮荒半神沃利贝尔的“宗教”，最后在诡异的【神赐】之下变成不人不鬼的半熊怪物。409md
那些东西虽仍有智慧，但已经没有了身为人类的理智，对血肉的渴望堪比传说中的恶魔。409md
不仅仅是因为这种冒险的行为不太符合艾希的性格，更因为一个远古时代的协议——三姐妹与沃利贝尔的那场远古大战后，人类与失者达成了互不侵犯的协议。409md
到失者的狩猎场去偷东西吃，这无疑是在破坏协议、招惹熊人族。409md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像是看出了程潇的心中所想，艾希默契地解释道：“我们需要一点食物来支撑我们走到下一个部族……别担心，我们只偷一点的话应该不会被发现的。”409md
一个大胆的计划已经在程潇的脑海中悄然成形……409md4
“从这里往北走二十里左右就有一个失者的狩猎场。”艾希道，“到时我进去找食物，你在外面帮我看着就好——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冒险的。”409md
“都好说，都好说。”程潇笑呵呵的样子像是完全不担心。409md
艾希不太理解他这份自信来源于什么，但她也很喜欢这份自信。409md
她的脸上早已没有了笑容，但她牵起程潇的手时依旧自然。409md2
两人沿着在地图上规划好的路线一路前行，二十里路对于他们过人的体能来说倒不算什么。409md
在圆月高悬于穹顶之时，他们趁着黑夜的掩护摸进了失者的狩猎场。409md
一头尚且称得上新鲜的驯鹿尸体正躺在空旷的冰面中央。409md
“失者会用这些肉块来引诱一种庞大的冰原怪物——格鲁芬，它们的体型比一座房屋还要高大，力量比最强壮的冰裔战士还要恐怖……我们得小心点。”409md
艾希低声告诫着“外地人”程潇，同时缓缓靠近了那头驯鹿尸体，脚步轻得在冰面上都不会踩出半点声响。409md
“那种怪物会像蚯蚓一样从冻土里钻出，但引起的动静也不小，我们可以通过这个来提前决定逃跑或是继续前进……”409md
“当然，如果我们惊动了格鲁芬，就相当于惊动了失者。”409md
“对于那些把生命都奉献给沃利贝尔的教徒来说，我们的肉与格鲁芬的肉一样鲜美诱人。”409md
话语间，艾希离那头驯鹿尸体只剩不足十米的距离。她比了个手势，示意程潇在外围警戒格鲁芬的动静。409md
锋利的匕首在冻僵的肉块上切割，烤肉的香味几乎已经从幻想变为了现实。409md
而他们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一个漆黑高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狩猎场外。409md
就像所有寓言中讲的那样，可以猎杀格鲁芬的失者也能轻易猎杀人类。409md
一声嘹亮的怒吼打破了夜晚的寂静，就连埋藏在冻土之下的巨大格鲁芬都为之颤抖。409md
艾希切割肉块的手瞬间停下，高度的警觉让她在一个眨眼的时间内握紧了冰晶长弓。409md
站在狩猎场外围的程潇跟随少女的脚步逃跑，可半人半熊的失者拥有着凡人无法比拟的强大身体素质。409md
强有力的熊掌贴着他的头皮划过，不远处的艾希立刻回头拉弓。409md
“熊人……我为我卑鄙的行径向你道歉，也会做出相应的赔付——我可以给你许多石料和木柴，请你原谅我们！”409md
但很显然，被蛮荒力量与愤怒吞噬理智的失者不会搭理她，它们只知道要把闯入自己领地的东西全都杀死。409md
艾希来窃取失者的食物没有负罪感是因为这种怪物杀人如麻、背叛氏族，相应的，它们猎杀人类的念头和猎杀一只瘦弱的格鲁芬没有任何区别。409md
在臻冰长弓开始酝酿魔法、释放出魔法气息的一瞬间，熊人转换了攻击目标。409md
危急关头，还是程潇拉了艾希一把才勉强躲过熊人迅捷而有力的爪击。409md
艾希在地上翻了个滚，起身的同时再次大喊：“熊人，我们无意冒——”409md
“熊人是吧？我有意冒犯，不仅冒犯你还冒犯你们整个族群，还有你们信奉的所谓神明——那头大狗熊沃利贝尔。”409md1
话音落下，不止是艾希，就连那狂暴的熊人都沉默了一下。409md
“是的，我说的就是那个自称神明结果被兄长奥恩一顿暴揍后掉小珍珠去找凡人打架还被丽桑卓摆了一道的废物大狗熊。”409md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