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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修女的关怀

  高乃依在教堂深处看到,海伦娜修女正聆听一位愁容满面的魔女的忏悔。40wIC

  拼花玻璃上的马赛克画像庄严,窗下的她却穿着轻挑的服装,几秒之后,两者之间的违和感消失了。40wIC

  高乃依小声对其他人说:“你们有谁记得教堂的外观有什么特征吗?”40wIC

  两人摇了摇头,高乃依说道:“是了,我们走在路上,眼里却没有教堂的存在,并且直到此时才察觉到违和。这是扰乱感知的魔法,都小心些。”40wIC

  等来咨询的客人欢天喜地的离开后,海伦娜用鲜榨牛奶招待高乃依,高乃依问道:“刚才女士进行的活动?”40wIC

  (单论这座教堂而言,聆听客人的忏悔,并给出建议的业务,占据营收的大头。)40wIC

  “建议啊……”40wIC

  (她贪污了韦特存续司——当今韦特最重要的部门拨给男性福利的款项,已经犯下重罪,很快就会被送进戒律塔,开始悲惨的生活。)40wIC

  (我无法改变结果,所以我想要她在被逮捕之前,多留下一些快乐的回忆。)40wIC

  (圣愚教会的告解就是这样的工作:用至圣‘启发’那些可以挽救之事,用至愚‘关怀’那些无可挽回之事。)40wIC

  “那么,我很好奇,听完我接下来说的事,修女会是‘启发’或者‘关怀’我了。”高乃依说。40wIC

  从96号到罗德里戈·唐罗狄克,将其捞出的难度和风险大大增加,高乃依认为有向盟友坦白的义务。40wIC

  安妮好奇道:“你杀了她一次,但她似乎不恨你?”40wIC

  “我们各为其主,没有私人恩怨,自然谈不上怨恨。而且,与其交战是一种享受,血脉贲张,唤醒野性,生死边缘徘徊时狂喜与恐惧的反复转换……”40wIC5

  高乃依仍记得战斧的嘶鸣,血肉的颤抖,一身重甲的唐罗狄克像是座要塞,守御稳固,而其反击威力亦不可小觑,在试探阶段,一道气势如虹的斩击,就逼出了他一个哈索尔神术。40wIC

