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白的病也好了许多,至少不似开始那样脸色苍白,浑身无力。lqMHs
难得是个晴天,年和夕俩姐妹又在秋千那里打闹,这次小绩也加入了,不过他是观战的那个,用针线织姐妹玩耍的场面。lqMHs
黍儿坐在枇杷树下细心观察着它的状态,思索着如何才能快点长大。lqMHs2
“你干嘛!”lqMHs1
令头一昂,飘逸的发丝一甩:“作诗懂吗,你这样的土鳖肯定不懂……知道‘欲买桂花同载酒’的‘买’有几种写法么?”lqMHs5
望才不管她,一把推开,然后凑到父亲面前撒娇:“爹,你和我玩吧,你就和我玩吧!”lqMHs2
这俩孩子关系说差也差,说好也好,每天都在拌嘴,但也只有他俩拌嘴。lqMHs
儿子反倒比女儿更黏父亲,年和夕就不用说了,前者到处耍,后者只想缩在房间里,却总被姐姐抓出来欺负。lqMHs1
黍儿懂事,喜欢但也不黏,就望,令,绩三人争夺父亲的陪伴权,绩还小,总是失败的那个。lqMHs1
以前总觉得他们烦,现在好不容易清闲了,每天喝点小酒倒也自在……但是真的,真的……lqMHs1
我养了这么久的孩子,师祖他娘的几天就搞定了,甚至懒得朝自己这看一眼。lqMHs4
意兴阑珊地靠着墙,麟青竹灌了口酒,一双死鱼眼无处安放,最终目光锁定在一旁的傻愣子朔身上,眼睛一亮:lqMHs
“诶,朔。”lqMHs2
在麟青竹既幽怨又惆怅的目光中,傻大个和师祖肩并肩走入一处空地。lqMHs
魏白抬头看了看天气,风轻云淡,午后的阳光也不错,是个练武的好日子。lqMHs
沉下一口气,魏白大开双腿,重心压低,做出一个标准的马步。lqMHs
朔跟着学,但初学者总有些动作不标准的地方,魏白一一指出。lqMHs
身子是真的虚弱,仅仅站了那么一会,额头就开始冒汗。lqMHs
岁相的身体素质自是没的说,他站的很稳,根本不是这个问题。lqMHs
“你的心很乱。”lqMHs2
“学武一定要静心,放松你的脑子,让思绪跟着心走。”lqMHs
朔明白这是要让他的意识和“岁”抗衡,于是再次尝试,还是失败。lqMHs
睡前,小望透过窗看向那道槐树下一动不动的黑影,皱眉:“爹,老头子这是咋了?”lqMHs1
“练武啊。”lqMHs2
平日缄口不言,傻愣愣的大哥突然变了性子,一连好几天站在枇杷树下一动不动。lqMHs
四天后一个早晨,魏白再一次推倒下盘不稳的朔,摇头:“你的症结不解开,永远学不了武。”lqMHs
“知道,老头子,傻愣子,冰块子。”lqMHs2
“我觉得不是,你厚实稳重,最适合学武,我看你是练家子。”lqMHs
“你怎知我性子?”lqMHs1
说着又摆出一套拳法,因为身体不济只能练习一遍,好在朔悟性很高,看一遍就记住。lqMHs
“有形无意,你练会了,但也不会。”lqMHs7
“何为意?”lqMHs1
魏白说得神神秘秘,说完便走,留下朔一人在原地思考。lqMHs
朔和岁的意识争夺摧垮了他的感情表达,也让他在自我认知中进一步迷失。lqMHs
朔苦思魏白留下的话,说对了,自己确实对练武感兴趣。lqMHs
形有了,意,意就是心,可朔的心从未了然,又何来的意?lqMHs
但朔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即使练不成武,每日耍耍拳也是好的。lqMHs
黍做好了早餐,端着碗正想进房叫醒小年和小夕,但目光所及却是枇杷树的萧索。lqMHs
一字刚出口,妹妹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留给自己一道背影。lqMHs
傻大个从来都是兄弟姐妹们的笑料,没人叫过他哥哥,因为又呆又傻还冰冰冷冷,既不和他们玩,也不说话,每天孤零零一个人,只有父亲愿意陪他。lqMHs
朔直勾勾地盯着手上那碗饭,心中生出一分暖意,直到黍将它夺走:lqMHs
