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尔指着那只停留在衣帽架上一动不动的机器隼,问道。3tkrE
她在岛上呆得实在是太久了,以至于她对这些东西感到无比陌生,就像一层薄膜隔着尘埃,眼中只剩迷茫。3tkrE
偌大的宅邸中,只有两个空荡荡的小孩,在此停留。佣人们在一夜之间就此消散,精美的瓷器上也落下尘埃。夏日的蝉鸣鼓动着,为闷热的城戈增添了些许的喧嚣。3tkrE
“事实上,它有自己的名字的,”小梅斯梅尔的脸上红扑扑的,她的嗓音似乎永远都带着腼腆和局促,“这是妈妈从拍卖场上送给我的礼物,我总是喜欢叫他伊莱温先生,不过很明显父亲更需要它。”3tkrE
“在父亲眼里,似乎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的传话机器,对于他的决定,我和母亲总是不可置喙的。3tkrE
伊莱温先生的眼球突然转动,它扑闪着那对光滑的机械翅膀,齿轮摩擦的声音像极了滞涩的发动机。3tkrE
小梅斯梅尔有些受宠若惊,但更多的是像被一团礼物砸中的梦幻感,她的眼神仿佛在无声地说着,“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3tkrE
实际上却是极为克制地描摹着它的轮廓,“但愿真的如此吧。”3tkrE
林德尔没有说话,她只是笑了笑,然后等待着,等待着身后那道阴影将她掩埋。3tkrE
小梅斯梅尔的瞳孔中倒映着那具枯瘦阴暗的壳子,她听见有人代替了她的回答。3tkrE
他的脸上没有笑,那对混浊的双眼总是带着死寂一般的淡漠。3tkrE
“老实说,我对如今的局面还是有着几分不成熟的臆想。”3tkrE
林德尔推开了那扇门,也推开了多年前束缚她的枷锁。银色的术杖立于手中,蓄势待发,笔尖的寒芒早已褪去曾经的迷惘。3tkrE
“对于他们的死,还有我的父亲,以及关于哈尔施塔特的一切,我都想向您,讨个说法。”3tkrE
一个怯懦的孩子,在毫无倚仗的环境生存,带着莫名出现在台前的同伴,一步步走向危险的边缘。3tkrE
之后则是血染的死亡,永无宁日的暗夜,你在桉湖的洞底,迎接属于林德尔的新生。”3tkrE
“于是她被驱逐,流放,成为阿派朗学派的质子,”林德尔接过话头,自顾自地诉说着,那双深棕色的瞳孔里闪过脆弱和不甘的嘲讽,“然后重回故地,洗去一切的记忆。因为她是一个鲜活的祭品,所以她的记忆必须纯粹,即便这些东西对她来说无比重要,但在种族和血脉面前不值一提。”3tkrE
老韦鲁斯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他的手杖已然蒙尘,那颗绿色的蛇石却依然闪耀。3tkrE
“既然如此,你知道就好。为了族群的延续,个人的命运死不足惜。我将倾尽全部,抵达我们梦中的地方。那,才是我们的家乡。”3tkrE
老韦鲁斯摘下了那顶圆帽,黑色的帽衫下是一头旺盛的毛发,“而今,我已然实现。”3tkrE
林德尔的瞳孔骤然放大,她警惕地向后退着,却抵上冰冷的石墙,“不可能,他们,大家,明明都已经牺牲了,迪鲁斯,艾丽卡,阿庇谢尔叔叔,佩妮维亚女士,歪鼻子……他们早就死在了那场……灾难中。”3tkrE
她突然地冲动,又突然地止步。语调轻的如同一片羽毛,落在喧嚣的湖面,像蛛网般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3tkrE
老韦鲁斯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他的眼睛泛着寒意,像一块不晓人情的机器,或是神明。3tkrE
古老的牛皮鼓随风鼓动,焰火因风摇曳,白骨森森,却不抵竖琴一线,号角哀哀,锤炼神骨之躯。3tkrE
熟悉的声音再次回响,耳畔传来惹人忧伤的吟唱,她仿佛借着那句誓言,聆听过去的悲歌。3tkrE
神秘的祭司点燃烛火,口中吟唱着晦涩的歌谣,她在火光中翩翩起舞,在月色下进献美酒与血肉,连转蹁跹,素色的长袍逐渐与那具瘦小的身体重合,在这一刻,林德尔成为了“她”,亦是继承了“她”的命运。3tkrE
“她”唤着神明的名号,供奉着“她”的往生与灵魂,血水如注,灵火成契。3tkrE
即便如此,她依然虔诚,自愿祭献所有,只图,那万中无一的生机。3tkrE
投入火光的命运,换取族群的半缕生机,“她”祭献了灵魂和身躯,包括那燃尽的白骨,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又是那么的理所应当。3tkrE
关于母亲的死,卡纳维丹从未释怀,但时间总是容不得他多想,以至于他忘记了,在“她”死后,名为死亡的命运,降临在他的身上。3tk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