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队伍沿着莱茵河顺流而下，从法兰西王国进入普鲁士王国。3sB0V
当东征群众携带的黑面包吃完之后，奈亚拉托菲斯作为圣人彼得的亲传弟子，用布道来填补他们饥肠辘辘的肚子。3sB0V
他坐在牛车上，没有《圣经》就抚摸着用麻布包裹的石头，用不逊色或者远远超过彼得的语言天赋安慰着每一位迷途之人：“……《圣经》上说，当年摩西率领犹太人离开埃及，途中断粮时，上帝降下了大群鸟雀给他们做「神食」……”3sB0V
「奈亚拉托菲斯，我错怪你了！」嘉柏丽跪在牛车认真听讲，双手合十为众星拱月的同伴祈祷，崇拜目光和涨红脸蛋说明为对方走上正途而欣喜不已。如果一个男人肩负起应该肩负的责任，所散发出来的魅力比天空的太阳还要耀眼。3sB0V
“我们都是相亲相爱的兄弟姐妹，互相帮助，自力更生，共度难关。”奈亚拉托菲斯话音刚落，民众们悟了，发了疯一般席卷所能看到的鸟类。森林中、河滩上甚至是岩石缝里，只要长着翅膀、会叫会飞的生物都惨遭毒手，就连鸟窝都放进瓦罐里炖煮。3sB0V
很快又出现新的问题，前面的人有鸟吃，把鸟吃完了让后面的人没得吃，况且欧洲的鸟又不似摩西遇到的鸵鸟那样肉多且有献身精神，这个办法根本不足以果腹。饥饿逼迫下，众人再次聚集至奈亚拉托菲斯身旁，希望解答疑惑。3sB0V
“……你们不要总惦记着鸟，蛇、昆虫、蘑菇也可以——鱼也可以呀！”奈亚拉托菲斯不由得感慨这些人的死脑筋，背靠莱茵河流域，怎能缺乏食物呢？3sB0V
可是，当饥饿的人群一拥而上，很快又遇到新的问题：被毒虫、毒蛇咬伤，吃下毒菌产生幻觉发狂致死的人比比皆是，下河捞鱼之人被湍急河水冲走更常有发生，他们先一步抵达了耶路撒冷。3sB0V
自此之后，他们再也不敢听信奈亚拉托菲斯的话去吃野外的食物，没东西吃睡不着怎么办？彼得只能开放自己的帐篷作忏悔室，缓解众人不满情绪。3sB0V
有一天他实在顶不住人们昼夜不停的忏悔，把忏悔室交给奈亚拉托菲斯前往牛车休息，就这样，悲剧再一次发生了。3sB0V
黑暗帐篷里，布鲁纳隔着一块破布倾诉不满，却不知道对面坐着的不是彼得而是奈亚拉托菲斯。他懊恼、失落，乃至哭泣：“大师，我和我的妻子已经饿了三天啦……她现在身体很虚弱，需要食物……我牛车旁边就是您的弟子奈亚拉托菲斯，他带走了我和我妻子的鹅和羊……我该怎么办？”3sB0V
想起隔壁邻居每天晚上肚子饿得呱呱叫，而自己却和两位女孩躲在毛毯里大快朵颐，不是嫌弃羊腿太油腻就是抱怨鹅肉太肥了，奈亚拉托菲斯内心掀起一阵波澜，模仿彼得的低沉嗓音安慰：“孩子，办法不是没有……为了正义牺牲在所难免！”3sB0V
“也只能如此！”布鲁纳坚定的点点头，为了妻子义无反顾离开了帐篷。3sB0V
仅仅过了几分钟，又一位年轻女性偷偷进入了帐篷，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下来：“大师，我和我的丈夫已经饿了三天……他现在身体很虚弱，需要食物……我牛车旁边就是您的弟子奈亚拉托菲斯，他带走了我和我丈夫的鹅和羊……我该怎么办？”3sB0V
“孩子，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奈亚拉托菲斯明白了，这人是布鲁纳的妻子，把解决布鲁纳目前难题的方法修改一些又复述一遍，她洋溢着为所爱之人付出一切的悲壮，离开了帐篷。3sB0V
一晚上过去，一种观点流行起来：既然到了耶路撒冷就能使一切罪恶得到赦免，那么眼下的头等大事就是填饱肚子保住小命，以便活着到达那里。为了这一伟大目标，各种非常规手段都不妨试一试，上帝只保佑吃饱饭的人，事急从权，我们要曲线朝圣。3sB0V
