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塞本能地抱着储能罐，头也不回地远离供能塔。她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好事。lhJU6
果不其然，没跑出去多远，身后就传来一连梭“突突突”的枪响，接着还有雪面上传来的沉闷响声。好在没有发条巡卫注意到自己，那几个铁家伙将这座小供能塔围了起来，两个发条巡卫还开炮击毁了几辆想要前来加汽的蒸汽轮械。lhJU6
炮弹在路中间爆炸，破碎的零件和冰雪一起被炽热的火焰融化。手持利刃的发条巡卫甚至冲上前去追赶从轮械上摔下来的人，吓得四周的人群惊慌奔逃。lhJU6
带着宝贵的蒸汽能量返回时，罗塞又经过一座供能塔，那里的景象和之前见到的大差不差。发条巡卫会无差别地向靠近的物体开火。罗塞站在一个比较安全的角度，捡起脚边的一个生了锈的废弃齿轮，朝着供能塔的方向用力扔去，很快就听见了开火的声音。lhJU6
“莫城的巡逻队是解散了吗？这种怪异的事他们居然视若无睹？”lhJU6
联想到莫塞考烈格勒近来日益恶化的生存形势，罗塞便不再做过多思考。当下的主要任务是立刻回到诊所。在日渐艰难的环境中，保证安全和生存才是最重要的。lhJU6
回到诊所，大家的收获和自己一样少得可怜。面包连给一个人吃都不太够了，肉、蛋、奶早已不见踪影，糖和盐也只有一小撮。索尼娅还有些平时贮存的蔬菜，但也没法支撑很长时间。lhJU6
安娜只发到一瓶“清洁剂”，是用来清洁水管的，但诊所上下两层楼的水管都已经冻得结结实实。lhJU6
尤莉领木炭的时候遇到了不怀好意的人试图从她手中抢夺燃料，但少女用肌肉记忆很容易就躲开了他的攻击，顺带一脚把他绊倒在地，让他半天没爬起来。lhJU6
“唔......现在能得到的最有用处的东西，就是罗塞姐姐领到的储能罐了吧？”lhJU6
安娜说着，和尤莉一起将修理一新的发条巡卫立了起来。暂时没有注入能量的铁皮人静静地矗立在众人眼前，好像在国王面前待命的盔甲骑士。lhJU6
罗塞打开它腰部和大腿后部的能量接口。尽管自己已经将这个家伙里里外外的组件都研究了一遍，暂时没有发现其他单独受到指令代码控制的部位，但在把储能罐接口插上去时，她多少还是有点忐忑不安。lhJU6
“尽管插吧，罗塞姐姐。如果它失控乱砍人的话，我......我会挡在前面的！”lhJU6
“不要说得那么吓人呀，尤莉。没事的啦。这样说要让安娜更紧张了！”lhJU6
说笑反倒让罗塞的担心放松了几分。插上接口后，随着储能罐输送旋阀的逐渐调节，铁皮人周身的齿轮仿佛要逐渐散架似的颤抖起来。lhJU6
罗塞一边盯着它的反应，一边小心翼翼地用手调节旋阀，直至将输汽量旋转到合适它活动的值。lhJU6
众人紧张地等待了几分钟，铁皮人也没显露出明显的攻击倾向。相反地，它站直了腰板，上半身顺着胯上的轮轴转向众人，双腿在地上倒了两步跟着转过来后，面对几个人做了个打招呼的手势。而后，它便打开门走了出去。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它在门前的一小片地上迈着缓慢又沉重的步子，一下又一下，来回往返地走着。lhJU6
莫塞考烈格勒的交通早在冬冰期开始前不久，就随着火车停运而完全中断。处于中心封冻地带的莫城就好像茫茫雪原上的孤岛，遭受着严寒的持续封锁。lhJU6
在鲁塞兰，只有胡怀海沿岸的库拉斯图、塔里宁和谢尔哥罗德等地受冬冰期的影响较轻。为了维持最基本的生存，莫塞考烈格勒每天至少要消耗近千吨必须物资。lhJU6
