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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上)

  我想想啊,从哪里开始写呢?若是樱的话,便从此处开始吧。kXzrs

  那还是高中,高二的时候。kXzrs

  大概是三月吧?应该是三月吧,这是樱花刚要开放的季节。kXzrs

  或许是因为学校的心血来潮,在进入校门后的那条必经之路上,稀稀落落地栽了几颗樱花树,虽不如其它老树高大,但终究还是能够开花。kXzrs

  为什么不栽满呢?当我走过这条路的时候就会想。kXzrs

  而就在这三月的某个下午,我只是少有的一次出门,或者说只是为数不多的一次假期去往学校,我看见了她。kXzrs

  当时的她,年纪尚且不大,身形在同龄人中也显得有些幼小,有些病态白晢的肌肤上甚至能看到血管的纹路,而她的那一头长发,柔顺而又细腻,不禁吸引了我的目光。kXzrs

  我并不是未曾见过这样的长发,但她的长发却格外吸引我的视线,那是及腰的长发,或许是她身体的缘故,颜色有些偏浅,在春日的阳光下,折射出淡淡的粉色,被风吹起的时候,就如飘飞的樱花一般,令我离不开视线。kXzrs

  她只是静静地,慢慢地,缓缓地在路上走着,而我也不过是走近时的偷偷一瞥,却清楚记住了她的模样,这便是她给我的第一印象,一个安静的,如含苞的樱花般的女孩。kXzrs

  我自从来到这所中学开始,多是独来独往,在班里也未曾有过多少伙伴。若是从前,我大概还是懂得社交,拥有着相当多的朋友,至少我当时认为那是朋友。kXzrs

  但现在,在这所新的高中,我却不愿再去结交新的朋友,毕竟她们总会离我而去,就如同初中时一样,不再联系,唯留我孤身一人。kXzrs

  要说的话,即使过了整整一年,我对于班里的同学也仅仅是知道名字的关系而已,待得高中结束,就连名字怕是也要忘记了。kXzrs

  高二的班级位于顶层,毕业典礼刚刚过去,上一届学姐已经正式地升入高三,作为下一届的我们理所当然地搬进了进去。kXzrs

  我的位置在最后一排,靠窗的那个位置,春日的天气总是很好,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湛蓝的天空上飘着仅有的几片云,偶尔有飞鸟通过,便是这天空中唯一的变数,若是打开窗户的话,微风拂过,丝丝的倦意席卷了大脑,令人不禁想要进入梦乡。kXzrs

  “大家先回到座位上了。”班主任的出现打破了这份宁静,也将马上要进入梦中的我拉回了现实。kXzrs

  “今天为大家介绍个新同学。”第一节并不是她的课,原来是要介绍新来的学生,“进来吧。”班主任对着教室的外面叫道。kXzrs

  一个女孩走了进来,娇小的身躯,细腻的长发,赫然就是我前两天看到的那个孩子。kXzrs

  “大家好,我是樱川,请多指教。”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清冷。kXzrs

  “那樱川你就坐在那吧。”班主任为她指定了第一排的位置,她娇小的身躯也应该坐在第一排的位置,而我,最后一排这样远离老师的地方,才是独属于我的世界。kXzrs

  我和她本不该有什么交集,尽管我偶尔会在闲暇时注意她,她和班里的同学们都相处得很好,或许是她的模样实在是有些惹人怜爱,尽管她的行事并算不得热情,但大家依旧愿意去聚集到她的身旁,与她交上一个朋友,而她也不曾拒绝。kXzrs

  而对于一向独来独往的,处于阴暗角落的我来说,去同那孩子交上朋友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我仍继续呆在我的世界,静候着三年很快过去,没有波澜,没有记忆,什么都没有。kXzrs

  但或许是幸运女神的眷顾,我同她竟是有了一丝交集。kXzrs

  那是初冬的时候,我本不喜欢冬天,冬天太冷了,我不喜欢寒冷,路边的老树大概也不喜欢,枝桠上几片尚在顽抗的叶子,也不得不落下,变成了光秃秃的模样。kXzrs

  我讨厌冬天,冰冷的天气令人起不来床,走在路上的时候,双脸都冻得通红,若是没有暖宝宝的话,我怕就是会倒在这路上了。kXzrs

  老师偶尔想起来便会换上一回座位,而这一回,那女孩竟是坐到了我的身旁,真是意外,娇小的她,好学的她,竟也是会坐到这最后一排来了,但即使是这样,她的那些朋友依旧会聚集到她的身边来吧,依旧不会与我有什么关联,这样想着,我也就不再注意她了。kXzrs