“你怎么不吃呢,都冷掉了,调料都撒完了呢……浪费粮食,以后再也不给你了。”lqMHs3
朔开门,是村。lqMHs2
“魏公在家吗?”他朝院子里探头,没有找到熟悉的黑色身影。lqMHs
“哦,马上就要开春了,村子里还有许多木材要搬运,我想请魏公组织一下人员……”lqMHs
朔不由分说地出门,村长没有办法,只能带着他去到现场。lqMHs
一堆堆的原木都整齐地摆成三角形堆在那,来了十几个壮汉等着魏公发号施令,但一见到是朔,各个都缩起了脖子。lqMHs
魏白一家都很和蔼,除了这只,整天板着脸,笑也不笑,打招呼不理,最多微微点头,一来二去大家都传他不好惹。lqMHs
朔在前方走,谁也不敢僭越,还得时不时保持距离,但时间长了难免出事,有人脚下突然踩空。lqMHs
“啊!”一声惊呼,木头狠狠向朔的脑袋砸去,这一砸便把木材砸了个四分五裂。lqMHs
出事的那人大骇,抬头,朔居高临下用那双冰冷的红眸注视自己。lqMHs
一趟,两趟,三趟……残阳如血,他扛完了,还是无言,默默回家。lqMHs14
朔走进门,院子里空落落的,大概都是在屋里玩。lqMHs3
一家将近十口人盯着他看。lqMHs3
年也吵吵闹闹:“不是我想看的,是爹爹说你要为了我们和百灶的瘪犊子干架,所以练武……”lqMHs
“小年,不许说脏话,”二哥展现出威望来,随后朝朔喊道:“我还以为你真是傻子呢,原来不是,臭大哥。”lqMHs
麟青竹抿嘴憋笑,令喝得呼呼大睡,夕画自己的,绩织自己的,时不时抬头,主角就是朔。lqMHs
这一次,他的拳便不再是空有架势。lqMHs13
每挥一拳,他的气势便重几分,拳风破空而生出音爆,但随即销声匿迹,似是被山所容纳,一拳一风之间自然而熟畅。lqMHs
弟弟妹妹分别发表自己的意见,以前没见过这么厉害而有意境的拳,笑嘻嘻的。lqMHs
小年最胆大,簇拥在大哥旁边,嚷嚷着要学,然后被小黍拽了回来,后者也找到机会真心实意地道歉:lqMHs
今晚的小插曲格外有意思,他们笑了一阵回房睡觉,留下大哥和父亲。lqMHs
“我……”lqMHs6
“没笑”两字还没出口,朔摸了摸嘴唇,是上扬的,于是闭口不言。lqMHs
魏白拿来俩葫芦酒,递给朔一壶,爷俩坐在木桌前后,硕大的圆月立在中间。lqMHs
魏白嘴角一撇:“呵,我就说你和你妈很像,都是不喝酒的闷子。”lqMHs5
他抱起葫芦灌了一口酒,可酒性太烈,身子太虚,被呛得咳嗽不止,不一会,酒劲上来了,整个人就瘫在摇椅上,望向明月的黑眸逐渐恍惚。lqMHs
绩所织的锦绣便是那天,也有这样的明月,不过是在春天的高山,还有烂漫的花。lqMHs
魏白喝醉了,指着月亮说:“你为啥不陪我喝酒,为啥为啥,臭东西,以后不和你称兄道弟了。”lqMHs2
岁睁开硕大的眼睛,瞪了一眼靠在自己身下的小家伙,指桑骂槐,谁都听得出来。lqMHs
“以后,我若化人,再陪你喝。”lqMHs2
魏白笑嘻嘻地揪下岁的几根毛,将身子埋入它毛绒绒暖乎乎的“被窝”中,醉醺醺入眠。lqMHs2
后面的事便记不太清,之后没有再见,那是最后一个晚上,当魏白再来时,岁死了。lqMHs3
现在,他又醉了,指着明月说:“你呀,谁都知道你喜欢弟弟妹妹,就你自己不清楚,不陪我喝酒。”lqMHs6
打量了一番手上的酒葫芦,学着他猛地一灌:“咳咳……”lqMHs
烈酒入喉,本该是灼心地难受,但朔的内心却清明几分,脑海中的“岁”也不在作乱。lqMHs1
“咕噜”,又是一口下肚,每喝一口,朔的心就静一分。lqMHs
直到酒葫芦见底,从诞生便存在的混乱随着“岁”的怨和念,化作一声只有朔听得到的长叹,幽幽地,消逝在风中。lqMHs36
魏白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打了两声呼噜又惊坐起,下一秒又躺下,继续打呼噜,口中说着梦话:lqMHs
“就叫重岳吧。”lqMHs1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