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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魔法与奇迹都是……

  「雾都」伦敦,蒸汽之城。42aBV

  十九世纪至今,人们高呼着“上帝已死”的旗号,享受着名为“科学”的新神降下的恩泽。42aBV

  而这一切归功于蒸汽机的出现,以及随之诞生的空天作战兵器——42aBV

  「蒸汽梭」42aBV

  吞吐着雪白蒸汽的百丈战舰自浓雾中破云而出,火力倾泻之下映照出的皆是真理。42aBV

  ——蒸汽的浪潮呼啸席卷下,宗教与神学逐渐式微。哪怕是曾经掀起过腥风血雨的吸血鬼狼人之流,也只能在魔幻小说一隅苟延残喘。42aBV

  至于上帝?42aBV

  上帝他老人家有几个师啊?42aBV

  你们天国有没有这样的「蒸汽梭」啊?42aBV

  在这种思潮之下,黛茵公民们对于旧传说中的灵异神怪之事大都嗤之以鼻——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人们都以翱翔天际的「蒸汽梭」编队为傲,在科学的庇佑下过着养尊处优的好日子。42aBV

  但好景不长。42aBV

  所谓风水轮流转,就在几日前,整个世界被迫重拾了对鬼神灵异的敬畏之心。42aBV

  ——人们把那称之为“灵灾”。42aBV

  数百个被称为「怪异」的灵异奇物仿佛是凭空出现,在世界各处扎根:它们的种类千奇百怪,诸如没有脸却足有小山高的巨大人头「风滚草」,诸如会将注视者变成石头的诡异石像「美杜莎」……42aBV

  又诸如三天前,从工业区凭空长出来的这座诡异宅邸——42aBV

  「女公爵府」42aBV

  黛晤士报用了一整个版面来描述它的诡秘离奇:在一夜之间陡然出现在工业区,像是活物一样逐渐长大,同魔鬼一般逐渐吞并周围的街区……更可怕的是,进入其中探查的人都已消失无踪。42aBV

  没人知道他们去哪了。42aBV

  ——只是偶尔这鬼屋会人性化地打个饱嗝儿,吐出几具被某种白色泡沫腐蚀得面目全非的尸骨。42aBV

  慢慢的,所有知情者都默认了两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实:42aBV

  它是活的。42aBV

  它在进食。42aBV

  它的面积在一天一天增大——隶属于黛茵皇室的苏格兰场将它围了个水泄不通,却也只能干瞪眼无计可施。它的存在,几乎就是对“科学”两个字不加掩饰的讥讽。42aBV

  ……42aBV

  ……42aBV

  工业区,瞭望塔。42aBV

  天将破晓,灰色黎明的天空上闪烁着稀疏的晨星,仿佛触手可及——国王陛下有令,伦敦建筑一概不得超过三层,于是更显得这足有七八层楼高的瞭望塔格格不入。42aBV

  瞭望塔顶端的观景台由坚固的钢铁框架支撑,还配有一个小型遮阳棚。而雷斯垂德正优哉游哉摇晃着酒杯,朝着即将下班的月亮干杯。42aBV

  “他宝了个贝的!”42aBV

  仰头一口像是吞下了江河,男人畅饮过后把酒杯奋力朝瞭望塔下扔去,边扔嘴里边骂骂咧咧:“这晦气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42aBV

  杯子从近二十米的高空划着抛物线落入了那座黑漆漆的庄园,随后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般消失无踪,就连一丝声响都没发出——42aBV

  「女公爵府」42aBV

  作为苏格兰场的执行官,雷斯垂德这几天为此忙得焦头烂额——苏格兰场专门搭建了这座临时瞭望塔,而他的工作就是每天准时上班打卡爬上这该死的高塔,拖着宿醉的身躯同底下这座闹鬼的庄园开始熬鹰。42aBV1

  ——相看两厌,越看越烦。42aBV

  “再放任这玩意扩张下去,恐怕就得封锁整个东区了……倒不如直接让「蒸汽梭」舰队飞来干他娘的一炮!”42aBV

  雷斯垂德“啧”了一声,从皮夹里掏出一支雪茄点燃嘬上了一口。一身黑色风衣的执行官顺手将烟灰弹在了风中,随即又摇了摇头,否认了自己的痴心妄想。42aBV

  ……军方那群孙子整天吹嘘自己的「蒸汽梭」天下无敌,真用得上时却都跟未出嫁的闺房小姐一样捂得严严实实的。42aBV

  ——但他其实心里也明白,这事儿怪不得军方。42aBV

  眼下黛茵全境都莫名其妙冒出来了许多这种超自然的晦气玩意儿,「蒸汽梭」之流的大杀器只怕早就被调去更加高危的区域了。42aBV

  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这甚至算得上个美差——线报说南方诸省冒出来了一个跟风滚草一样满世界滚来滚去、生物沾上就死的巨大人头。相比之下,眼前这个仅仅只是缓慢长大的庭院看上去就像个温柔贤淑的小姐。42aBV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下。42aBV

  雷斯垂德唏嘘一阵,从兜里摸出笔和工作日志,翻到新的一页开始书写:42aBV

  【11月15日,怪异编号47「女公爵府」,无异常,今晚也像个乖宝宝】42aBV

  该去街角老地方来一杯超大杯加冰的纸月亮了……雷斯垂德美滋滋正准备交班,离开瞭望塔前习惯性回头看了一眼那座乖宝宝庭院。42aBV

  嗯,四周依旧是晦气的高墙,再往里是模糊混沌的一片黑,啥也看不清……42aBV

  等会,高墙呢?42aBV

  雷斯垂德猛然一个激灵,目瞪口呆——42aBV

  高墙没了,庄园里的黑屋也消散了!42aBV

  眼前的庄园正在蠕动萎缩——阴影中红蓝二色的玫瑰正在枯萎凋零化作泥土,高大的院墙在黎明第一抹阳光下逐渐散成泡沫,倾颓塌缩。42aBV

  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短短数分钟,原本富丽堂皇的诡秘宅邸像是泡影一般渐渐消散——宛若镜中花水中月一样消弭,似乎从未出现过。42aBV

