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坐在景阳酒楼的柜台后,从白天等到夜晚,始终不见店家与厨子的踪迹。3YHul
几个伙计商量着借用了厨房的灶台,整了一大盆蛋炒饭,简单应付了两餐。3YHul
看门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衍翻着那些老些时候的报纸,听着四面八方的淅淅沥沥的雨声,很快就打起了瞌睡,趴在柜台里小憩。3YHul1
雨珠连丝沿着方正的屋檐断断落落,仿佛绷断的琵琶的弦。清越的一声嘀嗒,水滴反射灯笼的火光,如血液般湿润在青石板铺成的台阶上,绽放的一抹深红。3YHul5
武厨子拔出刺穿屏风的剔骨刀,隔着屏风带出一团喷出的血液。其后埋伏的剑客凄凉的倒在了齐家的当铺,多年的苦修在这位厨师的刀下成为了空谈。3YHul
随着景阳胜了抗击海嗣的战争,又杀了四十年的牲畜,他比任何人都明白生命之脆弱,武夫是如此,天师也是如此。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就要一命呜呼。3YHul9
而在武厨子的身后,已经是横七竖八的十几具尸体。他们都是在店里做工的齐家人。3YHul
一位体态魁梧的年轻人愤怒的拔出当铺里的一口直刀就要杀向武厨子,一根檀木制的拐杖拦住了他。3YHul
他朝着武厨子拱手,“江南齐氏,齐天衡,见过武都头。”3YHul5
“你认识我?”武厨子握两口剔骨刀交错于身前,提防着暗处的袭击。3YHul
“四十年前有幸见过都头持一柄大刀杀了五名被海怪复生的‘天师’。”3YHul
“我的刀只染牲口的血。”武厨子目光凝在了齐天衡的左手,他本能的察觉到那里是“危险”,便是朗声说,“你齐家迫害百姓无数,真以为能仗着祖上的荫庇为非作歹?”3YHul
齐天衡不再言语,仇是要报的,此时此刻任何多余的举止都显得虚伪和怯懦。3YHul
没人看清齐天衡是什么时候出的手,便是清越的一声锐鸣、火星四射,武厨子右手的刀已经自上而下劈落,悬停在离地砖五寸的位置,一枚铜钱被整齐的切开,一分为二,深深的嵌入了武厨子身旁的木桌桌面。3YHul
“这可大炎上个时代的古董铜钱,你就这样当暗器?”在齐天衡的身后传出了一个阴冷的声音。3YHul3
话还没说完,武厨子早已撩起了剔骨刀,带着凌厉的气势呼冲向了大堂里的几人。3YHul
瞧着他冲过了几扇屏风杀来,齐天衡镇定自若的抛出三枚棱形的飞镖,很轻易的就被对方以剔骨刀拍飞,但也成功阻拦了他一瞬间。3YHul
而就是这个瞬间,齐天衡身后的影子动了,那是一个看不清体态的人物,光与影的界限都模糊了,一只厚实的手掌拍在了武厨子交错于身前的剔骨刀上。3YHul
嘭。惊人的气浪扩散向周遭,掀动了那些整齐堆放在木架上的书卷和杂物。3YHul
武厨子倒飞出去,落到了大雨连绵的街道,接连两个打滚才卸掉了那股怪力。3YHul
“江南齐家,虎拳最后的传人,齐......”3YHul5
“毫无武德!”暗中人勃然大怒。挥拳打断这柄飞刺向他面门的剔骨刀。3YHul7
“武德可不包括给畜生作秀。”武厨子双手持一刀挑他咽喉。3YHul
啪。对方并掌拍向刀刃,手肘下砸武厨子的面门。这是宁愿被横刀斩断手掌也要将他打死。3YHul
雷光闪烁,能看清这出招凶戾的人物是一位面色蜡黄的中年菲林,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无形气焰。3YHul
武厨子当然不甘心自己一条命只能换对方一只手,正要持刀闪躲,但这冷面菲林一甩尾巴,仿佛收到了信号,三枚虎头镖如飞燕般绕着大圈破空飞来,扎向了他的胳膊。3YHul
噼里啪啦。接连的金属敲击声。一抹炫亮的银光砸开虎头镖,直逼着握拳的菲林连连后退。3YHul1
然后一杆长枪从武厨子的肩头收回,身材矮小的老人穿着大马褂站在大雨瓢泼里,花白的头发滴着雨水,雨水浸泡在他满脸的沟壑里。仿佛是要抚平那些皱纹,唤回那个年轻时坐镇四海的江南总督,“你把我厨子打死了,就没人在酒楼里做饭了。”3YHul
“上一辈的仇,也要有人出来收拾。”菲林收拳,这次是行了一个拱手礼。3YHul
已经是倾盆大雨。空无一人街道里立刻出现了持着刀枪棍棒的斗笠人。3YHul
“将军,你不该来的。”武厨子低声说。3YHul4
“三个时辰不回酒楼,我差点就当你死了。”老人已经矮小,穿不上当年的铁甲,但他站在雨幕里,没有人敢直视他湿润狭小的双眼里投射出的摄人心魄的眸光。3YHul
“那也挺好,试一试四十年前没能见到过的齐家虎拳。反正......转让酒楼的文书我早就寄到官府了。”3YHul
“他要拔剑了。”冷不丁的一句提醒,把冰冷的气氛彻底点爆,空旷的街道一瞬间挤满了刀光剑影。3YHul2
率先杀出重围的,是拔出怀中短剑的景阳,武厨子接过了枪,同他且战且退。3YHul
春夜的雨越积越多,整个杏花城里都飘着一层雾气,街道四处回荡着踏碎水洼的脚步声。3YHul
“去哪儿?”3YHul3
“杀人。”3YHul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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