  冬天的窗外满是寂静,窗户被紧紧关着,这窗边的位置,现在倒显得有些像刑罚了,一点寒风透过缝隙吹了进来,真冷!这无情的冬天。kXzrs

  课间她的周围总是有人,但上课铃响后,便只余下我与她了。kXzrs

  这节课是数学,这是让我十分头疼的东西,人们为什么要学习数学呢?明明其中的许多都用不上分毫。kXzrs

  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冷,而忘记准备暖宝宝的我只能手放在并不算温暖的兜里,意识也变得有些涣散起来。kXzrs

  我无意间瞥见了她,她表情有些焦急,脸也染上了红晕,不停地在包里翻找着,没有带书来吗?她竟是也会犯这样的迷糊。kXzrs

  “用我的吧。”我将书递给了她。kXzrs

  “那你呢?”她看着我,有些拘谨。kXzrs

  “抱歉,老师,我书忘记带来了。”我举起手,声音有些微小地说道。kXzrs

  “找同学一起看一下吧。”老师并没有对我有过多的在意,语气中也听不出喜乐,但班上同学齐刷刷的目光,纵使只有一瞬,我的脸大概也是有些红了,对于我这样的阴角来讲,众目睽睽之下果然还是有些困难。kXzrs

  我坐到了她的身旁,更近的身旁,我闻到了她的发丝间淡淡的樱花气息,“抱歉。”她轻声对我说。kXzrs

  “我的数学超差的,有没有书都无所谓的啦。”我这样安慰她。kXzrs

  “给你这个。”她思考了一会儿,从包里拿出了一条浅色的针织围巾递给我。kXzrs

  “谢谢。”这回倒轮到我感谢她了,这便是我同她的第一次交集。kXzrs

  此后我和她的关系有了些微的变化,我说不上来,但我们之间的距离似乎确实近了一点,但她实在是有些受欢迎,我也只能在上课时才能看到她的模样。kXzrs

  我开始花更多的时间去注视她,那带着樱花气息的长发,也开始出现在了我的梦中,我的心里大概是萌生出一些我不曾了解过的东西了。kXzrs

  樱花通常是三月开,樱花的花瓣,总是飘落在我的头上。kXzrs

  过去上学的日子,我每天都会走那条路,那条两边栽着樱花树的路,虽然只有稀稀落落的几颗,但却是能够让我孤单的心灵留有一丝慰藉,我喜欢走那一条路,即使已经看不见樱花。kXzrs

  世人常常说樱花是爱情的象征,在樱花树下告白是大多数女孩期许的浪漫,我也曾幻想如此,若是能够在这樱花下,牵起那孩子的手该是何等的喜悦。kXzrs

  可是,我现在仅是孤单一人,害怕着这个世界,我不想出门,我不愿出门,但我不得不做。kXzrs

  人与人的交流对于以前的我或许容易,但如今的我,不愿去做,也不想去做,再多的好友,分别后也就再不见联系,若是如此,那一开始就不应该走近。kXzrs

  我已是要毕业了,三月的毕业典礼如期举行,那几颗樱花树依旧没有开花。kXzrs

  还记得去年,她开得是如此的热烈,现在想来,或许仅是最后的盛放。kXzrs

  那孩子,去年五月便休学了,理由我并不明晰,但她最后的休学申请,是一个女人送来的,看不清脸,戴着鸢尾花的耳坠,但我问及她的时候,只得到了『她来不了了』的回应,我又一次失去了一切。kXzrs

  自她休学后,我逐渐明白了心中那份情感,我大概是喜欢她吧,即使她和我一样是一个女孩,这样的事情,或许并不常见。kXzrs

  我知道自己这样可能和她人不同,嗯,或许也没有那么不同。kXzrs

  毕业典礼的细节,在我的记忆里并没有留下多少痕迹,我还停留在她的身上,自她休学,这高中已是没有了什么还可以值得留恋的地方。kXzrs

  毕业后,我离开了这座城市。kXzrs

  在每次为前往公司而坐上电车时,我总能看到她,提着帆布包,看起来还是高中生的样子。kXzrs

  我已经从高中毕业多久了呢?大概是五年了吧。kXzrs

  想想一年前我还在校园之中,体验着学生的自由,但一转眼,我便已经开始每天为工作困扰了。kXzrs

  在电车上,每天都能见到这个女孩,现在想来,我是如何注意到她的呢?我大概还算记得。kXzrs

  那是初秋的时候,早晨还算不上冷,但夏日的暑气已然是消解了大半,kXzrs

  “果然还是该多穿上一些的吧。”我搓了搓右臂,试图通过摩擦来获得些微的热量。kXzrs

  这是我上班的第一年,纵使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之久,但早起对于我来果然还是有些困难。kXzrs