  「女公爵府」倾颓了!42aBV

  雷斯垂德吃了一惊:“那吓人玩意……就这么消失了?”42aBV

  厚礼蟹!42aBV

  早知道这玩意会一声不吭自然消失,那自己这几天矜矜业业在这值班是图什么?42aBV

  但这总归是难得的好消息。42aBV

  执行官先生如释重负,随即又颇为疑惑地望着下方——原本那幢鬼宅的地方,凭空多出了两个人:42aBV

  一个是少女,另一个也是少女。42aBV

  一个姿容如星月璀璨,亭亭玉立;42aBV

  另一个倒地昏迷不醒,像头死猪。42aBV

  “怪异消失了,但接着又冒出来了两个……人?”42aBV

  雷斯垂德像是想起了什么,面色陡然一变,将兜里那颗珍贵的炼金子弹押上了膛。42aBV

  ……42aBV

  *42aBV

  “令人惊叹。”42aBV

  哪怕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莉蒂西雅还是止不住由衷赞叹——自己刚才还在书中的故事里,眨眼之间就返回了现实!42aBV

  魔法与奇迹果然都是存在的!42aBV

  莉蒂西雅摩挲着怀里的那本书——42aBV

  “「起源之书」……”42aBV

  少女轻声呢喃。42aBV

  一本记载了魔女所藏书籍的目录,书中每一页都是一个完整的故事——又或者说,是一个完整的小世界。42aBV

  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书中的「书页」如今全都逸散到了世界的各个角落——这些不太安分的书页会引诱阅读者堕入其中,甚至会影响到现实世界,异变成某种「怪异」。42aBV

  譬如「女公爵府」,苏格兰场档案库中编号47的诡秘奇物,就是其中的一页——在驱离了穿书者并由魔女小姐封印后,这个故事便乖乖返回了起源之书的目录当中。42aBV

  让我看看是怎么个事——42aBV

  莉蒂西雅期待地翻过扉页,然后在目录第一页第一行一眼便瞧见了花体书写的显眼标题:《霸道宠爱:落难大小姐带球跑》42aBV1

  莉蒂西雅:“……”42aBV

  起猛了,眼花了,什么鬼书名?42aBV

  少女将书合上又打开,确认无误后,心中关于魔法与奇迹的幻想陡然间像是被一条大虫咬断了头。42aBV1

  “小蕾西……”42aBV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先闭嘴,眼下有件对你而言更棘手的事情。”42aBV

  “什么事?”42aBV

  “你被瞄准了,快死了。”42aBV

  “?”42aBV

  瞄什么准?死谁?42aBV

  ——莉蒂西雅被魔女小姐这没头没尾的话弄得一愣。42aBV

  嗖!42aBV

  然而就在下一次呼吸,有什么东西携着音爆疾驰而来——莉蒂西雅在最后关头试图用一招屁股向上的狗吃屎来规避,但为时已晚。42aBV

  黑色的如瀑长发同满袖天风缭乱纷飞。42aBV

  少女脆弱的血肉之躯立刻被强大的动能撕碎,半边身体凌空炸成了放射状的血雾。42aBV

  ……42aBV

  黎明的天静悄悄,静到清晨阳光落在地面上都仿佛能听到沙沙之声。雷斯垂德从暗处现身,手里提着硝烟未散的MKII-D精确射手步枪,保持着持枪姿态谨慎靠近:42aBV

  ——目标完全静默。42aBV

  “很抱歉小姑娘,但我接到的指令是监视并肃清一切活着的东西——嗯?”42aBV

  借着清晨淡淡的天光,雷斯垂德蓦然看见眼前那少女尸体之下似乎有一团阴影正在蠕动。42aBV

  那是她的影子?不,不太对……42aBV

  影子怎么会到处乱动?42aBV

  雷斯垂德瞳孔骤缩,旋即冷汗直冒——那少女的尸身与阴影融合在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变得模糊看不分明。42aBV

  像是……融化的蜡烛。42aBV

  不出片刻,那少女破碎的身躯便由那团阴影再造重组,颤颤巍巍从地上爬了起来。42aBV

  “果然是个「怪异」小姐……”42aBV

  普通的枪弹对于「怪异」毫无作用——而自己已经没有第二发炼金子弹了。42aBV

  雷斯垂德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干脆一甩手把枪扔在一旁,从腰挂上抽出了一柄明晃晃的双曲刃——刀锋的纹路在星光底下微微闪着寒光,照彻了男人的脸。42aBV

  “真他娘是倒霉催的……但是叔叔我啊,年轻时也是一把好手——老子就来给你开开眼!”42aBV

  雷斯垂德俯身压低了重心——也不知他用了多大的劲,竟然跟踩豆腐似的直接踩透了街上的石砖,一只脚陷进了泥里。42aBV

  ——然后拉弓似的将自己射了出去!42aBV

  破风声中,寒光被拉成一线,雷斯垂德如同黑色游隼般掠向了尚未站稳的少女!42aBV

  这一刀,避无可避!42aBV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