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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天使投资人

  罗莎回到大学宿舍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可是她没有丝毫的困意,她现在感到前所未有的激动,她决定今晚就草拟出《星火》创刊词的大纲。短暂的思索过后,她给这个创刊词起了一个将在历史中留下足迹的名字:《致青年人的一封信》。kXBcD

  早上六点,还在睡梦中的埃里克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猛地惊醒过来,下意识准备翻窗逃跑。他刚打开窗户,才想起来现在不是沙俄时代,自己也早已经不是政府的通缉犯了。kXBcD

  刚刚感受到的巨大的恐惧让他冷汗直冒,同时给他带来了很大的疑惑:这么早就跑到自己家门口敲门的到底是谁?kXBcD

  他有些心悸地刚打开了自己家的大门,罗莎就拿着一沓稿纸直接撞了进来,差点把埃里克撞到在地。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罗莎这样瘦小的身躯有一天也能迸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kXBcD

  “怎么了,罗莎,”埃里克扶着墙好不容易站稳了,才注意到罗莎手里的稿件,“您写了什么?”kXBcD

  “《星火》的创刊词,这个是大纲,初步的想法;这个是我草拟的一个初稿,你看看,”罗莎迫不及待地把稿件亮给埃里克看,“《致青年人的一封信》,我列了五个主题,您看看。”kXBcD

  “思考的而非沉沦的,奋进的而非堕落的,反抗的而非盲从的,劳动的而非怠惰的,自主的而非奴隶的,”埃里克看了一遍,又读了一遍,眼中满是赞叹,“不愧是社民党的主席,这番高论可不是谁都能说出来的。”kXBcD

  “以这篇文章作为创刊词,一定能激发青年人的共鸣,让他们感受到《星火》的魅力,您认为呢?”罗莎虽然一夜未眠,但心中的激动还未消退。kXBcD

  “很好,很好,”埃里克发自内心的赞赏这篇文章,五个主题,一共四千余字,把罗莎对青年人,对这个社会美好未来的设想言简意赅地全部表达出来了,“有您这篇创刊词,《星火》必然一炮而响。”kXBcD

  可想到现实的问题,埃里克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常年为工农思想发行刊物,他的家财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曾经的豪宅也变成了现在的公寓楼。自己现在的生计都是靠给别人写新闻稿来维持,更不要说拿出钱来投资《星火》了。kXBcD

  对于罗莎来说,创办刊物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在刊物里添加好的内容,但对于埃里克来说,这个问题就要现实得多——怎么搞到钱?kXBcD

  他从一开始就把拉投资这个选项给划掉了,社民党这些工农思想者估计不会同意与大企业家或者大投资家合作,在他们看来,这样无疑是背叛了自己的信仰,也背叛了自己所一直身体力行的革命。kXBcD

  可是骨气保住了,原则守住了,钱也就没了。埃里克每天晚上做梦都在想怎么拉到《星火》的启动资金。对于罗莎和捷尔任斯基的能力他丝毫不怀疑,只要刊物发行起来了,钱肯定会像流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涌进来。但是启动的钱怎么办呢?联邦银行也不会给他这种已经半破产的出版社老板贷款,就算贷到了,按联邦银行的效率,等拿到这笔钱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现在总不能上街当乞丐赚钱吧?kXBcD

  “罗莎,其实有个问题我一直没跟您说,”看到罗莎兴奋的样子,埃里克不太忍心给她泼冷水,但又不得不把最重要的问题说出来,“其实,到现在为止我还没筹措到发刊的资金。”kXBcD

  “资金,”听到这个如此现实的问题,罗莎也冷静了下来,一直沉浸在创作的激情之中,她几乎忘却了刊物是商业的产物,“我们创刊大概需要多少钱?”kXBcD

  “买房子,买机器,办手续,”埃里克掰着指头一个一个数,“还要招工人,还有最初几个月的亏损,还有稿费,这都是小头了,杂七杂八加起来,怎么也得要150英镑到200英镑,咱们可是两份刊物啊。”kXBcD

  “150英镑,”罗莎喃喃道,她现在是华沙大学经济学院的院长,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60英镑——这已经是整个联邦收入最高的一批人了,“150英镑,我去找党内的同志凑一凑吧。”kXBcD

  “别别别,”听到罗莎要去找党内要钱,埃里克连忙拦住了她,“咱们党的同志什么经济情况,您还不知道吗?多少人连工作都没有,哪有钱来补贴杂志了。我就是想问问,拉投资的话,党内能同意吗?”kXBcD

  “找大企业家或者投资家拉投资是肯定不行的,”罗莎很坚决地否定了这个想法,“党内不会同意,而且如果他们入股,很有可能会干涉我们的刊物。如果您不急的话,我凑半年,应该能凑出来200镑。”kXBcD