  今天的电车好像没有那么拥挤,就连我这样天天只能站着的人都有了占领一个座位的运气,倚靠在座位的边缘,我试图恢复一点精力。kXzrs

  也就是这唯一的机会,我看到了电车中的她,她乘坐的时间不算长,仅是不过两站,但自她一进来,我的目光就被她吸引,娇小的身体,白晢的肌肤,看样子是高中生的脸上还留有一点稚气,一头如瀑的长发,宛若人偶,真是相当可爱的一个姑娘,我这样想到。kXzrs

  她坐在了我对面的位置,和她一起的进来的,还有一位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她们认识吗?我不知道,但她们在电车上未曾有过交流。kXzrs

  看着她,我涌起了一股熟悉的感觉,这孩子和她真是相像,那位我曾喜欢的孩子。kXzrs

  自那以后,我总会在电车上搜寻她的身影,她的包为什么总是鼓鼓的?我不知道。她是哪间学校的学生?我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只有她每天都会乘坐这趟电车,我想要去同她搭话,但对我来说,那显然并不容易。kXzrs

  每一天我都只是看着她,看她在电车上的模样,如今已经是初春了,她总是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一条浅棕色牛仔裤,白色的运动鞋穿在她的脚上,外套或许有些稍大,小手被隐藏在袖子下,更显一份可爱。kXzrs

  每天前往工作的途中,和她同坐一班电车,或许就是我仅剩的幸福。kXzrs

  心中的好奇逐渐长大,我想要更去了解她一点,正如我中学时未曾做过的那样,但我不能,我已不是那时的我,她到底还是学生,而我已经不是了。kXzrs

  工作实在是很累,但在她的陪伴下,当然,或许也称不上陪伴,至少每一天我都有了支撑的动力。kXzrs

  『真想去和她搭话』,偶尔会这么想,如果至少闲聊几句的话,大概是没事的吧?这样的想法总是出现,但理智说,我不能这样做。kXzrs

  转眼间,又是一年的深秋,冷空气席卷而至,而惧怕寒冷的我早已穿上了厚厚的衣服,但我不喜欢围上围巾,没有理由。kXzrs

  今天,我在电车上仍旧没有看到她,她去哪儿了?我询问自己这个已经猜到答案的问题,她大概是毕业了吧。kXzrs

  毕竟,自七月起,我便只能在断断续续间,偶尔看见她,而到了这个冬季,或者说是秋末,她的身影,真正消失了不见。kXzrs

  当时如果我鼓起勇气,向她搭话该多好啊!我会这样想,可惜我没有,一股懊恼,冲上了我的心头,我总是这样,到了再也找不见时才会开始后悔,而在当时却总是犹豫不决,中学是这样,而如今仍是这样。kXzrs

  我开始憎恨起自己来了,憎恨自己的懦弱,憎恨自己的胆怯,如果能够重新再来一次,我大抵会去同她闲聊几句吧!毕竟我只是想认识她呀,只是这般简单的事情。kXzrs

  同事竟然,在我未曾察觉的时候,已经谈起了恋爱,而我竟是最后一个发现了的,真是奇怪呀,以前的我明明对这些是那样的敏锐,现在却连身边同事间的恋情都不能知晓了,我的注意力,大概是随着那个女孩,一同离开了。kXzrs

  但日子还是要一天天地过下去,就是见不到那个女孩也得过下去,我依旧是每天乘坐那班电车,即使看不到她的身影,我知道她或许未曾注意过我,因为我只是默默地看着她。kXzrs

  公司的附近,有一个公园,不大,却栽满了樱花树,而从电车站到公司,穿过这个公园是最近的路,因此工作日的每天,我都会走过这里。kXzrs

  冬天就这样过去,这是新一年的春天。kXzrs

  今年的春天,来太晚了,公园的樱花树,虽比往年迟了一些,但也已经再次开起了花,我走上了那条必经之路,就像我曾经在中学时所做的那样,只是在这新的城市中,樱花不再稀稀落落,而是洒满了路边,我又一次感受到了,樱花的温度。kXzrs

