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这句话大概的意思是：仙人拍了拍我的额头，赠送长生符与我结交。43bjs9
她把衍拖进了梦境，让他去体验曾经发生在玉门的一场对付邪魔的恶战。43bjs
那是恐怖得一个照面就杀死了整个先行部队的敌人。直到镇守玉门的另一位大宗师出手才将其逼退。43bjs1
但衍......第一次握住武器的“普通人”，他正面对峙了邪魔，不会使用武器，却在生死悬线的时候站在了一个玄之又玄的位置，替身后所有的士兵挡住了那本该杀死他们的无形法术。43bjs4
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令捂着被黍猛拍一巴掌而闷闷的发痛的额头，蹲在景阳酒楼的屋檐上，苦思冥想。43bjs8
几千年的岁月向她诉说着一个恐怖得让人难以置信的事实：43bjs
衍是看穿了邪魔的法术，并且本能的找到了克制它的最优解。43bjs15
如果他学会了如何正确使用手里的长刀，那么就不会是用身体挡住法术，而是挥刀将法术连同其身后的邪魔一起劈开。43bjs3
这样惊世骇俗的天赋，在漫长的生命里，令只在一个人类的身上见过。43bjs16
那是出生在泰拉历940年的赫尔昏佐伦，命中注定要统一全国的人物。他是莱塔尼亚历史上最强大、最伟大、最残暴的君王、术师和音乐家。在与高卢帝国的战争里，一手改写了“源石技艺”的战术地位，他创造了无数种颠覆世界的法术，也流传了许多著名的乐曲于后世。是人类史上最伟大的术士。43bjs28
景阳酒楼的客房，衍甩开棉被、伸了个懒腰，正对着床榻的屏风被他用脚拨开，露出木条包裹的、亮堂堂的大镜，镜子里倒映着一张少年感十足的帅脸——或许是因为作为黎博利的血统有些稀罕，衍在14岁开始就发现自己的外貌变化速度越来越慢。43bjs8
比如胡须这些早就该清楚表现在脸上、讲述成年男性阳刚气质的东西......好像离他很远。这让向来是喜欢武侠故事的衍觉得非常遗憾。如果将来一定要行走江湖，已经能想象到旁人对自己的点评。高情商的说法是“长得很有少年感”，低情商的说法就是“像个小屁孩”。43bjs9
店家似乎见多识广，在衍18岁的时候就拍着他的肩膀安慰，“这说明你的源石技艺天赋很高，通常来说，相对长寿的种族在法术上都有着得天独厚之处。再等几年等天师府发了扩招的公告，我就把你送进去试试......最好是当个土木天师，那可是铁饭碗，只要你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管吃管住一辈子，每天的工作只是修房子。”43bjs12
他专门去找书店借了本讲述“先民”、“神民”之类的参考书，如此才让黯然神伤的酒楼明星服务员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43bjs
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漆黑的短发，略显稚嫩的面庞，还有琥珀色的眼睛，耳畔的羽毛的纹理近似鱼鳞，在窗外的阳光照耀里摇晃出虹色的光晕。43bjs12
这时候就注意到自己的身后有条尾巴在摇晃，像是沾着墨水在书写什么......衍猛然回头，大床和床头的木雕花都消失了，云海浩渺里，他身处于亭台的石凳里，那位镇守玉门边关的大宗师就趴在桌上，沾着墨水的尾巴尖在半空中悬浮的宣纸上来来回回的游动。43bjs
是梦。衍的心情有些沉重。他很讨厌这种被旁人随意摆弄的无力感。43bjs
“见过宗师。”衍收敛起情绪，恭敬的拱手行礼。作为店小二的十年职业生涯让他对于“见碟下菜”这项技能掌握得是炉火纯青。43bjs
令的尾巴啪的一下抽在了宣纸上，结束了浓墨重彩的一个“衍”字。她伸手捻起衍胸口挂着的长生符，“你认识一个叫‘黍’的女人。另外，别这么紧张，我把你带进梦境没有加害的念想。”43bjs
“宗师真是慧眼如炬。”衍有些心惊。现在情绪更加糟糕了，不仅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受制于人，还被看穿了所有的秘密。43bjs