冬冰期开始一个月后，从胡怀海沿岸投运过来的食物超过一万吨，而这些食物在不到一周半的时间内就被消耗一空。lhJU6
一开始，莫城多少还能接收到一些从弗拉基米尔、苏姆良斯克或者卡卢加尔等地的支援，天空中的飞艇一度成为人们的精神支柱。lhJU6
然而，物资充足的时间很短很短。随着气候恶劣情况的加剧，莫城地区失去了符合运输飞艇平稳航行所需要的天气条件，来自空中的支援逐渐断绝，而德涅沃卡瓦仓库的烧毁让城中本就迹象明显的饥荒更为严重。lhJU6
更让人担忧的则是外面的事。尽管在战争中占据绝对优势，但持续数年的大战还是近乎耗尽了帝国的财富，圣伊凡城方面也再无力向受到冬冰期封锁的土地和城市提供任何帮助。lhJU6
苍梧同盟联军与鲁塞兰军队攻入多茨莱尼亚本土后，多茨莱尼亚人的激烈反抗致使战争烈度和伤亡情况持续加剧，在战况越来越激烈的情况下，庞大而又落后的鲁塞兰帝国实际上已经处于精疲力竭的边缘。lhJU6
正因为搞清了这些较为有利的情况，在莫城的索维利蒙会行动队才得以有条不紊地在米赫兰兹的授意下，泰然自若、从容不迫地行动。现在，”天使”的大致位置已经锁定，在面具人们篡改指令代码后，城中主要负责供应蒸汽能量的大大小小的供能塔全部被发条巡卫控制。lhJU6
住在城市外郊的人们在同一天都看到了大致相同的景象。尽管通往外界的铁道、公路和无名小径都早被积雪掩埋，可人们还是看到不少背上冒着黑烟的铁皮人，迈着略显笨重的步伐，在一天之内迅速占领了莫城通往外界的各处铁道口、大路哨卡和其他可能通向城外的小路路口，连城内唯一能够停靠飞艇的空中港也被发条巡卫占领。lhJU6
米赫兰兹坐着车返回驻地时，恰巧路过尚未停运的空中港。停靠飞艇和飞空战舰的空中港呈高耸的铁塔状，在铁塔底端的升降梯旁，人群爆发了激烈冲突。米赫兰兹叫面具人停下车，拉下车窗上的帘子，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lhJU6
售票处旁的秩序已经彻底崩坏。为了争夺最后一班驶离莫城的飞艇票，所有人都不择手段地用拳脚或者手中的武器拼命击打他人，甚至不惜置对方于死地。lhJU6
已经得到票的人用命保护着他上艇的权利，没得到票的人在几秒钟之内就会被求生的欲望彻底吞噬理性，发狂地抢夺、啃咬、殴打和咆哮着，试图从身旁同样暴怒的人手中抢来那张脆弱的纸片。lhJU6
实际上，由于剧烈的风雪，飞艇起飞后能安全抵达目的地的概率并不高，但仍然有的是人愿意为此铤而走险。lhJU6
“发条巡卫们呢？占领了地面上的路口，结果还要把这里一直留到最后一班？”lhJU6
“您看，米赫兰兹大人，它们来了。”开车的面具人指着不远处并列成几排向这里走来的铁皮人。领头的几个发条巡卫的炮口还冒着淡淡的灰烟。lhJU6
“走吧。它们会清理好这片区域的。”米赫兰兹放下帘子，吩咐了一句，面具人便又拉起动力杆，开着车驶离了此地。lhJU6
车子留下的雪辙后面，枪声、炮声、爆炸声、挥砍声、踩踏声和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久久不歇。高效而又无情的机器一丝不苟地执行着新主人的指令，在血肉横飞之中无差别地倾泻着火力。天空中，飞艇空载而归，地面上的破碎的纸屑四散飞扬，乱七八糟地散落在殷红色的碎冰和雪块中间。lhJU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