  但这一次,我或许有了意外的收获,我看见了一个女孩,一个身形娇小,有着如瀑长发的女孩,正如我过去在中学第一次见到樱川时那样。kXzrs

  记忆被这场景所勾起,樱川现在去了哪里呢?我不禁想到,自她休学后,便在没有了她的消息,我也曾向过去的老师求问,但老师也对此一无所知,樱川就如同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了无音讯,到了后来,我甚至忘记了樱川的模样。kXzrs

  思绪回到现在,是否应该去同她打个招呼呢?刚想这样反问自己,却注意到了她的身旁的另一个人,那是另外一个女孩,她们举止时那样的亲密,是呢,她是有朋友的吧?她这样的人肯定是有朋友的吧,我这样想着,落荒而逃。kXzrs

  在这之后的某天,我又在电车上看到了她,现在仍是春天,清晨的细雨留在空气中的寒气并未消退,带着些许的凉意,她穿着一件大衣,里面是毛衣的内衬,浅棕色牛仔裤搭配着一双短靴,她变成了更加成熟的模样。kXzrs

  她的身边没有另一个女孩,今天的她,独自一人。kXzrs

  我是不是应该去搭话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面对如今的她,我是否还有勇气走进,我还是那样,犹犹豫豫,停滞不前。kXzrs

  我尝试着想走过去,想从干涸的喉咙中发出一点点声音,但我的腿就像灌了铅一般,我迈不开步伐,我的喉咙也像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来声音,还是算了吧?她只是一个不认识我的人,我也只是,她不认识的人。kXzrs

  或许有一天,我会突然鼓起勇气,抬起我轻盈的双腿,满含自信地走过去。说出,你好,可以认识一下么?这样如同搭讪一般的话语。但那不是我现在的样子能做到的。现在的我,没有那个胆量。kXzrs

  我也曾幻想过,在日暮的时候,在长椅上,我能够和喜欢的人一起坐在那里看着夕阳。kXzrs

  我们手不经意地,重叠在一起,她在我的耳边,轻轻对我说着有些令人害羞的情话,她的脸有些微红,看来她也并不是那样的游刃有余。但我的脸大概是更红一些吧,因为我已经感受到脸颊的温度。kXzrs

  我撇过头去,不好意思再看她,但是她却强硬掰过了我的脑袋,她双手捧着我的脸,对我说:“看着我哦,这种时候可不能移开视线呢。”kXzrs

  柔软的触感,出现在了嘴边,我感觉我的嘴唇被什么堵住,我的大脑,像宕机了一样不能思考分毫。kXzrs

  “女生之间也是可以的吧!”唇分,她这样问我,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只是轻轻点了点头。kXzrs

  片刻,她的表情还是变得些许奇怪了起来,她用手臂挡住了自己的脸,但仍能看到的是耳朵逐渐变得越来越红,她是因为刚刚自己的样子,感到害羞了呢,真是可爱,她也会有这样害羞的样子,这激起了我的兴趣,我想多看看,我想拍下来,我想记录下来。kXzrs

  “还请先不要看这边。”她伸出空闲的手想要将我的脸推向一边。但是这只是令我的笑意更深,现在,是我想要记录下的样子。kXzrs

  “当然不行。”我回答道,这么可爱的时候,可是不多见。kXzrs

  她空闲的手被我握在掌心,脸却是更凑近了几分,我的嘴角弯起了我也未曾想过的弧度。kXzrs

  夕阳既落,路上已经见不到多少行人,夜色掩护下,旁人无法看清我们脸上的颜色,若未看见先前那一幕,我们不过是两个关系好些的女孩打闹罢了,而我们这更深一层的联系,旁人又如何知晓。kXzrs

  熟悉的站名在耳边响起,我知道已是到了上班的时刻,重整有些纷乱的思绪,在人潮中挤出了电车,或许真的有一天,会有一个帅气的姑娘,来到我的面前,将我拉出这个角落。kXzrs

  樱花是爱情的象征,而公园的樱花已是尽数开放,如此热烈的樱花,似乎是在诉说着什么,要同我分享它的喜悦。kXzrs

  “今天我们项目要来个新人。”第二天一大早,组长用她一如既往的声音说道,听不出喜乐。kXzrs

  但我手头的工作都还没有做完,连去与同事闲聊此事的空隙都没有,对于新人,也只能拋之脑后。kXzrs

  “前辈,今天,要一起在电车上聊聊么?”在我专心于电脑上的时候,一个女孩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她的长发,带着樱花的气息,和我记忆中一样。kXzrs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