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会议室中，阿赫罗梅耶夫正在地图上写写画画，拿着尺子和兵棋比划来比划去。看着地图上相较于反攻开始前，稍稍扩展了一些，但不多的战线，他叹了一口气。lqbF6
如他所料，传统的进攻方式，根本不适合如今的姆大陆，纵使人偶们都没有懈怠，可以他们现在的组织方式，强求主动进攻这样的敌人，实在是太过困难了。lqbF6
抬起头，阿赫罗梅耶夫看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卢蒙巴，而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卢蒙巴的脸上是深深皱起的眉头，似乎正在为什么而感到苦恼。扔掉了自己手中的红蓝铅笔，暂时放弃了思考这对他来说，无解的难题，阿赫罗梅耶夫朝着卢蒙巴问道，lqbF6
“在担心什么呢，我的朋友。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嘛。”lqbF6
听到了阿赫罗梅耶夫的声音，卢蒙巴松开眉头，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对方，然后又侧过头，叹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lqbF6
“没什么，我刚刚，收到了来自前线的，使用战术崩坏能裂变弹的请求，他们在刚刚的作战中，发现了卢凯尼的行踪。”lqbF6
没有多做考虑，阿赫罗梅耶夫就轻飘飘地表达了赞同的意见。lqbF6
现在，可不比过去，以往在地球上的时候，对崩坏能裂变弹的使用，都是慎之又慎。固然，它的威力足够巨大，理论上甚至可以一击炸死一名律者。可它爆炸过后所残留下来的崩坏能污染，又总会彻底破坏那片土地，让那里持久的遭受崩坏兽的侵袭。lqbF6
不过，现在姆大陆的情况，却是崩坏能的不断短缺。被崩坏能所污染，所侵蚀的土地，现在，可都成了战略资源。lqbF6
为了尽可能的攫取崩坏能，供给给崩坏能反应炉使用，如今的他们，都开始将以往被崩坏侵蚀，判定成无法使用的土壤，一车接着一车的挖出来，运送到高能物理研究所。对崩坏能反应炉，他们也进行了相当多的改造，给它增加了许多类似于植物根须的金属管路，以求能够尽可能地榨取出任何一滴的崩坏能。lqbF6
在这种环境之中，虽然，逐火之蛾还依旧保留了，使用崩坏能裂变弹之前，必须要提交最高层审核，批准之后才能使用的制度，可这份审核的标准，却是越来越松，越来越随意了。lqbF6
有时候，阿赫罗梅耶夫甚至觉得，就应该定期在战线交界处，引爆崩坏能裂变弹，一方面是创造天上之人无法通过的强崩坏能地带，另一方面，也能方便战士们手中的崩坏能武器，能够及时补充能量。lqbF6
现在，让一把能量轻松的崩坏能武器，重新充满的时间，已经来到了至少五个小时，因而，若是崩坏能的水平继续降低，他们就只能彻底放弃它们，换装电能驱动的武器了。lqbF6
阿赫罗梅耶夫轻飘飘地选择了使用以往，几乎要被看作是禁忌的武器，卢蒙巴对此，也并没有多少异议。只是，在答应了他之后，卢蒙巴的神色，依然没有任何的放松。显然，他在思量的问题，远不止于此。lqbF6
这次，在阿赫罗梅耶夫的追问之下，卢蒙巴抬起头，将发生在前线的某个角落，发生在名为哈兰的，前育儿机器人身上的事情，统统告诉了自己的战友。lqbF6
“我也是，在追问他们为何能发现卢凯尼的踪迹时，才发现，他们的做法。”lqbF6
“等等，你们人偶，真的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么？意识和身体分离什么的……”lqbF6
比起卢蒙巴的迟疑，阿赫罗梅耶夫的态度显得更加的激动，而当他看到卢蒙巴的点头之后，他就直接拍案而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卢蒙巴。lqbF6
阿赫罗梅耶夫注视着卢蒙巴，第一次，他感觉到人偶的身上，浮现出一种极度陌生的气息。以前，人偶们不管是表现出超越普通人类的力量、续航力，乃至战斗力，阿赫罗梅耶夫都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毕竟，人偶们能做到的，融合战士也能，还能做的更好。lqbF6
