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拍手声响起，原本凝滞的空间里瞬间被放入一道新鲜的空气。“哎呦——”一声响亮的叹息，连打了将近四个小时鼓的虹夏直接瘫软在座位上，化成软软的一滩，连一个指头也不愿意再多抬起。贝斯手和宣布这项命令的键盘手则是默默地收拾起装备。余留下小动物一般依旧站在原地的主唱高松灯，带着几分茫然，也有几分沉浸在乐曲的余韵中尚未走出的自得与惬意。lgVlN1
这是目前还没有确定名字的新乐队结成后的第三个星期。在市谷的安排以及伊地知家父亲的许可下，新生的乐队将目前仍空置的繁星的录音室作为她们平日里练习的主要场地，正如曾经的结束乐队那般；并商定好了每周四次的团体排练——虽然不包括随机刷新的吉他手。lgVlN2
其实对于她们这种基础颇为牢靠的乐队人而言，每周四次，每次三到四小时的集体排练并不寻常。以原本世界中六年以后的结束乐队为例——那个时候的大家的水平大致到了现在这个乐队的成员的普遍水平。lgVlN
由于打工、学业等各种压力，以及需要在其他的乐队中串场支援以扩散乐队人气的喜多，比过往的任何时候都斟酌着词曲、尽可能地在保留乐团成员真正所思所想的同时又能避免在商业化中因为过于“硬核”“小众”而被无情抛弃的后藤，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接受了父母的医院从而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乐队与主业的平衡的屑·青梅竹马·凉，结果就是虽然个人练习是肯定不可能缺的，集体的排练却只能有每个月一两次的水平。lgVlN
但虹夏并非不能理解市谷心中的所思所想。高强度的集体排练——而且讲真了也算不得什么高强度——与其说是为了磨炼成员的技艺，倒不如说是为了让她们这些东拼西凑的散装零件能更快地适应其在乐队中的位置。乐队是一场大学问，从整体音色的平衡感到与他人的演奏的同步感再到具体表演中的相互配合，对于六年以后的结束乐队成员来说已经不能称之为问题的问题，在这一新生的乐队中却完全可以称得上心腹大患。lgVlN1
就比如，在刚刚的演奏中，因为自己稍微激动了些将鼓点敲得更密，就连累了高松同学在一瞬间乱掉了原本的节奏，最终引发了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的崩盘——如果大家的默契感更足一些，情况便可能完全不同。类似情形下的凉是能通过稳住自己的节奏从而将整个演奏带回正轨的。lgVlN
轻轻地笑了一下，将那些有的没的扔出脑海。又闭着眼睛仿佛运功一般伸着懒腰将“力量”送至四肢百骸，一边暗戳戳在心底里嘲笑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一边又连着给自己连续好几次打气，这才依依不舍地站了起来，转身去帮还在整理的真锅忧将贝斯收好。lgVlN
“该这么说的是我们才是。”兴许是今天的练习比较顺利的缘故，有咲的语气也温暖了几分：“我们来之前伊地知桑你便在调试器材了吧。一直以来真是辛苦你了。”lgVlN
“如果放心的话，”转身发现贝斯已经被收好的平泽忧也说，只是语气依旧干巴巴的：“下次学姐也可以等到我来添把手。我稍微学过一点有关的知识。”lgVlN
“那就提前感谢小忧你啦~”又跑去帮有咲收拾东西，目光却瞧向没怎么说话的灯那边：“小灯呢，今天的排练还开心吗？有什么感想之类的吗？”lgVlN
被忽然点到的小动物猛地颤了一下，却也很快搞清楚了状况，于是小萝卜头一晃一晃的：“很开心。”lgVlN
她的声音很细小，却并不是初见面时细弱蚊蝇的那种。声调很平静，没有什么过多的起伏或者变化。兴许是长时间唱歌的缘故，音色中也不可避免地染上了一点略带些沙哑的女孩子的温润感——莫名地给人一种如同蓬松的大尾巴一摇一摇般的勾人感。lgVlN1
这种勾人感并非是第一天才有，伊地知虹夏却有一种错觉，似乎在过往的几周里，女孩儿声音中所散发的那股味道变得更加诱人了。lgVlN2
于是连忙摆了摆手：“没关系的，小灯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就可以了。”lgVlN
就这样又聊了几句闲话，不怎么需要收拾的灯和没什么留念的市谷先后告辞离开。有咲走之前还专程提醒了一下有关那位长期缺勤的吉他手的事——不是什么大事，但乐队并不是非她不可；既然答应了加入，还是希望能再稍稍重视一点，至少也要摆到和打工同等的位置看待。如此才能称得上是一个集体。lgVlN
虹夏依旧是连连应是，保证自己会和吉他手转达。毕竟乐队才刚刚开始不满月余，因为一些小事便临阵换将实在是有伤锐气。大家都是伙伴一场，好容易走到了一起了，因为一些小事的不如意而最终各奔东西也终归不太美好。还是尽量先沟通一下吧。lgVlN
真锅忧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点了点头，起身将贝斯包挎在身上。lgVlN
然后，安静地回头望着跑去将角落里倒伏的扫把和垃圾斗扶好的金发女孩儿。lgVlN
三步并作两步赶上，两个人并排走过略有些清冷的酒吧前台和舞台下的观众席。从半掩着的卷闸门探出头来，日头已经几乎隐到看不见的位置了。lgVlN
歪着头面含笑意地开头调侃，本以为会看到的是女孩儿略带些羞涩地“学姐不要捉弄我了”，再不济也应该是面无表情地“学姐又这么说了”，于是自己便能顺势接上一句半句“小忧你就稍稍配合一下嘛~”，也算缓和了彼此之间的气氛，顺带着拉近了作为队友的两人之间的关系——当年和社恐波奇酱交往中山田凉常用的手段。lgVlN
却不了平素里不怎么做声，只对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开口的忧酱此时竟也如机器人一般机械地歪了歪头，一双葡萄紫的瞳孔中闪过人性化的色彩来。lgVlN1
那时，天地的交界处属于太阳的最后一丝光芒刚刚隐却，东边的穹顶之上有三五颗疏星点缀。lgVlN
有台风的气息开始在这片区域中酝酿。lgVlN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