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星野高举双手打着哈欠，然后把自己小小的身体砸到了桌子上，让堆起来的涉密纸质文件堆抖了抖：“就是因为听说光消委不会有什么工作，大叔才答应她当这个委员的哦？结果还是被坑到了呀~~”40xHL
“跟‘蝴蝶结魔女’扯上关系的，哪里会有轻松的工作？”在她的旁边，来自格黑娜的红色毛团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对目前从凯撒方面搜集到的所有公开与非公开电子资料进行分类整理，“你未免也太不了解她了吧。”40xHL
“新外号啦，新外号。毕竟，”不知道是不是被传染的原因，伊吕波眨了眨眼睛，也疲惫地打了个哈欠，“枌生祝的头发一旦长到让她打起大蝴蝶结，就意味着‘光环消失警报’即将出现。联邦学生会的某些人给她起这种外号，不是很正常吗？”40xHL
“是嘛是嘛？大叔不知道哟。”把下巴放在桌子上，星野来回晃着脑袋，“真的会有人闲到因为只触发过两次的所谓‘警报’而给别人起这种外号吗？好奇怪哟……”40xHL
“……就是有这种人在。尤其是在光环消失现象在直观上越来越混沌的情况下。”手一刻都没有停下，伊吕波一脸平静地说着，“在格黑娜的时候，草……艾希斯可以做到准确计算出光环消失的时间、地点和人物，但到了第一次警报，不仅范围大大扩展、各受害者的时空接触关系不再明显，预测出的时刻也被拉长成了时间段；等到了第二次警报，主席本人失踪了不说，跟最后的头发一起向各个委员寄出的信息上，连具体的人物姓名都模糊成了各自治区内的数量……”40xHL
“但大叔我觉着，这跟起外号这件事没有关系哦？”转过头让脸贴着桌面，星野用自己那双异色瞳看着伊吕波，“……这同样也不应当是认同这个外号的理由。”40xHL
星野完全不想掩饰自己的指责，但她同样也不想把氛围搞得太僵。就在她打算重新说些什么的时候，伊吕波再次幽幽地开口了：“……既没有认同，也不存在理由。只是一些担忧和感慨。……这个外号，倒也没有那么过分吧？”40xHL
“我以为会更完蛋的。……当然，只是我以为。”停下了手，伊吕波把头靠在电脑椅上，似乎是打算休息一下，“学生们丢掉了光环。祝用头发把光环还回来。……在这个循环过程里，那个‘基沃托斯的崇高’，总不会完全没有损……”40xHL
“啊呀呀~~”突然弯下腰去，星野开始用力捶打起小腿来，“抽，抽筋了……果然还是老了啊……”40xHL
这略显浮夸的演技让伊吕波的脸稍微阴沉了下来。看着星野如此这般的表现，她苦涩地凝视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明明是你提起来的。什么啊。……可能真就要丢过次光环才能明白吧……”40xHL
伸手去抓桌边的咖啡条，她嘟囔着：“……总归，不是好事。”40xHL
从窗外渗透过来的浓重夜色，让中断了的对话染上了一丝灰暗。看着自己头顶那个倒映在玻璃上的“发光体”，星野动了动嘴唇，决定维系这份沉默——40xHL
“嗯。已经分完了，等打包好就扔共享。”对着这个疲惫的声音给出回应，伊吕波头也不抬地移动着鼠标，“那边好像还差一些……”40xHL
“好，一会儿步美抱走。”似乎是连句“辛苦了”都要没力气说了，摇摇欲坠的七神凛让身体轻轻靠住桌角，随后递出了一叠相片，“伊吕波同学，接下来的任务。我们希望你可以帮忙对卫星照片中的车辙印进行辨别分类，让我们对于凯撒究竟往引爆现场运进了多少资材有个大致估算，从而推断出试验场地的整体规模。AI已经初步做了标签……”40xHL
“光学迷彩遮蔽顶。真是难搞。”伸手接过了照片，伊吕波挑着看了几张，“要是我把眼睛瞪近视了，能申请工伤吗？”40xHL
完全不知道受人点拨还是自学成才，伊吕波的声音里带着总能把握住分寸的微辣讽刺，让凛皱起眉头，却又没法有什么表示。疲惫地掏出风油精，她点出两滴，均匀地涂抹在了太阳穴上：“……星野同学，为了能够完全确定光环内爆弹的作用原理，关于白子和黑衣白子的情况，我还得详细问你几个问题。”40xHL
“原理？草野哲子不是写得够清楚了吗？”已然开始了照片的分类工作，可能是因为精神恍惚而异常多话的伊吕波继续插着嘴，“莫非你们真信了凯撒公布的哪些资料？模棱两可不说，一看就是胡编乱造的……”40xHL
“不信，但想要否定什么的同时肯定什么，自然需要证据。……哪怕不那么确切。”终于想到给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凛坐了下来，“所以我主要就想问清楚，你在救出白子和黑衣白子同学的时候，她们的光环变化情况。”40xHL
这句话在星野的神经上猛地跳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后颈上的小东西，她面不改色地扭了扭脖子：“光环变化？大叔我找到她们的时候，躺在大坑里的两个人可是都昏过去了唷。”40xHL
“就是因为这样才麻烦。”明显是切换回了工作状态，凛的声音清晰了不少，“现在的情况多少都能与哲子同学的原理推测对的上——无论是两个人相距甚远的情况，还是只有黑衣白子严重骨折、白子同学几乎毫发无伤的状态：受到边缘波及之后，黑衣白子的光环先被‘内爆’，然后是白子。但有一点就完全说不通了：”40xHL
