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的，十几分钟不见了，波拉——我就知道你能跑得掉。”42OGO
在泰伯和站在他身边的手下眼里，眼前的人确实是那个波拉，目光敏锐，身手矫捷，以及身边挂着一把标志性的大栓。可他的衣服却不是波拉的衣服——眼眸密布，近似人类的眼睛在护甲外游移不定，比原先队伍里的巫怪扭曲错位的五官要更滑稽一些，算不上是狰狞得吓人，而是更多的像小动物似的活跃，它们甚至对泰伯友好地眨了眨眼睛。从护甲的肩膀位置似是肢体，似是触须的部分正帮助他提着那把致命的狙击枪。不是那些红袍玩意的机械臂，而是某种淡蓝色至于灰白色的触腕。42OGO
更要命的是波拉他自己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异常，他甚至自若地轻轻抚摸他的宝贝大栓，他们都知道波拉有多么珍惜那玩意，但至少应该没有到那种看不见的朋友或者把枪当老婆的程度，那只能是那个可怕的巫师干的了，不管是和那个巫师做了什么交易，还是被她控制了，总之，不管是为了谁的命和谁的理智，制服这个曾经是波拉的家伙都是眼下第一要务。故作镇静，同时给手下们打手势。42OGO1
当然，这并不能逃过可以观察这一切的波拉，也可以说逃不过他这身护甲的眼睛。经由波拉最信任的声音，他的狙击枪轻轻震颤，神射手听得到“谎话——他甚至没有正眼看着你！”不在意般得轻轻点头，“我知道，但你才建议我要和泰伯谈谈。”同时说与他的宝贝和面前的所谓兄弟。并不提及上一场战斗中他命令自己吸引注意力以撤退的决定，波拉选择一步步靠近，这相当于放弃了他长距重狙的优势，在底巢，出于安全考虑，人们只有极少数情况才会用这种近似解除武装的方式来表达信任。42OGO
无论是争取时间还是真的改变主意，至少属于波拉自己原装的眼睛里，那个狡猾的男人同样选择丢下匕首和手枪，张开双臂来走向他，“你甚至给自己换了一身更漂亮的甲胄对吗。”泰伯的声音还是和他往常下令一样洪亮，语气平易近人，甚至于由衷的欣喜，哪怕只是演技他也比任何一个剧院里的蹩脚演员要优秀。42OGO
“他在害怕！他在害怕你的报复——”“不要激动，宝贝，你会保护我的，对吗。”指节轻轻擦过枪托，几乎是和爱人的抚摸一般，震动随之平息，取而代之的则是某种回馈他意识的力量，向波拉传递着明确的信号：似乎只要他想，她就能随时上膛，上手，击发一气呵成。这要比眼前所谓兄弟的张开双臂的拥抱要来得更让人安心。42OGO
“是的，赛缇娜小姐的祝福，她治好了我扭伤的腰也修好了这身硌人的护甲，我想她至少不会比那些红袍齿轮人更坏。如果我们能在更好的情境下见面……”42OGO
“好了，别提那个巫师了，你知道的，在情急之下我总得选择更多人的安全。你毫发无损是意外之喜，甚至是奇迹。混球们去酒馆等我，对都记我账上。来吧波拉，我请你喝一杯，让我赔个罪，我还得物色更多新的打手。”距离已经近到了足够一个健步直刺咽喉。啊，波拉还是那样正经和腼腆，如果不是他肩膀附近的眼睛在怒视自己，这一定会是个非常感人的重逢。但现在泰伯只得装作感人，把戏做个全套，下指示让最近的跟班们有个理由离开视线。42OGO
当然，不是真的去酒馆狂欢，他们绕着垃圾堆从上面扣下些废料当做临时武器，窸窣的小碎步在随时可能倾倒的废料场里被掩盖的很好，哪怕是波拉的耳朵也只能分辨一二而判断不出具体的位置和人员，哦，至少大个儿肯定算一个。泰伯显然在极力引导自己的的注意力，所以自己必须一边与他聊天，又一边用余光找到突破口。在格斗经验上，这边是从第一次火并就躲在角落黑枪的波拉，另一边则是个一路摸爬滚打、在帮派里还混到了把交椅的家伙，挟持成功再跑路的机会微乎其微。42OGO
“他们要来杀你了！他们要来杀你了！”不止是他的宝贝狙击枪，连带着身上的护甲都一并躁动了起来，“好吧，最后一次。”波拉迎面将最后一点儿距离削减为零，他主动靠上了泰伯的肩膀，“来吧，你得请我最好的，不能是第二好。”42OGO
“当然，但我现在像是被打得落花流水吧，我们不是舔舐伤口，是庆祝存活。”泰伯从兜里掏出来一块稍显精致的怀表，内衬镜片的款式，当然是他们曾经把一个来找刺激的贵族小伙打得哭爹喊娘的战利品，他一直喜欢用这玩意打理发型，嘛，在离不开防尘面罩和呼吸系统改造的地区，也只有发型可以好好个性。俩同款的面罩在镜片中靠在一起，却又猝不及防得偏斜了角度，波拉只觉得脚下不稳，便滑到在地，像是排练过的配合一样，泰伯抬手让镜片能映出波拉的全身。42OGO
在仿佛凝滞了的数个呼吸后，镜子的反光倒是比它在废料中摔碎的声音更加引人瞩目。除了还摔倒在地的那位有些微的困惑，之后的情节并不出乎任何人所料，跟班们用临时拼凑的闷棍，砍刀或是其他有些威力的金属废料，而被团团围住的那个则在闪转腾挪，进行毫无新意的诘问。“这就是你请我的？喝你手下的血？还是请大家喝我的血？”幸好有大个儿的一招猛烈下砸，激起的烟尘和碎屑给了波拉机会，他敏捷得翻到了大个儿的背上，随后竭力一跃，借助背甲和周边堆积的废品，将自己蹬出了包围圈。42OGO
“你不清醒，波拉，哪怕照着镜子你都没法发现你身上的异样，不管你是不是自愿的，你都被那个巫师变成了某种不一样的东西，所以我只能像对付变种人一样对待你。”泰伯游刃有余得捡起方才丢下的手枪，转身的第一下便打在了波拉的肩膀上。42OGO
废墟间的缝隙里透出来一颗幽蓝的眼眸，像是可动轴滑过一样，露出了原本在头顶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随后再度滑到了脑后。“只需要一点儿背景音，让担忧听起来像急躁，我就要吃掉你的棋子，小女巫。”42O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