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兵分两路【4069】
这个强壮的瓦肯海姆人无声地从窗台翻了进来，哪怕落在地上也毫无任何响动。lqMhP
若不是床头柜上的烛火照见了他那巨大的影子，吓了法娘一跳，艾蕾娜还对此全然无知。lqMhP
“你回来了？什么情……”这少女顿了顿，白玉般的鼻尖耸动了两下，“这是什么气味？”lqMhP
“是血。”那野蛮人嘿嘿一笑，紧接着把沾了血的粗布上衣往盆里一丢，从水桶中倒水进去。lqMhP
“血？你杀人了？”艾蕾娜的眼睛还停留在书籍上，刚瞥了一眼，声音就突然提高了八度，“嘿！别这么做！你怎么边洗脚边洗衣服的？”lqMhP
她竟然爆发出了一股力量，在合起书的瞬间便挤开了那强壮而沉重的瓦肯海姆人，一把抢过了那盆，将宽大的衣袖往上一捋，飞快倒掉盆里的水，然后重新倒了一盆。lqMhP
“没有。这条裤子不沾血。”黎明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取了另一个木盆，也倒进一些水，开始洗脚。lqMhP
“和我说说看什么情况？这可是在城里，有人死了城防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除非你杀的是贫民窟里的人。”lqMhP
脚盆中的水被染成了灰色，而用来洗衣的盆子则变成了淡红色。lqMhP
“我去你的房间那里调查了一下，发现里面都被人清空了。”黎明说，“你说的书籍、钱财、甚至是衣服都被人搬空了。”lqMhP
“然后我看到了一个军官模样的人从你的房间里走出来，就跟着他走了一路，发现他一直走进了卫兵兵营内。没过一会儿，又带着一些东西往一座贵族府邸走去。”lqMhP
“我看到那府邸附近有写着这个家族的名字，肯特，正是要害你的那个家族。”lqMhP
艾蕾娜的手停了下来，下意识要摸摸额头，看见指尖染着的淡红色液滴才想起自己正在洗衣服。她站起身，把那盆水倒掉，又添了新的水进去。lqMhP
“那是自然的。毕竟前脚你才被骑兵追杀，后脚就被通缉，想想也知道肯定是他们做的。不过他们到底想要你的什么东西？”lqMhP
“我的东西？”艾蕾娜陷入思索，“你是说他们或许想要的不是我的人，而是我拥有的某种东西？”lqMhP
“也许，也许他们都要。毕竟你是个那么漂亮的姑娘。”黎明这话说得非常坦荡。lqMhP
艾蕾娜的脸一红，声音也几乎变得和初生奶猫一般轻盈：“谢……谢谢。”lqMhP
一盆灰色的水被泼到了外头后巷，黎明把脚擦干，随后穿上了草编的拖鞋。为了进行潜入、打探情况，他是赤着脚出去的，穿的衣服也是店铺里买来的寻常布衣，这能让他不那么显眼。lqMhP
至少不会被人当做瓦肯海姆来的维京富商膜拜，而是往常那样，认为他只是个粗鄙的野蛮人旅行者。lqMhP
他又开口说：“我前日在营地摸哨时，曾听见那哨兵自言自语提到过什么要把你的尸体带回来之类的。所以你本人，或是说你的尸体，也应该是他们的目标。”lqMhP
“这个肯特家族，”但黎明还在说着，“他们究竟是拥有什么特别的癖好，还是说真的有着一些死灵术方面的特长？除此以外，我很难想到其他原因。你是不是又有什么被别人觊觎上的东西？”lqMhP
艾蕾娜现在脸色很难看，她显然是想到了一些非常糟糕的东西。lqMhP
但她没有任何发作的理由，只是用力摇了摇头：“我只不过是个法师学徒，没有什么钱，也没有获得任何奇珍异宝过——除了这一次的冒险以外。但他们不可能未卜先知。”lqMhP
云峰白色的发丝在空气中划出道道白光，就像是有人在用四只手挥舞长刀（戈洛族长着四只手臂，其中不乏用刀剑的好手）。lqMhP
