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凌厉的拳风已经由后背直达，将他轰得一个踉跄吐出鲜血。长楼的阴影中走出一个菲林族的中年男人，圆帽马褂布鞋，水流顺着短短的帽沿洒向衣襟。他鼓动劲力崩开了袖子的纽扣，两肘向前砸出宛如恶兽扑咬。43eIl1
啪。环首刀被菲林打断了，他抄起身旁尸体上的大刀后跳，避开下砸的手肘，立刻掉进了对方拳打脚踢的节奏里，节节败退。43eIl
混乱里一名刀客狞笑着挥刀前走一步，便是明晃晃的刀刃斩向衍的脖颈，是要为弟兄们报仇。43eIl
万分狼狈的一个闪躲，衍在地上翻了个滚，掉进水渠，避免被这群菲林千刀万剐。43eIl
远远的细桥上，令撑着油纸伞在观望，她的身旁跟来了一个衣着华丽、佩戴斗笠的人物。43eIl
“你们司岁台的人手换得真是勤快。”43eIl8
“此事关系到朝廷两党的争斗，不可轻觑。请宗师见谅。”斗笠里飘出了略带江南口音的轻柔女声。43eIl1
“那他便是要死了。齐家的刀最擅布阵御敌。齐家的拳和镖，一明一暗，江湖一流高手也要饮恨。”43eIl
“他们的镖已经老了，大雨滂沱，恐怕眼睛不太好使。”43eIl
“虎拳威风不减当年，足以应付这初出茅庐的......”43eIl4
“你且再看。”令的笑容已经止不住了，她伸手指向远处的街道。43eIl2
掉进水渠的衍只要敢出头便是遭受十几口大刀轮流伺候。前几年跟着店家一起去勾栏听曲，那些满脸胭脂的歌女也没有这么主动。想来是这一张帅脸惹得这群糙汉子心生嫉恨，呸，一群毫无纯度的武者。43eIl2
衍没有刀，但他有拳。刚刚学会的半套齐家虎拳。43eIl8
被杀了亲人的刀客愤恨不已，欲要生食衍的血肉。奈何狭小的水渠只能容两人通过，考虑到手持兵刃，便只有一人可以进入，“齐思言！”忽然听一声大喝。自报姓名者持刀跳入水渠。43eIl
不过两秒，水渠里传出了凄厉的惨叫。43eIl1
现在衍有刀了。43eIl2
齐天衡下了门楣，不忘记狠踹景阳两脚，他靠近了，人群就让出一条过道，“管事，那小贼进了水渠，可要动......”43eIl
“不可往水里下毒，也不可大肆破坏街道，坏了城里的规矩，明天要躲在水渠里的就是你。”齐家的管事教训着小辈。他已经觉得胜券在握，“这条渠是通往湍急的地下河，他如果想要救这俩苟延残喘之辈的性命，必然就要守在入口迎敌。”43eIl3
“家传的刀不适合在狭小的地方发挥，”齐天衡抚摸着湿漉漉的帽子，一搓全是雨水，“但我齐氏有虎拳。”43eIl
菲林壮汉阴冷的笑着，“我去杀他，你们养好那两老头，等他们醒了，就把这小孩的脑袋丢去，看看他们是怎样的表情。”43eIl1
他解下马褂，露出一身子结实的腱子肉，在雨水的冲刷里仿佛整块的铜锭，一旁的长楼挂着灯笼散发的微光在其上晃出金属般的光泽。43eIl
握着刀的齐家人都松了口气，紧绷的神情放松了，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的是一种不明不白的释然。想要向曾经的朝廷大将军寻仇，所需要的动力可不仅仅是“仇恨”催生出的勇气——是整个江南士族都在向他们施加压力，把这支没落的齐家打造成了一杆砍向敌对政党的尖刀。43eIl
景阳辞官隐退，但他的名望与人脉始终是江南子弟在想要军部里更进一步的阻碍，只有他死了，才能空出上进的位置。43eIl10
啪——哒。急溜溜的爆鸣在水渠里挥之不去，随即以骨骼断裂的清脆一声结尾。43eIl
短暂的寂静之后，噼里啪啦的声音在水渠里持续了接近三分钟。43eIl
这用力一拽，发现整只手都被自己拔了出来，吓得这人亡魂皆冒，瘫坐在地上浑身抖如鹌鹑。43eIl4
一只显得纤细的白皙手掌扣住了水渠的边缘，满身血迹的衍趁着所有人愣神的一刹那跳出了水渠——左手齐家刀、右手齐家拳，冲入人群里一时间无人可挡。43eIl5
衍是看也不看，挥剑拍掉那些趁着雨色朦胧飞来的虎头镖，反手一拳砸在齐天衡的胸口，这老菲林吐出一口血，连连倒退。43eIl
江南齐家的刀与拳，在这位黎博利的身上使得是炉火纯青，刀锋缠头绕脑，拳掌疾如流星，势要将齐天衡杀死，而在众人围上，要拼死将他挡住的刹那——43eIl3
绚烂的金光闪烁，一抹锋利的气势吹面而来，险些将衍的整个面门切开。众刀客皆退让。43eIl
年数不比齐天衡小的老菲林抱着一口环首刀走向衍，立刻有小辈靠近，想要向这位老人报告情况，却被他一脚踹开。43eIl
老人满脸的皱纹仿佛水波涟漪般颤抖出一种愤怒的情绪。43eIl
“贼子，偷师我齐家的刀和拳，还敢来此地晃悠、还要杀我齐家的人？！”任谁都会觉得，衍是很久之前就在偷学齐家的武功，便是更加觉得气愤。43eIl
衍不言语，摆出齐家刀法的架势，“这就用齐家的刀杀了你。”43eIl6
砰。半空中是清脆的一声，他连忙格挡，手里的长刀被崩出了一个口子。43eIl
“你偷走的秘籍里不会有这一招的。”老人大笑，“我齐家刀法的奥义只会流于口耳相传的祖宗庙堂！”43eIl
他弹了弹刀柄，“小贼，你给我记好了，杀死你的这一刀，名为‘似水’。”43eIl
衍弹了弹刀柄，认真的看向他，“好，‘似水’。”43eIl32
接连两抹如水流般的刀气混入雨幕，砍下了老人的头颅。43eIl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