  (高乃依先生付了教会十万第纳尔,在我们做出价值十万第纳尔的贡献之前,我们不会退出盟约。)40wIC

  (问题的关键有三个:第一,玛赛伯爵在韦特的合作者是谁?)40wIC

  (第二,‘皇帝’领域的那位林中之王,是否容许玛赛伯爵身败名裂。)40wIC

  (第三,唐罗狄克先生……女士能否活到我们把一切都搞清楚的时刻。)40wIC

  “我和塞西尔医生来挖出合作者。”安妮兴致满满,“虽然对不起那位有罪魔女,但这是个香甜的人血馒头,有一吃的价值。”40wIC

  “迪亚斯向我转述了海伦娜修女的计划,我同意了,这样唐罗狄克先生的人身安全暂时能得到保障。”高乃依说。40wIC

  “特拉斯塔马拉家族的任性‘皇帝’呢?”塞西尔问。40wIC

  高乃依回答:“她必然会来干涉,但也必须衡量,自己的做法是否会导致她同时遭受我和玛赛伯爵的怨恨。40wIC

  所以,她最初大概会扮演调停者的角色,这样我压力不大。”40wIC

  (很好,高乃依先生,你既负责了圣地邦部分的调查,就让我来打听联邦部分的情报吧。)40wIC

  “圣愚教会和联邦也有来往?”高乃依问。40wIC

  塞西尔戳了戳高乃依的肋部:“你倒是愚了,还记得海伦娜修女舍弃的家族姓氏是什么?”40wIC

  “巴尔马克……是了,我想起来了!”40wIC

  韦特形式上并入联邦,双方开启交流后,巴尔马克家族是韦特最早和联邦做生意的魔女家族之一。40wIC

  在韦特,巴尔马克算不得一个显赫的魔女家族,至今不过延续三代。40wIC

  不算海伦娜,家族中现存的魔女只有三位,而地位最高的,也不过是位“女祭司”领域的“新晋者”。40wIC

  正因为地位不高,家族转向更加容易,在和联邦的交流里,她们发现一条商机:40wIC

  韦特制糖业发达,产量高,糖价十分平稳,这是好事也是坏事:40wIC

  它让韦特一个干体力活的普通人,都可以在茶里加入一包糖,在片刻的休憩时间享受;40wIC

  对于统治韦特的魔女们来说,食用和普通人同一种价格的糖,则让她们难以忍受。40wIC

  巴尔马克家族正是瞄准了这一点,她们找到高地邦显赫家族之一的托莱多家族联手。40wIC

  一方面,她们把便宜的韦特甘蔗糖运送到鹰郡,由托莱多家族代理售卖,五五分成。另一方面,她们又从托莱多家族中获得联邦甜菜糖,运输回韦特贩卖。40wIC

  联邦的甜菜糖制作不过兴起半个世纪,并未在全联邦推广。甜菜种植面积有限,产量有限,相关制作工艺亦不成熟。40wIC

  甜菜里的非糖物质,让联邦的甜菜糖有时会呈现青草味,咸味乃至于苦味,口感不如甘蔗糖。40wIC

  为了让潜在客户接受杂味,巴尔马克家族拿出联邦传统医学的巫术与玄学理论证明,这是有益于健康的味道。40wIC

  传统医学的魅力在于,其语焉不详的理论体系,接近科林斯城邦的女巫们吸食迷幻性气体后做出的预言。40wIC4

  “一位王者将会死去”,女巫们常常以此恫吓科林斯城邦的统治者们。她们说的是对的,王者们终有一天会老死、自杀或者被别人杀死,这就印证了预言,然而这预言可谓无用至极。40wIC

  因此,不管巴尔马克家族发明什么理论,她们都能在联邦传统医学里找到对应的理论支持,或者说,她们将语焉不详的传统医学理论,向有利于自己的方向解释。40wIC4

  联邦传统医学在韦特魔女中颇为流行,而这种流行是对异邦产物的天然好奇。40wIC

  趁着魔女们认清传统医学的本质之前,巴尔马克家族大力推销联邦甜菜糖,并获得成功。40wIC

  高乃依曾被派去处理鹰郡本地人与韦特魔女们的纠纷,这些魔女在韦特放肆惯了,来鹰郡后,也对男性随意出手,弄得许多家庭夫妻不合。40wIC

  联邦男性嘴上嫌弃魔女们浪荡,但眼睛却被她们露出的手臂和小腿,以及发育良好的身体所吸引。40wIC

  等他们成为魔女的入幕之宾,再回头看自家老婆,就像看一具活着的尸体,毫无情趣。40wIC

  高乃依使用武力镇压了骚动,过程乏善可陈,他甚至没留下具体的记忆,只记得买了韦特产的甘蔗酒回去当礼物。40wIC

  “帮大忙了,海伦娜修女,我这边资源向圣地邦倾斜后,在其他方向分身乏术。”高乃依说。40wIC

  (合作愉快,高乃依先生。)40wIC

  海伦娜修女脱掉蕾丝手套,高乃依握住她手掌的瞬间,只见那纤纤玉手变成象牙白色的魔法造物,而他自己亦散发出转瞬即逝的淡金色闪光。40wIC

  高乃依感觉自己被电了一下,他甩了甩手,海伦娜则重新戴回手套。40wIC

  (主旨为保存与繁衍生命的哈索尔神术,与通过牺牲生命,也就是献祭魔法得来的魔法造物属性相冲,双方接触的瞬间就会触发有趣的反应。)40wIC

  “修女,恶作剧就没必要了吧。”高乃依说。40wIC

  (去年,伊莎贝拉殿下访问圣愚教会,留下两条有用的建议:第一条,改进我们的修女服,用更大胆的作风和更美丽的外形,给大众留下好感;)40wIC

  (第二条,对想要交好的对象使用恶作剧,会迅速拉近两边的关系。)40wIC

  “我想,这是那位殿下对你们施下的恶作剧。”高乃依叹了口气,“而且,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40wIC

  大事谈完后,海伦娜修女还有一件小事要办,她在圣愚教会里拥有较高的地位,教堂里的修女被她使唤着,为高乃依举行了一场像模像样的表彰仪式:40wIC

  高乃依坐在长椅上,左手捧着以阿尔瓦公爵名义写下的捐赠书,右手拿着海伦娜以圣愚教会出具的感谢书。40wIC

  在他背后,以海伦娜为首的五位修女友善的看着他,一幅其乐融融的模样。40wIC4

  这一幕被另外一位修女使用魔法记录下来,装裱到相框里,挂在教堂内部的捐赠墙上。40wIC

  做完这些,高乃依要告辞了,这时他听到背后的呼唤40wIC

  (高乃依先生——)40wIC

  高乃依回头,看到海伦娜揭开眼罩,她没有眼珠,填充在眼眶里的是两团燃烧的象牙白色火焰,一秒之后,那火焰变成粉红骷髅的模样。40wIC3

  (你不会孤单,坦然的接受那些爱慕你的人赠予你的权势、金钱与力量,然后享受生活吧,这将是一段非常非常愉快的回忆。)40wIC

  “但愿这不是‘关怀’。”高乃依说。40wIC

  海伦娜修女垂手立在原地,就像送走那位韦特存续司的魔女一般,送走了高乃依。40wIC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