有了理论依据才可以付诸于实践！就这样，男人想通了，女人想开了，当下各显其能发挥特长，偷盗的偷盗，卖淫的卖淫，大家为了最崇高、最圣洁的目的男盗女娼。3sB0V
但是，普鲁士王国境内都是些什么人？民风淳朴的野蛮人！他们白天和法兰西人深入浅出交流，到了晚上也是和法兰西人深入浅出交流，导致瓦尔特和一干士兵每时每刻从田野、森林和别人家带回外出创业之人。3sB0V
当嘉柏丽知道歪风邪气横行，第一时间就把始作俑者拖回牛车，盖上毛毯劝他迷途知返：“你竟然让无辜之人去做违反道德之事！”3sB0V
“冷静一点，先把剑放下——你没看到布鲁纳一家重新燃起生活的希望吗？”奈亚拉托菲斯连忙把瑟茜当做肉盾，挡住了锋利的罗马短剑。3sB0V
不管如何，各怀鬼胎的布鲁纳一家看着隔壁牛车上如海浪翻滚的毛毯，享受着来之不易的食物，男人默契的没有询问女人身上的伤痕，而女人也默契的没有询问男人脸上的淤青。3sB0V
一时间，彼得的忏悔室人满为患，男人和女人们纷纷讲述和日耳曼野蛮人之间的纯粹友谊，谁也没想到这股歪风邪气让东征大军变质为犯罪团伙，他们很快发现偷的、卖的都不如抢劫的效益好、来钱快，于是又兼营了打家劫舍的业务。3sB0V
彼得对此不是没有做过努力，比如传教来吸收信徒获得募捐。他的演说一如既往的动人心魄，就连听不懂法语的德意志地区基督教徒都为其肢体语言和诚挚态度打动，但当地民众比远征东方的法兰西平民还要贫穷，反向获得了贫民十字军的援助。3sB0V
后来以神的名义前往市集低价购买日常品，一方面绝大多数人身无分文，另一方面是当地体量极小的市集根本无法满足数万人的需求，只能寻求当地领主的帮助。而当地领主不敢不提供帮助，百来个正规军如何应对可以灭国的数万大军？3sB0V
最终在奈亚拉托菲斯的协调下，双方谈判过程非常顺利，穷人的钱如数返还，富人的钱三七分成，最先受害的是散居在莱茵河各处的犹太人。3sB0V
根据欧洲基督徒的观点，犹太人是出卖耶稣的有罪民族，因此一直对他们施以二等公民的待遇，经常遭到驱赶甚至屠杀。加上犹太人很少置办不动产，财物多是现金和牲畜，便于被驱逐时随身携带，他们就成了掳掠的首选目标。3sB0V
于是屠杀开始了，一路腥风血雨，莱茵河畔的犹太人聚集地遭了殃。领主们欢天喜地提供帮助，平民十字军丝毫不受良心谴责地开抢，幸存者也该换信仰投入了基督教的怀抱。3sB0V
口袋有钱、车上有粮，吃着火锅又唱着歌的快乐日子一直持续到五月份，当繁华富饶的斯佩耶城近在咫尺，发大财的机会终于来了。因为这里有一座犹太人的礼拜堂，毕竟犹太人没有购置地产的传统，所以礼拜堂堆满了信徒的供奉。3sB0V
但是，逃离屠刀的犹太人把军队来袭的消息传到各处聚集地。大军压境，斯佩耶城的礼拜堂怎能不做好准备？约瑟主教重金聘请大量骑士驻守这里，不仅能保护礼拜堂，更能保护躲避追杀的教徒。3sB0V
此时，彼得在瓦尔特保护下离开大部队在科隆游说德意志贵族，希望他们能加入自己的崇高事业。他除了热衷传道，也有小心思，从实用性角度来说，放纵队伍中的反犹太人极端分子烧杀抢掠能增强平民十字军的真实战斗力。3sB0V
过了不久，彼得的语言天赋起到了积极作用，不少当地骑士和贫民加入了队伍，队伍再次壮大。互相听不懂对方说什么、仿佛鸡同鸭讲的法国贫民和德意志贫民聚集在一起，营地里男女老少更热闹了。3sB0V
所以奈亚拉托菲斯又有了新邻居，没错，是附近村落投奔过来的德意志男人。3sB0V
“朋友，需要吃点吗？”布鲁纳与奈亚拉托菲斯无话可说，与新邻居分享今天的午餐：水煮土豆。3sB0V
