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宅僻静的角落有一间小屋子，像是柴房又像是杂物间，赵子梁推门进去，摸索着点亮了油灯。kY1n2
黄豆般大小的亮光在屋里摇曳，让人勉强看清楚屋里的情况。kY1n2
除了钉在墙上的灯台，屋里什么都没有，蓝曦臣有些疑惑的环顾一圈，随即将目光定格在地上一大团一大团仿佛经年累月未曾打扫形成的黑乎乎的污渍上。kY1n2
薛洋蹲在地上，埋头仔细研究，等到赵子梁将篮子里的果品供茶一一摆出后，他才邪邪一笑道：“都魂飞魄散了，还要这些东西作什么？”kY1n2
赵子梁取出火折子点燃手里的一沓黄纸，淡淡道：“安不了死人魂，慰得了活人心，做这些事本来就是让活着的人心安的。”kY1n2
他话里有话，蓝曦臣瞧了一进屋就缩在门口，似乎还没缓过劲来的聂怀桑一眼，没有说话。kY1n2
赵子梁没有答话，默默等到黄纸烧透了才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灯台旁伸手在灯下摸索。kY1n2
灯下黑暗，几个人看不清他的动作，只听到砖块抽动的摩擦声，等到赵子梁转过身，他手里多了两件东西。kY1n2
一件是一张画满符篆的黄纸，另外一件是一封拆开了口的信件，半个暗红的火漆印随着夜风轻轻晃动。kY1n2
赵子梁将黄纸扔给薛洋，薛洋反手接过，匆匆扫了一遍，便欣喜若狂的叫道：“好好好，不枉我苦等三年！”kY1n2
薛洋笑嘻嘻道：“时间还早，不如赵先生和我们讲一讲这里屋主的故事，好让蓝宗主聂宗主晚上睡得踏实些。”kY1n2
借着微弱的灯光，赵子梁抽出信封里的纸张快速浏览了一遍，轻轻一叹，道：“也好，即便听过即忘，也好过无人知晓。”kY1n2
他倚在灯台旁，昏黄的灯光虚虚照在他的额头鼻梁和下巴上，不知怎的，蓝曦臣瞧着有些眼熟，觉得他像极了某人。kY1n2
“这屋子原本是我弟弟的居所。他的名字几位大概都听说过，叫莫玄羽。”kY1n2
蓝曦臣的呼吸微微一滞，随即恢复如常，薛洋似笑非笑，该是早就知晓，倒是聂怀桑情不自禁“啊”了一声，自觉失礼，慌忙展开扇子遮住半张脸。kY1n2
赵子梁没有理会三人，只淡然继续：“世人只知道莫玄羽是个自小被姨母表兄捶打的私生子，是个被金家赶出门、烂泥扶不上墙的断袖，可惜他壮志满怀机谋满腹，却被逼到献舍借刀，不入轮回的下场。”kY1n2
薛洋道：“你是在说莫玄羽？这个人我也见过几次，在金麟台上，他人前唯唯诺诺，人后耀武扬威，怎么看都不像你说的这个人。”kY1n2
他停了停，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朝蓝曦臣笑眯眯道：“听说当初含光君是第一个发现莫玄羽是魏无羡的，第二个知道这件事的，应该是泽芜君罢。”kY1n2
聂怀桑磕磕绊绊道：“曦臣哥和含光君兄弟情深，含光君第一时间和他说了，这有什么问题。”kY1n2
薛洋的笑容渐渐绽开：“若是含光君告知的倒没什么，若不是含光君告知的呢？这事不就有趣了。”kY1n2
赵子梁垂垂眼睫：“蓝宗主常在金麟台清谈议事，识得莫玄羽不算奇怪。”kY1n2
聂怀桑嘟囔道：“我也见过莫玄羽，修为灵力比我还不如呢，天天玩鸡逗狗的败家子，真不知道金老宗主为什么把他接回金麟台。”kY1n2
赵子梁微微一笑：“金老宗主处处留情，子女该是不少，怎的只有金光瑶一人上金麟台认亲？”kY1n2
薛洋道：“金淫狗的老婆是个母老虎，自然是见一个吃一个，见两个杀一双咯。”kY1n2
赵子梁道：“可莫玄羽没有被吃，反倒有传言，金老宗主有意立他为宗主继承人。”kY1n2
赵子梁道：“敢问聂宗主，莫玄羽是惹了谁被赶回来的？”kY1n2
蓝曦臣还是没有说话，他想起三年多前，在云深不知处的大门口见到面色冷峻却欢喜非常的忘机正宠溺的看着一群小辈拉扯一个行状疯癫的人。kY1n2
十三年来忘机第一次那般高兴，满心的激动与欣悦几乎溢出嘴角，这样的异常让他不得不多看了那个人一眼。kY1n2
他与莫玄羽没有深交，但这并不代表没有交集，他能肯定眼前这个人绝非他认识的莫玄羽。kY1n2
这世上能让忘机在伤情十三年后如此忘形的只有一人，这个莫玄羽是哪一位，答案不言而喻。kY1n2
不管是莫玄羽还是魏无羡，只要叫破身份，云深不知处都要承受无数恶毒的揣测、猛烈的抨击和凌厉的诘问，所以他下意识的对忘机说“难得你带人回来，还这么高兴。须好好待客，不可如此。”kY1n2
好一个客人，进可攻退可守，完美的无可挑剔，蓝曦臣啊蓝曦臣，你真是个小机灵鬼。kY1n2
只是阿瑶问起这个人时，他怎么回答的，此时却忘记了。kY1n2
一边想一边恍惚听到自己说：“莫玄羽母子两个能在虎视眈眈中活到金老宗主将他迎回金麟台，想来也是颇费了些心思手段的。”kY1n2
赵子梁轻轻一笑，他就着手边几欲燃尽的灯火点着了手上的信纸，看着纸张将燃尽未燃尽之时，他又将残页轻轻抛在脚下，踩熄了火苗。kY1n2
薛洋笑道：“这样欲擒故纵，赵先生做事可有些不地道。”kY1n2
赵子梁脸上忽然显出一丝寂寥：“只是不甘心这样一个人就这么默默无闻的为他人做嫁衣罢了。”kY1n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