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暂时应该没有比帕维尔更加胃疼和消化不良的人了，就算是那些在底巢吃着变异动物和合成淀粉乃至有机垃圾的底层人，都应该比总督大人吃得下饭，现在正是那场“他不得不参加的宴会。”3ZUbU
刚才那场“不得不召开的会议”与其说是会议不如说是公开宣布命令。具体的会议流程就是由内务部的那位税务官宣读增加税收的决定，然后由法务部和军务部的家伙盯着所有可能有反对意见的人，帕维尔自己尚无机会言语，更别说他手下的官员和附庸家族能有什么胆量。最后“没有反对意见，那请总督大人主持税收工作吧。”3ZUbU
哦是的，他们给了自己说话的机会和选择的余地，宣布选择以何种方式服从命令的权力。算是硬着头皮完成作为总督大人的职责，帕维尔几乎能够听见那些平日反对他的家伙的狞笑，并且暗自决定把他们的产业作为税款的一部分交上去，至于怎么得到这些——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凑够剩下的部分。3ZUbU
他象征性地让财政主官报账，尝试证明近年来的工业和贸易产值并不像内务部得出的那般乐观，作为最后的挣扎，帕维尔暗示他的官员们以胡言乱语和准备仓促为由拖延会议。幸好这没有触及泰拉来使的红线，或者对于他们来说任务已经完成，后面要做什么都是总督的责任。3ZUbU
而到了宴会上，也没任何人能帮到帕维尔半分，按照礼仪，他应尽地主之谊，邀请那三张冷若冰霜又令人反胃的马脸坐在离他最近的位置。可别说敬酒了，光是看着就足够令整个星球的官僚系统反胃。哪怕是星区最好的醇酿和佳肴，都没法让帕维尔提起胃口。3ZUbU
这三位来自泰拉的官员是非常守规矩和敬业的，他们确实随时准备好了回应所有人的敬酒，尽管没有任何人这么做，也准备好了回答任何一位官员乃至总督大人的问题，当然啦，他们的答案也永远是“不行”。3ZUbU
帕维尔没法逃过会议上的决定，如果可以他更希望忘了这一切，或者总督不是他自己，最好是一个能够站在周围看台上看风向站边的人，永远稳固且不要出头，只可惜父亲和家庭都没给他这个机会。3ZUbU
几乎是躺平在椅子上，全靠着最后一点儿礼仪和体面才维持着主持宴会的帕维尔收到了他私人线路发来的传讯——是他安排在底巢的探子们，通常是为他观察底巢的帮派势力的出格举动，一般来说只是些头目更替，工厂造劫，贵族子嗣围猎遇难之类不太重要的事情，而眼下这就像是在最为尴尬和胃疼的局面突如其来的最不重要的那个电话。3ZUbU
电话的内容已经无所谓了，重要的是终于有理由暂且离席，找个喘气的机会，将宴席交给副手之后，总督大人在休息室找了个更舒服的沙发瘫下来，收看着这封加急报告，就像是品味当天最胡吹的花边新闻版面一样，以期看看是不是该给那个工厂主或者小贵族家送点白花好让他以幸灾乐祸的方式恢复一下精神状态。3ZUbU
画面内粹丽的幽蓝色满溢而出，仿佛熔炼金属锭一般溶解着底巢垃圾，待到其中液体凝固，则是满池子的眼睛接近洞穿画面凝视着帕维尔。后者仍旧是打了个哆嗦，不过一想到门外他最不想面对的三个人，总督大人还是更愿意试着对付这个小小恶魔的玩笑。3ZUbU
看来他的小客人说得没错，她很容易被找到，没有哪个眼线会错过她刚闹的大动静。她也对这种跟踪监视之类的行为毫不在意。赛缇娜显然发现了有多少人在看着她，还有心思对着画面回眸一笑，“您的人民比看上去要善良和质朴许多，只是直到现在都没什么机会展现他们在求生和斗殴之外的本事。探子先生，可以把镜头换个视角吗？这些人民有作品要展现给总督大人。”3ZUbU
青玉色的女孩抬手将画面一转，俯瞰的视角中地面上已经是数种绮丽的色彩抹成的涂鸦，以及朝着镜头哂笑的一个个小小人形。而在一笑过后，它们便如同滑冰一样在色彩间漂移，直到将自己也磨入了画面。3ZUbU
“您看，他们的灵魂是多么美丽，像这儿的物质一样色彩纷呈。我会给您准备一份一比一千的缩印版本。嗯，对了，你们的货币是怎么算的来着。不过，我想肯定会比您能从他们身上得到的多，除非你有手段从这帮一般意义上的犯罪分子身上收税。”女孩笑得格外灿烂，好像她做了什么双赢的事情，又或者是自己欠了她一个天大的人情似的。3ZUbU
“那可不是吗，犯罪率降低了，冗余人口减少了，贫民窟环境净化了，艺术品增加了，我都想不到您还可以从这上面赢几次。”女孩的声音清甜，有条有理得还分析起来，“甚至不用您的人处理尸体，还有时间可以和我一起吃点爆米花。您不来点儿吗？”对着镜头，女孩捧起一大把白花花的膨化食品，幸好隔着屏幕并不能感受到热量和味道，不然吃不下饭的帕维尔大人怕是要在思考能赢几次之前就先在胃部输上好一阵。3ZUbU3
“哦，快要到饭点了吗？建议您给每个社区都装个靠谱的时钟，以及祝您有个好胃口，总督阁下。我就住在这里，为您沏好咖啡，等待您在契约上签字。好啦好啦，探子先生，不要太害怕，我不会把你们一起抹在地上的，回去之前，再喝一杯红酒吗，总督的珍藏。” 女孩从宽大的袖子里变戏法般的掏出一瓶红酒，当然，这是几个小时前才在总督办公室取出来的那瓶。再度对镜头的方向招招手，不过屏幕用左右晃动的方式拒绝了她的邀请，显然探子先生并没有这个雅兴或者胆量，至少这段录像以最快的速度到了自己手上。3ZUbU
“啧——”腹部的绞痛让帕维尔有点儿上不来气，这个小恶魔看上去玩得非常尽兴且如她所说得带来了许多好处，包括第二瓶红酒，一整个清理干净的底巢街区，以及一副可以吹吹水再冠上个谁的名头就能给行商浪人们带来可观财富的异界画风艺术品，帕维尔确实能在这件事上赢很多次，但是对于总督大人所要面对的税务怎么都是杯水车薪，没完全赢，那大抵还是要输掉的。3ZUb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