又推了推眼镜，思维犀利起来的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为什么病床上的两个人，头上光环并没有消失呢？”40xHL
“呀，就算你问大叔，”略显心虚地把手移到头发上挠着，星野哈哈地笑着，“大叔也不知道这么复杂的事……”40xHL
——恰在此时。她的“光环”，突然熄灭了将近十秒钟，才重新浮现出来。40xHL
比起尴尬、不安或窘迫，此时的星野反倒感受到了一种微妙的解脱感。面不改色地撇开了眼睛，她尽力维持着脸上那副懒洋洋的笑容：“呜嘿——明明选的是枌生祝同款的说……就连她选的全息投影，质量都这么差吗？基沃托斯真是没救了啊……”40xHL
“……所以，”脸色严峻，伊吕波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你是把头发，喂给两个后辈了？”40xHL1
“嘛嘛，”用胳膊枕着后脑，星野靠在椅子上，“……大叔我一直存着头发，就是为了这种时候哦？”40xHL
“胡闹！光环消失的时候就要立刻吞服，跟生病了必须乖乖吃药是一个意思！”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凛差点儿砸到桌子上，“哪有把药偷偷省下来，还瞒着说自己没病的道理！？你……”40xHL
“凛酱，伊吕波酱。”平静地摇摇头，星野把食指放在嘴唇上，“这件事，替大叔保密哦？……大叔可不想让对策委员会的战斗力被小瞧——感觉那样蛮危险的。哎呀哎呀，我也得找个更可靠稳定的全息投影才行呢……”40xHL
“凛酱。”轻而易举地压住了激动起来的凛，星野歪了歪头，“不用担心。就算是这样的大叔，也成功带着两个人，从凯撒的封锁中突破出来了哦？”40xHL
她的这句话确实带着一定的……说服力，或者说威慑力。不大的房间里，浸染而来的黑暗更加浓厚了。用手指敲了敲照片上的车辙印，伊吕波挑了挑眉毛：“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我们能做到的事情，你没理由做不到。……就是……”40xHL
仿佛恨得牙根痒痒，她“啧”了一声：“……学谁不好。学枌生祝。真是学废了。”40xHL
“大叔我感觉这话不太对哦。怎么就是我学她了？”望着天花板，星野说，“就不能，是她学我的吗？”40xHL
“……不管怎么样，都太让人讨厌了。”大拇指和食指来回揉搓着，伊吕波紧盯着桌面，“太让人讨厌了。你们这种人。……太让人讨厌了。……不过，‘基沃托斯的崇高’……终究是……”40xHL
诡异而滑稽的安静扩散开来，就好像所有当说的话都已说尽了一样。双手按住膝盖，凛站起身，从刚才开始紧皱起来的眉头就一直没有松开：“……我还是要汇报。光消委的存在意义，就是竭尽全力阻止这种情况的发生。……但我会隐掉名字的。”40xHL
“嗯，谢谢。”点点头，星野回答，“实在抱歉，大叔也是情急之下，没有确认状态就把头发喂了下去。所以，确实没办法确定……”40xHL
就在这个时候，通往另一个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了。跌跌撞撞地连墙都扶不稳，用力干呕、咳嗽着的老师冲了进来，似乎是在寻找垃圾桶。伸着舌头，他用力抓挠着胸膛，在挣扎了几下之后瘫坐在地上：“呕——咳，咳咳……呕——”40xHL
如同即将窒息一般，他的身体剧烈地痉挛着，根本停不下来。急忙冲过去想要把他掺起来，三人惊慌失措地七手八脚着，连接过来的温水都撒了一地。用力拍打着他的后背，星野开始担心起自己微弱的力道会不会被识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40xHL
依旧是干呕。依旧是什么都吐不出来。依旧是窒息一般的痛苦。40xHL
如此可怕的反应让星野越发心急，而心急之中却也带上了些奇怪的委屈。眼眶慢慢湿润起来，她拼命压抑着这种不应当的情感，想要挤出些安慰的话来。匆匆地看了一眼手机，凛的瞳孔急剧地震撼着。给伊吕波使了个眼色，她把星野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40xHL
“诺亚同学那边，视频组的结果。她们逆向修复和补全了凯撒公布出来的影像资料。……试验场爆心的位置，是枌生祝。”40xHL
“她‘内爆’了自己的光环？”回过头看了一眼老师的情况，星野的心揪得更厉害了，“这倒是不难猜。可是，看白子的情况，只是‘内爆’光环的话……”40xHL
“有可能是因为太靠边缘，或者其它什么影响。……现在谁也说不清楚……”同样担忧地看了一眼那边，凛摇摇头，“关键是，接下来的画面里，有枌生祝的……不出意外的话……”40xHL
说到一半就开始不忍，凛咬了咬嘴唇：“……破破烂烂的，尸体。”40xHL
“她可能，是真的死了。”40xHL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