“至于我本身……我不是很明白。如果只是……如果只是想要我的身体，他们并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也用不着查封我的房间，把东西全部抄走。”lqMhP
“我所自傲的，大概也就只有我被称为天才的天赋了。”lqMhP
“或许这个时候我应该去求助我的导师，星辰楼的卡穆尔先生。”艾蕾娜红着脸转移了话题。lqMhP
“你和你的这位导师关系很近吗？”黎明却走到了艾蕾娜的身边。太近了，艾蕾娜几乎不能好好洗衣服了。lqMhP
足弓绷起布满青筋，脚趾弯曲如同猫爪。它不好看，却毫无疑问充斥着对力量的诠释。lqMhP
单单是一根大脚趾就能让人产生一种这能够勾起整个人的感觉。lqMhP
艾蕾娜连忙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她并不是什么足控（我也不是）。lqMhP
羞涩或是心虚，让艾蕾娜的声音没了底气：“我和我的导师关系仅仅在普通的导师与学徒关系之间。不过或许是因为我的天赋，他对我似乎挺是看中。”lqMhP
“他是天辰象牙塔的最高导师，距离成为塔长仅仅一步之遥。有他帮助的话——”lqMhP
“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在这个时候向你的导师求助。”黎明听完就摇了摇头，“若按你所说，你跟你的导师之间仅仅是寻常的师生关系，那他也没有理由必须帮你。”lqMhP
“而你我作为如今遭到通缉的罪犯，城市的危险分子，上了没有写明赏金的特殊通缉令，你认为这意味着什么？”lqMhP
“这意味着……我的导师可能会出卖我……”艾蕾娜的眉毛紧蹙，低下头又轻声咒骂，“该死！”lqMhP
“如果更黑一点的话，他可能已经出卖你了。”黎明喃喃道。lqMhP
黎明的大手按在了这个姑娘的肩头，指尖轻轻捏了捏，他安抚着对方说：“但这都只是可能性，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进行调查，查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到底是为什么才要追杀你。”lqMhP
艾蕾娜定了定神，点点头：“嗯。”她两指轻轻拨开了黎明的手，接着拧干了他的衣服挂在屋内晾衣绳上，她释放出一些火焰，用它们来帮忙烤干衣服，以免留下阴湿的臭味。lqMhP
她烤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一件被忽略的事情：“嘿，黎明！你还没跟我说你这血是从谁那里来的呢！”lqMhP
“神甫？你杀了一个神甫？？？”正在烤衣服的火苗猛地蹿了起来，险些将晾衣绳烧断。lqMhP
“对。一个神甫。”黎明点了点头，他对此理所当然，“当我从跟踪那个军官那儿回来的路上，看见了一个神甫把一个小男孩强行带进了小巷里。”lqMhP
“在他逼迫小男孩对他就范的时候，我就冲出去把他剁了。”lqMhP
“你把他剁了？”艾蕾娜被黎明的话震惊地几乎无法维持火焰的稳定，连忙掐灭了魔法的火花，将双手插在腰间盯着黎明。lqMhP
艾蕾娜相信这个野蛮人没有撒谎，但面对着这样充满血腥气的回答，一般人在这时恐怕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了，可她仍然坚定地站在黎明面前，将捋起袖子的白臂膊插在纤细的两腰间：lqMhP
黎明笑了笑：“我可不是有那种特别爱好的人。再说了，他看到了我的脸，所以我不能让他活着。”lqMhP
“那……那个小男孩呢？他也看到了你的脸，你没有把他也杀了吧？”艾蕾娜几乎有点说不出话来。lqMhP
