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在衍的前方，漂亮的尾巴晃来晃去，墨色模糊于水幕，像是在逗弄他伸手去抓。43zu12
她并没有替衍撑伞的意思，只是笑吟吟的说，“还在担心酒楼的那两位会遭遇不测吗？”43zu1
在离开酒楼之后，令就已经向他讲清了景店家和武厨子的过往，还有他们如今的遭遇。43zu1
衍淋着雨，抱着那柄环首刀，跟在她的身后沉思了片刻，“我不会用刀。”43zu1
“很快就能学会了。”令看得出来这家伙是在揣测自己的别有用心。43zu12
“你很想让我杀人？”衍眉头紧皱。对于这位玉门边关的大宗师，他心里只有敬畏，而无亲近。43zu1
“生老病死，你迟早会明白的。”令撑着伞，站在一条宁静祥和的小巷子前停下了脚步。细细的石桥在水渠上哭泣，老旧的瓦房在四面八方寂静的伫立，像是在哀悼逝去的生命。43zu114
小巷立刻变成了一派火热朝天的情景。打杀声在大雨滂沱里，雨水把遍地水洼点成重重叠叠的涟漪。刀刃擦着灯火的光亮互相碰撞。哗啦，一个戴着斗笠的菲林被打出了战场，撞在了墙壁上不省人事。43zu1
景阳酒楼矮矮小小的店家提着一口短剑，蹲守在气喘吁吁的厨子身边，竟无人能靠近他们三尺范围。43zu1
但无论是店家还是厨子，都已经很累了，如果店家愿意抛弃厨子，他现在就能离开、如果让他们再年轻二十年，他们已经回到了酒楼。可现实里没有“如果”，最怕英雄暮年，那个曾经站在沙滩上能一剑劈死箱形恐鱼的江南总督，现在只能抱着自己的部下在雨夜里竭力反抗。43zu17
“你想要救他们，”令站在衍的身边。整个世界仿佛画卷般凝滞成一瞬。43zu1
“为什么你不能出手相救。”衍看得很透彻，这位大宗师就是在逼着自己上去拼命。43zu12
“你迟早会明白的。”这句话直接把所有的问题抛给了衍。43zu120
“我不喜欢猜谜语。”衍抱着环首刀，站在画外，看向画里。仔细想想就能发现，这不是画，而是行文过于生动华丽的诗歌，白纸黑字于刹那的梦境里塑造了时间暂停的雨夜，“你说过他们都是为祸百姓的恶人，你是玉门的大宗师，在地位、名望、实力都差异悬殊的情况下，你要为民除害只是顺手而为的事。”43zu1
令放下了油纸伞，圆形的伞面划过地面，切开了一条水墨四溢的缺口，“宗师不是实力的象征。很多时候我都把它当做是镣铐。这位店家在朝廷里很有威望，但每一位江南出身的臣子都不喜欢他。今晚的杏花城任何人都可以对他出手相助，除了我——我知道你能听懂这些。朝廷、政治、利益，这三个词响当当、亮堂堂，我对他们任何的帮助都会成为未来落在他们头顶的刀斧。”43zu14
衍看着面前的两行诗，短暂的思考之后，语气显得坚定了。“我去救他们。”43zu1
“无论是刀，或者杀人，我都不配当你的师傅，”令摇了摇头，然后递给了他一只酒坛。坛边还能见到淡淡的水渍，显然是喝了剩的。43zu1
“最后一坛景阳杏花酒。”令大大方方的把酒坛塞到了衍的手里，“我喝过两口，剩下的归你了。”43zu14
“你指望我喝醉了去杀人？”衍有足够的时间思考自己人生迄今所遇到的最重要的抉择。43zu13
“这条街上，除了酒楼的店家和厨子，所有人都该死。”43zu16
他举起酒坛一饮而尽，踩着文章的结尾走出了令用文字构建的世界。43zu1
环首刀出鞘，摆出的却是齐家刀法的架势。43zu15
立刻有人注意到了误入街道的衍——谁能“误入”一个被世家严令封锁的街道？雨夜带刀不带伞的少年，必然不会是懵懵懂懂的百姓！43zu124
“你就当他是楚国公的亲兵。”一口大刀已经砍向了衍的后背。43zu1
衍不曾站桩，也没有打过拳，身体素质却丝毫不逊色于这些武夫。他体内稀罕的血统带给了远超菲林的先天优势。43zu16
乒乒乓乓的几次交接，衍侧身躲开了对方大开大合的刀法，反手侧过刀刃划开了他的咽喉。43zu11
又是一位刀客向前阻拦。43zu11
侧身，挥刀，轻描淡写的描述，却是电光火石之际的生死相杀。街边的尸体又多了一具。43zu1
如此反复，最终是吸引了整个街道的重视。齐家的私兵把奄奄一息的景阳和武厨子丢在地上，便簇拥向那满身是水的店小二。43zu11
“来者何名。”齐天衡站在当铺破烂的门楣前厉声大喝。43zu1
衍不报姓名，上前两步斩死一名逼近的刀客。43zu11
众刀客皆退让，硕大的空场里，衍迎着大雨看向了台阶上的齐天衡。43zu1
“我已经看透了你们齐家的刀法。”衍朝着他招手，“你们齐家虎拳是谁传着了，出来让我一试。”43zu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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