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村子时已经深夜，天上正下着暴雨，“歘歘歘”地砸在泥地上，一砸一个坑，道路变成泥泞难走。lh45T
老夫妻连忙朝魏白道谢，感谢在撑起隔雨罩也照顾到了他们，不然恐怕是回不来了。lh45T
其实没有魏白五人拖慢速度，他们是能够及时回家的，但这样的话怎么能对大官人说呢，于是又将魏白邀请到家中暂居。lh45T
令嫌弃地左右打量，比起以前睡的地方，这里不仅潮湿狭窄，头顶上的木板还在滴水，连地板都没有。lh45T
“睡就是了，有很多人都住这。”lh45T1
魏白没回答她，造了几件棉衣铺在泥地上，将又睡过去的年夕两姐妹轻轻放在上面，然后抱起小黍倒头就睡。lh45T
“爹爹晚安。”lh45T1
令则有些失眠，她将木窗开了一条缝，寒风顺着缝隙灌入衣领，外面黑漆漆得看不见一点东西，只有暴雨不住地嘶鸣。lh45T
次日一早，也就是天刚亮的时候，令转悠悠地醒来，父亲正抱着自己，身旁是小黍。lh45T
“起床起床。”魏白疯狂揉搓令光滑的小脸，结果把黍吵醒。lh45T
于是一家三口都醒了，俩笨孩子还在睡，今天不是她们的主场，魏白也就没叫醒。lh45T
令疑惑望着父亲，晃了晃被紧紧牵住的手，平常他都是不这么做的。lh45T
雨后的天空依旧阴沉、死寂，似乎又有一场雨了——一场和见过京都“满城烟雨”的浪漫相反的雨。lh45T
令双眸微瞪，怔在原地，那只牵住父亲的手不知不觉间握紧。lh45T
百里开阔的原野成为了悲剧的聚集地，一场雨摧垮了大片大片的木房，这里有多少人？一，二……大概百十来个。lh45T
老一点的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被冻死了——算好的，落了个全尸，小一点的被房梁压下，变成了稀泥。lh45T
没有哭声，没有哀嚎，世界被按下了静音键，人们习惯了这种事，活下来的青壮年拿着铲，就地挖坑就地埋，麻木无神的眼还朝这望了一望。lh45T
暴雨不是浪漫的，而是无情的，残酷的，痛苦的，无声的。lh45T
史书只用了一句话：“立国之初，民生凋敝。”lh45T23
黍不理解，但悲伤总会传染。lh45T1
“因为他们是伟大的普通人。”lh45T4
“那爹爹呢。”lh45T10
他轻轻抹掉女儿的眼泪，将其洒落在地，抬头，天空放晴。lh45T
即使她还不明白自己是谁，黍的“因果”也已经奏效了。lh45T
魏白拂去心中的伤痛，露出一个大笑脸，乐观主义的精气神附着在身。lh45T
用二级“铸”造了面铜锣，用力一敲。lh45T19
“咚咚咚”，“咚咚咚”……lh45T1
“我是朝廷派来的大官，从今往后起，村里的所有粮食，房子……吃穿用住，我和大伙一起想办法解决！”lh45T2
说完，底下鸦雀无声，无声是正常的，有声才不正常，不能指望魏白虎躯一震然后百姓心悦诚服，这是不可能的，魏白自己也是百姓，他自己都不信龙门的官老爷。lh45T2
四个女儿也就黍最省心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长这么乖的。lh45T5
看着黍回了房，魏白拔出身后背着的玄铁大剑，控制好力道随手一挥，一个坑就出来了。lh45T
也许是这官老爷有些独特，也许是有根救命稻草可以抓……总之魏白真的指挥动了这群百姓。lh45T
“屋顶不要弄平顶了，弄斜的，还有承重柱……我自己安排不过来，来个机灵点的学……”lh45T
在大炎，越是远离京都的地方文明程度就越低，他们不会盖房，缺少应对灾害的经验。lh45T17
但魏白总是相信庶民的智慧，他们没读过书，但却在水深火热之中磨砺出了经验，一点就通。lh45T5
就这样忙碌到了晚上，屁事没有的令搀扶着精疲力尽的老父亲回了那间狭窄的烂房。lh45T
小黍正坐在篝火前哼着摇篮曲哄妹妹入睡。lh45T1
昏黄的光暖溢整间小屋，魏白疲惫地躺下，令有些生气，边心疼地给父亲按摩，边愤懑道：lh45T
闻言，闭着眼的魏白扬起嘴角：“令儿，你当时为什么帮他们？”lh45T
对，为什么呢……他们的死活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lh45T8
“况且，你怎么知道人家没谢我呢？你做的事，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谁要害他们，谁帮了他们……百姓一点都不糊涂。”lh45T28
“魏公，魏公？”lh45T2
小心翼翼地朝门内看了眼，见着熟睡的魏白，老翁皱巴巴的脸上笑出一脸褶皱。lh45T
重复着这两个字，老夫妻的眼角溢出泪花，说不清楚有什么……感谢，激动，亦或者是其它？lh45T
令愣愣地看着这碗粥，粥内满满当当都是稻子，一天都没见着他们舍得吃的，没有去壳的稻子，自己从前懒得看一眼的稻子。lh45T
“是他们吗？”黍一脸好奇：“奇怪，他们昨天还很怕我们的。”lh45T
“我只是在想，该怎么帮他们才好。”lh45T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