但令却是大大方方的搂住了他的肩膀，挪了挪身子，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身旁，“我是黍的姐姐。亲姐姐。”43bjs6
这位名震大炎的书法大家的言行里没有了初次见面的试探和打量的意味，她很是亲切的抱着衍，欣喜的大笑着，笑声里充斥着武侠话本里所描述的那种“侠气”的豪迈与潇洒。43bjs1
衍是第一次去仔细的观察令的容貌，无论那是看几次都会为之心跳加快的、震撼魂魄的美丽......注意到她头顶的角的形状，还有尖而细的耳朵，再回忆着儿时照料自己的那个少女与她如出一辙的、完全无暇的肌肤......心里一直悬着的戒备和恐惧才消散了。43bjs2
“黍为什么不在你的身边？”令伸手搓着衍的头发，把它搓成鸟窝一样杂乱的形状，像是在逗弄家里的小弟，俨然是没有了生疏与隔阂，“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43bjs
她很纳闷，为什么黍要把这个一眼就能看穿自然运行规则的绝世天才搁置在杏花城里做一位籍籍无名的店小二。43bjs
早就知道自家妹妹喜欢“种”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然后期待它们的“生长”。但是......她这完全不看种子，直接丢到墙缝里任其野蛮生长，这可是第一次见。黍是一个对“种植”极其重视的女孩，她对于每一个“播种到结果”的过程都会抱有强烈的责任心。在她的思考方式里，不会存在“抛弃”这样的选项。43bjs5
除非，黍是在观察“种子”成长的过程中看到了一个无法接受、无法面对，甚至想不出解决方法的“结果”，所以才会选择逃跑。43bjs10
这个人类到底是有着怎样的未来，会让身为巨兽的黍感到恐惧？令的好奇心无比旺盛了，她揽住了衍的肩膀，“你想见她吗？”43bjs
衍的眼神立刻亮了，但转瞬为一种时间沉淀后的黯然，“我不知道。”43bjs8
“我带你去找她。但是呢~”令故作玄虚的拉长了尾音，然后摸出一只空碗拍在了桌上，伸手指向凉亭外忽然出现的一只大酒缸，“上酒！”43bjs3
衍老老实实的捉着空碗跑出凉亭，接满了酒，恭敬的端到了令的面前。“宗师，请教我！”43bjs
“叫我姐姐。”43bjs3
“砍我。”43bjs6
“闭嘴，照做，我还能让你砍伤了不成？”43bjs5
他并非不敢持刀去砍向面前的女人。这可是玉门宗师，没道理被自己砍伤。43bjs
只是单纯的厌恶，他厌恶着即将挥动武器的自己，似乎第一次的挥动刀剑将对他的人生带来不可逆的重大变故——43bjs3
这时候是想起了那个麦田里唱歌的少女。仍然记得那间溪流边的温馨木屋，餐桌上每天缭绕着热气的蒸笼与碗筷，还有睡前在床边温柔细语的一个个古老传说。衍想见她，哪怕只是为了说一句感激的话语。43bjs
衍很快就明白了这种对于挥刀的厌恶究竟从何而来。因为他的内心竟然是傲慢且遍布恐慌。他在厌恶着如此不堪的自己。43bjs
数不清的玄机奥妙顺着刀尖游走向刀身、刀柄，顺着手指扩散向他的全身，诉说着无数个庞大的可能性：43bjs
在手握长刀的那个瞬间我就知道，我会是那天下第一。43bjs37
或许我小时候没能走进武术道场的大门也是出自这样的发自本能的傲慢和自信，然后畏惧着这份不会再有任何堪称为“敌人”的孤寂的未来。因为它是无以言语的“无趣”。43bjs7
衍忽然看向令，“像你这样厉害的人，世界上还有多少？”43bjs3
“可能......”令捏着下巴，“至少在大炎，还有几个吧，嗯......也许是十几个。”43bjs14
这一刻，衍露出了欣喜的笑容。43bjs1
坐进观天的小孩爬出了井底，决定要去见识一下井外的辽阔世界了。43bjs3
于是衍在令错愕的注视里，他挥刀斩开了整个梦境。43bjs11
店家就站在床边，面沉如水，然后是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破口大骂。43bjs
“衍小二，这都*大炎粗口*的中午了，你是不准备上班了吗？！”43bjs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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