  “半年以后还来不来得及就难说了,”埃里克有些失落地坐了下来,“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kXBcD

  200镑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在1911年,一个波兰家庭一个月的生活费也不超过2镑,200镑足够一个普通家庭生活八年之久了。现在让罗莎一下拿出这么多钱来,她也实在是无能为力。kXBcD

  去哪里搞到这笔钱呢,罗莎也缓缓地坐了下来,刚刚因为创刊词而产生的激情现在已经被现实的冷水完全浇灭了。如果真的等半年,那么米哈沃维奇的刊物必然会完全占领思想领域,到时候自己再想和他抗衡就很困难了。kXBcD

  她没有任何理由去指摘埃里克,她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赞助社民党,现在的埃里克别说200英镑,400英镑也能拿的出来。他已经为革命奉献太多了,再压榨他,自己就要变成那些该死的企业家、吸血鬼了。kXBcD

  思考了一阵,罗莎心里有了一个人选,这个人不仅有钱,还能为自己的刊物更添一抹光彩,现在只要说服他赞助刊物200英镑,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kXBcD

  “埃里克,钱的问题我来想办法,您先把厂子、机器还有手续都准备好,钱我今天下午就能给您送来,”罗莎刚风风火火地跑到门口,一摸口袋发行稿子忘了带,又折回来取了稿子,“放心,钱不是问题,我和你保证。”kXBcD

  “诶,”埃里克刚想多问两句,罗莎已经出了门,不知道去哪了,他只能苦笑叹气,“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kXBcD

  罗莎的目标非常明确,出了埃里克的家门,她就找了一辆车,一路往华沙大学狂奔,不到一个小时,她就从埃里克家赶到了校长办公室的门口。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当然认得这位院长,打了句招呼就引着罗莎进去了。kXBcD

  “卢森堡女士,”显克微支看到罗莎来了有些惊讶,“经济学院需要什么帮助吗?”kXBcD

  “我要办个刊物,想跟您借200英镑,”罗莎丝毫没有寒暄的想法,开门见山地和显克微支借钱,“半年以后我就能把钱还给您,这是刊物的创刊词,您可以看看,您一定会认识到这份刊物的价值的。”kXBcD

  “创刊词,”显克微支带上眼镜,把罗莎递来的稿子细细地读了一遍,又再看了一遍,情不自禁地感叹道,“不错,真不错,我总想和年轻人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讲起,您这篇文章把我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kXBcD

  “这篇刊物我已经取好名字了,就叫《星火》,是面向学生的刊物,”罗莎见显克微支也十分喜欢这个创刊词,忙趁热打铁,“我已经找到了出版商,但是资金不足,无法启动,实在没办法了才不得不向您借些钱把刊物弄出来。”kXBcD

  “好,好,”显克微支是了解罗莎的,这个女人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一定会做到了,自己今天不破费,这事是不会完的——更不必说为这种质量的刊物破费,他本就是心甘情愿,“您稍等一下,我给您取钱去,我的大院长。”kXBcD

  说罢,显克微支握着扶手把自己撑了起来,在背后的柜子里摸索了半天,从中找出了一个盒子。把盒子拿到办公桌上打开,里面都是用红布包好的英镑。kXBcD

  “我给您300英镑,也别说借,就算我对《星火》的一点支持,”显克微支点了300英镑交给罗莎,“如果以后资金再有困难,只管找我,我要是也没钱,我就去帕德雷夫斯基那里要,我就是堵在首相府门口,也得支持你们这个杂志办下去。”kXBcD

  “诶,校长,”见校长慷慨解囊,罗莎自然也得得寸进尺,“您要赞助这个刊物容易啊,哪要您出什么钱啊,您就给我们刊物写篇小说,不用太长,短篇就行,就几篇短篇,就算对我们刊物的支持了!”kXBcD

  “你们这杂志还想登长篇啊,”看到罗莎的样子,显克微支都被整笑了,“还几篇,多少人想看我的小说都买不到,我要是给您写两篇,您这杂志不得卖疯了。”kXBcD

  “这不显得您支持青年事业嘛!”kXBcD

  “行,行,”看到罗莎这个样子,显克微支只能笑着摇摇头,“正好,我最近有个灵感,就写一篇小说投给你们第一期,算是我对这个新生刊物的出生贺礼吧,但咱们说好,就一篇,多了没有。”kXBcD

  “好!”罗莎自然是满口应允,显克微支的小说,哪怕只有一篇也是极大的意外之喜。kXBcD

  把罗莎送走后,显克微支站在桌前沉思许久,动手写下了这篇短篇小说的名字:《炭笔素描》。kXBcD1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