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安娜所说，极寒的天气让本来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空荡荡的，看不到什么行人，更看不到交通工具或者发条巡卫。横亘在街道两排楼房中间的金属管道被厚重的冰层裹得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冰层上方落着一层雪，就好像覆盖着奶油的糖霜蛋糕。415Mp
安娜按照记忆里熟悉的路线为罗塞指路，但层层叠叠的积雪掩盖了不少路牌，再加上寒风裹挟着密匝的雪片，导致能见度大幅度下降，蒸汽雪橇一时间迷失在路口。415Mp
好不容易在路边看到一个忍着风雪出来倒垃圾的街坊邻居，安娜连忙凑上去问，她只能扯着嗓子把问题喊出来，否则在风雪中，对方是听不清她说的话的。415Mp
“诊所都歇业了，这种天气也不可能有人出门看病。还是说......你是她什么人？”415Mp
“我是她侄女。这风大到十米以外就完全看不清东西了。请问诊所是在那个方向吗？”安娜顺着她记忆中的方向问道。415Mp
“索尼娅医生好像确实有个侄女，过去一直和她住在一起来着。......就是你指的那片地方。”415Mp
蒸汽雪橇载着三人转眼间就在一幢两层的普通房子前面停下。房子门前清扫出的空地正逐渐被积雪重新覆盖，墙壁上的铜管缝隙、坑洼和砖石凹陷处也塞满了雪。门边矗立着一个机械牌子，上写着诊所的字样，另一边的牌子翻转到“暂不接诊”的一面。415Mp
安娜伸手摸到牌子背面的划块，打碎上面凝结的一层冰，把它划到顶端。房门那头不一会儿就传来略显倦怠的回应声音。415Mp
“欸......？这种天气也会有人冒着风雪来看病么......严寒可是会让很多疾病症状加重的......”415Mp
“安娜！你回来了！噢！我的天！我还在想谁会在这种时候在外面叫诊......这两位是？”415Mp
“这两位是帮助我的朋友。.....唉吔，事情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待会儿我们好好给您解释一下吧！”415Mp
“索尼娅医生很高兴见到侄女回来，在罗塞安置好雪橇后，招呼着三人赶快进屋。415Mp
“这是我姑姑索尼娅。”安娜介绍道，“在没去当巡逻队之前，我一直都和姑姑生活在一起。”415Mp
互相打过招呼后，罗塞把在安德烈耶夫城的事情讲给索尼娅听，安娜时不时地作着补充。医生很快就熟悉了这些情况。415Mp
“嗯~安娜是个好孩子，只要是她认可的朋友我都欢迎。”索尼娅亲切地说，就好像罗塞和尤莉也是她的孩子一样，“不过......诊所多少还是有点狭小了，真的没关系吗？让客人睡在病床，怎么看也有些不太对劲啊......”415Mp
“没关系的，索尼娅阿姨。我和罗塞姐姐一路上什么样的地方都住过，您愿意帮助我们，我们.....唔.....那个词怎么说来着.....”415Mp
“呵呵~不必这么客气，孩子们。安娜去当巡逻队之后，诊所每天除了病人之外就只有我一个人，我也很孤单就是了。看起来，孤单的日子要在今天突然结束了呢！说起来，你们三个都饿了吧？看你们疲惫的样子，应该一口气赶了很远的路，毕竟从安德烈耶夫到莫塞考烈格勒中间的距离可不短呢。我去做晚饭！”415Mp
同安德烈耶夫一样，冬冰期迫使莫城的火车班次基本暂停。借着索尼娅去准备晚饭的空当，罗塞不由自主地打量起这间诊所。这是幢两层的老旧小楼，索尼娅住在二层楼，一楼摆放着工作桌、几张陈旧但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病床，墙角矗立着一座药柜。415Mp
医生的桌子上堆放着听诊器和体温计，书中夹着厚厚的医用便笺，桌旁的窗台上面摆着许多纱布、酒精瓶和绷带，一盆仙人掌倔强地生长在冬日的阳光下。后面的角落里立着两把可调节长度的机械助行器。415Mp
桌上的相框多少吸引了罗塞的注意力。相框里面镶嵌着一张发黄的照片，上有一男三女，站在大人前面的小女孩很像安娜，中间的女人和她身旁的男人很明显是夫妻，另一个女人看得出是索尼娅医生。415Mp
“噢，你在看这张照片呀。......”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的安娜看到照片后说，“没什么好看的啦，这是索尼娅姑姑，这是我，这是我爸妈。......嗯，这照片应该是十五六年前拍的了。”415Mp
“最好还是不要随便问别人家人的情况为好。”罗塞心里想着，没有问和照片有关的事情，只是点点头。415Mp
“我能猜到你想问什么。.....没关系啦，反正都过去很多年了。”安娜看出了罗塞的心思，而且她似乎并不介意。“自从四岁的时候父母分道扬镳，我就一直跟着姑姑生活咯。”415Mp
“不在。”安娜耸耸肩，“我只知道妈妈在博里雅利亚，爸爸离婚后去了怀恩诺宾，不过那也是十年前他们最后一次给我写信的时候的事了。”415Mp
“......老实说没什么感觉。我已经快忘记他们长什么样子了。......倒不如说你们俩，离开达武荷武去那么远的地方，家里的亲人会时不时地就会感到担忧吧。”415Mp
“怎么说呢......其实.....”安娜的话让那几天在奥列罗瓦村的回忆又一次涌现出来。“我和尤莉的家人除了一个姐姐之外，都已经因为战争而不在了。”415Mp
“‘啊.....抱歉。之前从没听你说起过......”415Mp
“没关系。......是不是索尼娅阿姨在喊我们了？”415Mp
正说着，楼上传来索尼娅的喊声。伴着窗外逐渐西沉的夕阳，晚饭开始了。415Mp
“啊呀！这么快又要和您分别了，亲爱的米赫兰兹先生。我本还打算请您吃顿好饭再走呢。不知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415Mp
黑蓝色的夜空下，月光投洒在茫茫雪原中的圆环状钢铁台基上。台基被四个城市般高耸而宽广的的机械造物区域围在中间，乍一看很像城市中心的广场。台基上空，西比拉雅荒原的冷风从两人耳畔呼啸而过，倾诉着数千年无人问津的原野的寂寞。415Mp
“阿杜列夫卡基地真是个奇迹，特别是您的合铸建造体，真想看看它拔地而起时的壮观景象啊。......能让它全力运作起来是我的荣幸。我确信，等我解决了蒸汽能量的问题后，我们就会再见面的。”415Mp
米赫兰兹下意识地搓了搓发冷的双手，然后和西蒙索拉诺夫一起向一旁十几米高的停靠坪走去，几个戴着笑脸面具的面具人跟在两人后面，那儿有一架早就等着米赫兰兹的武装飞艇。流线型的飞艇舱体表面布满了接合铆钉和防御火炮，被上百根结实的细钢索吊在气囊下面，尾部的烟管和底端的喷气管正源源不断地喷出烟雾。415Mp
“单就能量的贮藏量来说，圣伊凡城、苏姆良斯克或者塔里宁不是都比莫塞考烈格勒更合适么？您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去莫城呢？”415Mp
“.....因为你们鲁塞兰的冬冰期到了，西蒙博士。”米赫兰兹在一只脚登上飞艇时回头看了一眼西蒙索拉诺夫。“根据推算，这一次极寒冬冰期的中心封冻带就在莫塞考烈格勒区域——没有什么地方比那里更适合掠夺到新鲜的蒸汽能量了。”415M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