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尼隆以后，还是第一次从尼隆学院宿舍之外的地方醒来。41vAA
因为下城区房屋间距很小，屋内空间普遍采光不好。这点在清晨显得尤为明显。都莉珂走到阁楼边缘，抬起木板窗格，终于有丝微光亮泻入屋中。41vAA
真是难得，今天丽洛特起得比自己晚。痴痴地欣赏了一会儿搭档的睡颜以后，都莉珂整理衣饰、准备下楼。不出意料，白宁早已起床开始新一日的准备。她正将准备好的汤饭舀进碗里作为早餐，见到都莉珂下来，抬起了汤勺朝少女摇晃示意：“都莉珂小姐，要来点稀饭吗？今天厨房那有多余的米粥。”41vAA
“好呀，谢谢你。”都莉珂笑眯眯地回应道。转回头，都莉珂看到男孩齐阳依旧躺在地上的被铺里，不由得赶紧压低了嗓音。41vAA
“没事，这个点他也快醒了。”白宁若无其事地解释道。41vAA
都莉珂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白宁姐，你每天都那么早起啊？”41vAA
“嗯，活多，必须得早。”白宁又舀了半碗粥，递给灰发少女，“早上起来得收拾屋子，准备早饭。孩子醒了后要穿衣服，吃早饭。临去上班前还得把他寄在邻居家。”41vAA
接着，都莉珂就在白宁的絮絮叨叨里，喝着那半碗粥。期间丽洛特也下了楼，加入到她们的早餐里。41vAA
那锅稀粥很稀，只用了一点稻米，更多的是粟米和豆子，煮得烂成了黏浆，并不容易下咽。都莉珂忍着喉咙里黏糊糊的不适感，喝完了稀粥。。41vAA
“这是给你们的衣服，今天出门就穿这套吧。否则她们还当你俩是哪来的贵族小姐哩！”白宁调侃着，一边给自家儿子穿好衣裤。41vAA
妇人留在小桌板上的两套衣服，款式一样，都是短袖衫加上深蓝色粗布的背带长裤。这种款式材质结实耐脏，不需要经常清洗，是不少平民热衷选择的日常着装。只是这套衣服主要考虑实用价值，美观方面有所不足。41vAA
“你们换好衣服，我把齐阳安排好，就该去工厂了。再晚就该迟到了……”白宁的声音带了点催促。都莉珂点点头，捧起衣服往屋子深处走去。41vAA
稍稍用窗帘布遮挡一下，都莉珂褪去身上用作睡衣的吊带裙，凉意迅速袭上身躯。说起来，上次在费奥尼亚的林纯家里，好像也是只能当着他人面更衣。只能说，住在这贫穷居所的人们，连生存都没有保障，自是没法考虑尊严和隐私了。41vAA
之前还听到过有关下城区妓院的事。想到有人做着出卖身体跟尊严的工作，都莉珂就浑身一阵恶寒，怎么想怎么难受。41vAA
完成了全部准备，她们终于可以抽身前往任务的目的地——纺织工厂。时间有点赶，原本都莉珂打算叫个出租马车，这样肯定不会迟到。但她没有想到两个问题：其一，坐着马车来工厂上班实在是一件过于高调的事情；其二，这下城区街道上几乎根本遇不到出租马车。41vAA
紧赶慢赶，她们三人总归是在时限前抵达了这座名叫“迪恩纺纱厂”的工厂。工厂门口，穿着连衣裙或长裤女工们叽叽喳喳，成群结队地涌入厂区里，这使得都莉珂和丽洛特毫无障碍地混进了内部。41vAA
因为是新人试工，白宁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卡换装然后进入车间。她带领着都莉珂和丽洛特来到车间外的办公室，让二人稍等片刻。随后，她进到办公室里，来到一位身穿灰色制服裙的东方裔女性面前。根据后续都莉珂旁听白宁的话语，对方便是工厂的生产主管。41vAA
不一会，白宁就从办公室出来，脸上带着沉稳的表情：“没问题了，主管答应让你们试工一天。”41vAA
经历纺织女工的工作，都莉珂感到既期待又担忧。不过她没有多余时间感伤，下一步，白宁就取来头巾和围裙，领着她们俩来到更衣间前。41vAA
“储主管让我来负责帮带你俩，所以待会听我的指示就行了。”白宁吩咐说，“接下来你们把这围裙兜上，带好头巾和袖套。”41vAA
“今天你们就跟着我转转，了解一下基本的工作内容。如果想的话，可以做些清理棉籽杂质，搬运棉花团块的工作。”41vAA
“你们可以先看看。主管不会同意新人直接上纺织机的，一个没调好会浪费很多原材料，甚至会弄坏机器。”白宁笑眯眯地答道，推开了更衣间的门。41vAA
三人进到更衣间里。一跨过门，都莉珂便见识到了工厂带给她的第一个震撼：视线所及，到处都是纺织女工。她们一边聊着家庭琐事，脱掉自己的衣服换上工作制服。女工里面有二十多岁的年轻少女，也有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几乎都是黑发黄肤的相貌，喧哗吵闹的感觉像来到了市场。41vAA
“我看这的女工都是东方人，我们俩来这不会显得很突兀吗？”都莉珂压低声音，担忧道。41vAA
“若是在以前，西伦斯裔的工人确实少见。但最近几年数量也多起来了，特别是南部的几家工厂，特别喜欢招西伦斯女工。”白宁回答道。41vAA
丽洛特若有所思地接道：“随着蒸汽世纪的发展，有新世代资本家的崛起，也有旧贵族和资本家的破产。我想肯定有家道中落的西伦斯女性被迫要离开家门，工作谋生吧？”41vA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