可这次，从卢蒙巴口中所展现出的可能性，则是直接超越了阿赫罗梅耶夫的想象。对于大部分的融合战士，想要实现转换身体，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对人偶们来说，这竟然，可以算做是人人都会的技能么？lqbF6
更重要的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锻炼，阿赫罗梅耶夫马上就能想到，如果，将哈兰他们所采用的方法推广开来，那几乎就可以等同，所有的人偶，都将成为“不死之身”。lqbF6
一个身体的损失，再也不将意味着，一个意识的陨落。单独的意识，将永远存在于群体的意识之中。连死亡的概念，都将为之改变，甚至变得模糊。这是忒修斯之船的极致。lqbF61
只是，连阿赫罗梅耶夫也无法界定，进入这种状态之后的人偶们，甚至包括，此刻，已经跟人偶们链接在一起的律者，杨凌，他们将进入怎样的一种状态。lqbF6
对他们自己来说，可能自己的意识还依旧存在，相当清晰，可对于外界的观测者来说，尤其是从人类的视角，人们根本就没有办法确定，他们的意识，究竟身处何方。他们可能同时存在于千千万万个外设之中，眼前，这正跟自己交谈的这具身体，也只是某一个，并不特别重要的外设之一。lqbF6
在这种状态下，他们到底，应该算是一个集体的庞大意识，还是无数个个体意识的组合。阿赫罗梅耶夫无法确定。lqbF6
以阿赫罗梅耶夫的能力，他发觉自己已经无法继续细想下去了，而仅凭他目前想到的这一些，他都开始感到，下意识的恐惧。这种恐惧，并非来自于如天上之人一般的残暴，而是对完全未知的恐惧。lqbF6
人偶、律者，明明他们都来自地球，可在进入到量子之海后，在这片姆大陆之上，他们正在变成一种，前所未有，前所未见的姿态。拿过去的，不论是生物学，社会学，伦理学的一切概念，都将无法界定他们的存在了。他们，正在超越过往人类所创造，所定义出的一切范式。lqbF6
而让阿赫罗梅耶夫，将他心中所萌生的恐惧，直接展露到了他的脸上的是，在长久的思考过后，他那有些陌生的朋友，卢蒙巴，抬起头，对他说道，lqbF6
“我决定了，我要将这个作战方法，推广到所有的人偶身上。”lqbF6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最高效的利用作战所获得的经验，以及我们手头的资源。”lqbF6
“其实，对我来说，如果只是要居中指挥的话，我完全可以使用配置更低的外设。这具身体，一直被我使用，而不是上战场，这着实，是一种对资源的浪费。”lqbF6
阿赫罗梅耶夫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若是从意识和身体分离解耦的角度来说，卢蒙巴的说法，并没错。对于一直坐在会议室的卢蒙巴，他完全不需要用到这么“豪华”的配置，他的这具身体，理应出现在战场之上。lqbF6
可要是，从人类的“常识”出发，卢蒙巴所说的话语，着实是不可理喻。哪有人，会觉得自己的身体碍眼的。lqbF6
PS：这可能，也算是某种圣痕计划？不过比起圣痕计划，人偶们身上发生这种，更符合他们的本性一些。现在分布式程序设计就是这样的。lqbF6
PS1：就我个人认为，前文明的终极命题，其实是“人类与人类文明的关系”。lqbF6
人类，一定需要人类文明么？人类文明，一定需要人类么？lqbF6
虽然，确实是人类创造的人类文明，但其实，人类的文明史，不是只占人类总历史，非常短的一段时间么。也就是说，对人类来说，人类文明，其实并非是必需的。人类，对人类文明其实也并不总是持正面态度。现在不就有一些人，总是发癫，认为文明阻碍了他在树上吃香蕉的自由么。lqbF6
那反过来，人类文明，就一定，需要人类么？人类文明和人类，是强绑定的么？lqbF6
如果，人类文明，有着自己的意识，作为一个总是寻求着低熵，以及永远渴求着更高生产力的存在，她会如何期望构成自己的生物种族呢。lqbF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