“我认识你，你是偷我地里土豆的人！”德意志男人对布鲁纳记忆犹新，对他的妻子也是如此：“你的妻子真棒！她很性感，很积极！晚上我可以和她去那边的草地吗？”3sB0V
对方拿走几个土豆表示友好，布鲁纳面带笑容：“当然，如果你需要，我再去煮。”3sB0V
对方的意思似乎是同意了，德意志男人一边吃着土豆，一边对布鲁纳的妻子眉飞色舞：“德意志和法兰西友谊长存！”3sB0V
“……他们关系突然变好了，难道男人之间的友谊都是打出来的？”瑟茜在一旁同步翻译，嘉柏丽低着头扬起眉角，用锐利目光看向奈亚拉托菲斯，他不敢说话，如坠冰窟。3sB0V
就在这时，一位骑兵吹响集结号角：“爱米科伯爵有令：以主的名义，武勇之人随我出征！”3sB0V
爱米科空有伯爵爵位，并无伯爵实力，祖上曾经阔过，现在家道中落，在彼得进入德意志地区后，带着几位侍从最先投奔而来的落魄小贵族。他不仅是除瓦尔特之外最强大的势力，更是一位极端的反犹太人分子。3sB0V
没有受伤又想大赚一笔的男人们闻风而动，特别是布鲁纳这般尝过甜头之人，眼里充满嗜血目光，提起粪叉和其他农具聚集在骑兵身边。3sB0V
奈亚拉注视着他的妻子和那名德意志男人鬼鬼祟祟的朝远处草地走去。一位骑兵来到牛车旁，看一眼手中画像：“伯爵希望你随军出发。”3sB0V
毕竟他不仅是彼得的弟子，更是一位拥有神术的见习教士和智囊，但是奈亚拉托菲斯拒绝了：“我对金钱没有兴趣。”3sB0V
奈亚拉托菲斯面带冷战站起来，只留给嘉柏丽和瑟茜逐渐远去的伟岸背影：“我说过对钱没有兴趣，但是为了圣战，每个人都要肩负起必须肩负的责任！”3sB0V
嘉柏丽信仰的基督和犹太人信仰的基督不是同一人，瑟茜是凯尔特人，根本不信仰基督教，所以两人没有阻止。3sB0V
近百人的队伍从宿营地浩浩荡荡出发，很快靠近斯佩耶城外围。爱米科骑在马上，询问与侍从同乘一马的奈亚拉托菲斯：“城池坚固，如何破敌？”3sB0V
“伯爵，我认为我们应该投降。”奈亚拉托菲斯言简意赅，这座城池虽然是老旧的木制城堡，但拥有着数台战争利器投石机。城垛上策马奔腾的骑兵和整装待发的弓箭手，再加上手持长枪盾牌的重装步兵说明斯佩耶城的防守能力达到骇人听闻的地步。3sB0V
“伯爵大人，很奇怪。我记得斯佩耶城没有如此精良的兵力。”侍从的疑惑代表着德意志地区追随者的疑惑，没有十倍兵力无法撼动武装到牙齿的小城堡。3sB0V
耶和华兴奋的拍拍手：“我很期待您的代言人如何攻下这座城堡。”3sB0V
就在约瑟主教苦恼如何应对这伙暴徒，恰好有一支装备精良的犹太人雇佣军路过此地，支付一笔巨额里弗尔后，他们决定留下来帮忙抵抗。3sB0V
不仅攻下这里是此阶段目标，耶和华还限定奈亚拉托菲斯不许使用降临仪式。黑法老同意了，作为交换，奈亚拉托菲斯成功后将获得极其丰厚的补偿。3sB0V
映像开始变化，数块巨石从天而降，进攻部队四散而逃，惹来雇佣兵嘲笑。观战耶和华也是如此，黑法老胸有成竹，直接在契约写上补偿：“我提醒过你，人类最强大的武器是智慧。”3sB0V
爱米科带着出击部队屁滚尿流返回原处，巨石坠落的动静和遮挡天空的黑影摧毁了民众的勇气，“撤退”的言论开始传播。3sB0V
“奈亚拉托菲斯，你怎么看？”德意志人打仗很英勇，动脑子不行，爱米科不想灰溜溜返回宿营地被瓦尔特取笑。3sB0V
“再坚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崩溃，要想打败敌人必先了解敌人！”奈亚拉托菲斯掏出了一本从犹太人缴获的旧约圣经，一目十行，突然表情一变。3sB0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