黎明看着那布莱都尼亚姑娘重重地点头，高大伟岸的身躯也不禁垂了下来。lqMhP
“我给了他几枚银币，让他走了。但我告诉他，如果他出卖了我，我会把他的家人、朋友统统吊在城门上。”lqMhP
“当然是吓唬他的。如果真的发生那种事情，恐怕我们就得想办法杀入肯特家族的宅邸，并且掠夺一番跑路了。”lqMhP
艾蕾娜叹了口气，她的手掌心重新喷吐出火焰，继续为黎明烤干衣服。lqMhP
这该死的野蛮人现在没有穿着上衣，却看上去也没有出汗。只是用湿毛巾擦了擦身体，然后任凭晚风吹着赤果的胸膛。lqMhP
胸口的水才干到一半，在她手中火光的照耀下，艾蕾娜总感觉他的皮肤像是涂上了一层油。lqMhP
“那么接下来我们是应该先调查清楚情况咯？我猜你已经有一些想法了。我觉得我们可以分别调查不同方向的情况。”艾蕾娜板正了自己的脸，尽量保持声线严肃。lqMhP
“没错，我已经有一些打算了。我打算在今晚夜深的时候偷偷摸进肯特家族宅邸，去进一步调查。”lqMhP
艾蕾娜点了点头，随后也说：“那么我打算从我的导师那里入手。”lqMhP
她注意到黎明的表情有一些变化，却仍旧淡定地说：“当然我不是打算去直接接触他，而是像你一样，暗中对他进行调查。我是溪木城星辰象牙塔的学徒，因此我对那里的环境非常熟悉，凭借一些施法的技巧，我应该可以悄无声息地进行一番调查。”lqMhP
“别担心，如果我失手了——”艾蕾娜将一枚小巧却简单的金属护符交给黎明，那东西闪烁着银亮的光芒，在上面铭刻着一些细小的魔法符文与其组成的魔法阵，“那么我就会用这个东西来通知你。”lqMhP
“它会发出震动，如果它连续震动了三次，就说明我有麻烦，如果震动三长三短三长，那就说明我需要你的救助。”lqMhP
“不发生震动就说明我没事——哦！黎明，你可真是个天才！”艾蕾娜恍然大悟，“我可能会走进一些屏蔽了传讯魔法的地方，甚至更糟糕的是被发现并且限制了通讯……”lqMhP
她沉思片刻，便从床头柜里取出了一些工具，就地敲打起来。lqMhP
“现在它会持续保持着极低频率与幅度的震动。如果震动突然停止了，就说明我处于无法使用魔法进行传讯的状态。如果这个时间持续超过了半个小时，那请你……”lqMhP
“别担心，告诉我方向，我会找到你的。”黎明从艾蕾娜的手心中捏走了那枚钱币一般大小的东西——事实上，它看上去就是一枚被磨平后刻下符文与法阵的银币。lqMhP
“就在那里，全城最高的建筑，你绝对不会错过它的！”艾蕾娜伸出手虚指道。lqMhP
黎明的方向感很好，哪怕隔着墙看不见实物，也便知道了她所指的东西在哪里。那作被称为天辰象牙塔的建筑就在贵族区内。确实是绝对不会被错过的建筑。lqMhP
他点了点头，随后将装在皮鞘里的剑又牢牢固定在自己的腰带上，将艾蕾娜刚刚烤干还带着温暖热量的衣服套在身上。lqMhP
“既然如此，我这就出发了。到时候我们还在这里碰面。但如果我们之中有人出现了意外，导致没法在这个地方碰头的话——”lqMhP
“那我们就到蓝麦酒吧那里碰头。那边人多眼杂，什么三教九流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lqMhP
黎明抬了抬眉毛：“你还知道这种地方？看不出来啊！”lqMhP
“这不是每一个冒险家都应该知道的事情吗？”察觉到了被讽刺，艾蕾娜急匆匆地反驳道。lqMhP
“哈！”黎明发出了带着微妙意味的声音，随后在对方生气前转移了话题：“我从没来过溪木城，不过我会找到它的。”lqMhP
当一切准备就绪，黎明便再次脱掉了脚上的草鞋。他的脚趾紧紧曲起，几乎抓住了地面，飞快地走到了窗边：“那么，我就先行一步了。我们明天见，艾蕾娜。”lqMh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