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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砂狼白子 其二 1

  嗯,天气很好。kXHcW

  坐在自行车上单腿撑住地面,白子拽了拽骑行服的领口,既是在确认肌肤的舒适程度,又是在确认骑行服的粘黏状态。预估了一下之后可能的出汗情况,她歪着头思考了一下,脚一蹬,退回到晾衣架旁边,多扯了一块儿毛巾,缠在了车架的梁上。kXHcW

  这就准备完全了。kXHcW

  拍了拍毛巾上方的水壶,看着里面晃荡的能量饮料,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把耳机挂在头上。就在她刚想要开始这次例行的周末沙漠骑行之时,身后响起的声音突然把她喊住了:“砂狼同学!”kXHcW

  “……嗯。”捏住车闸,她回过头,看着探出窗户的身影,“早上好。”kXHcW

  “又要骑行去?上次给你搬的那箱泡面吃完了吗?我这儿还有呢,需要的话随时拿!”kXHcW

  “还没有。”干净利落地回答着,白子想起了应该还剩着一些的泡面储备,“您有什么事吗?”kXHcW

  “啊,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快到日子了,别忘了按时交房租啊。”kXHcW

  ……房租啊。kXHcW

  眉头轻微皱了一下,白子点了点头,简单合计了一下手头的资金,便立刻给出了简单而又果断的承诺。明显是知晓她的性格,房东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笑呵呵地与她挥别。自行车的车轮开始转动,扬起的灰尘、迎面的微风和耳边的音乐,却都没能让白子立刻进入到往常的状态。带着野兽般敏感的直觉,一点小小疑惑在她的心中萌生而出:kXHcW

  ……我之前,原来交过房租的吗?……好像,确实交过?记忆有点儿模糊啊……kXHcW

  但很快,因为运动而活络起来的血液流动,就把这些细枝末节的思绪冲走了。脱离居民区之后,阿拜多斯的广袤沙漠很快出现在了道路两旁,手机里弹出的交通出行安全提醒,则又小小地触动了她的神经:kXHcW

  “您即将驶入无人沙漠地区,请开启实时定位和快捷遇难报警,发生异常情况时及时求援,联邦学生会会在第一时间联合各自治区学生会展开救援。在安全问题上,可要像为师学习,谨慎认真地为自己负责哦!”kXHcW

  无论什么时候,老师亲自录制的提示语音总能给人带来一些暖意。伸手划走了屏幕上的提示栏,鬼使神差地,白子又轻触了两下,点开了momotalk的界面,与老师的聊天窗口就这么被放大显示了出来。kXHcW

  有段时间了吧。虽然已经从最开始冷冰冰且无精打采的制式应对中逐渐恢复了一点精神,但仅从这些文字中就能感受出来,老师他还是……kXHcW

  就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事情吗?kXHcW

  白子或许是第一次怀揣着如此这般的苦恼进行骑行。这肯定不是什么好的先例:这从未有过的沉重心事让舒畅的运动都要变味儿了,哪怕是学校的债务问题都没有让她这样发愁过。她其实很想现在就把老师叫出来,把她所有能想到的快乐都捧出来,好让愁眉不展的困苦大人重新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但她又不能这么做。kXHcW

  老师在忙。忙着寻找失踪的枌生祝,忙着处理一些复杂且糟糕的事情。……而且……有那么多人在挂念他,甚至挂念到了肌肤相亲的地步,或许也不需要我吧?kXHcW

  这种念头很快就吓了白子一跳,以至于握把唐突地失去了稳定,让她和自行车在高速行驶中很是七扭八怪了一下。对这种陌生的消极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困惑,她一下子刹住了车,关掉音乐,竟气喘吁吁地流起了汗来。kXHcW

  可路程,连五分之一都没到啊。……这下毛巾要不够用了……kXHcW1

  “啊,谢谢。”kXHcW

  依旧没能从混乱中恢复过来,她习惯性地接过了旁边递来的毛巾,并直到擦干了脸上的汗水之后才意识到不对劲:这不是之前那次大环游骑行,老师不会在预定的补给点等着自己……kXHcW

  谁递过来的毛巾?kXHcW

  背上的突击步枪在短短数秒内完成了上膛、开保险和架枪,距离击发只剩下了手指在扳机上的轻微用力。自行车摔倒在地面的“咣当”声中,枪口正正好地对准了蓝色针织面罩额头中心的那个“2”。kXHcW

  “……是你?”kXHcW

  “嗯。”简直可以说是如出一辙的,对方点点头,“是我。”kXHcW1

  对哦。……是“我”。kXHcW

  压低了枪口,有些不好意思地盯着地上已经沾满了沙子的白色毛巾,白子抖了抖耳朵,弯腰将其捡了起来:“对不起,弄脏了。我没带纯净水。”kXHcW

  “没关系,我有的。”从单肩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对方也抖了抖耳朵,“……但在沙漠里用纯净水洗毛巾……”kXHcW

  “……太浪费了。”接上了她的后半句话,白子扶起自行车,“会让前辈和老师一起不高兴的。”kXHcW

  “因为水资源很宝贵啊。”kXHcW

  “对的。老师本来就已经不太开心了。”kXHcW

  “嗯……”“嗯……”kXHcW

  在重叠在一起的语气词中,两张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同时若有所起了起来,眯起来的眼睛和撅起来的嘴唇让这幅画面充斥着滑稽的可爱感。一同思虑了半响,两个人又在同一时间相互对视:kXHcW

  “只能拿回去再说了。”“只能拿回去再说了。”kXHcW

  重新把突击步枪牢牢地固定在肩上,白子叠好了这方毛巾,看着面前仍旧一身黑色的“自己”呆呆地站在似乎要被阳光融化的柏油上,犹豫了一下:“……最近,还好吗?”kXHcW

  点头。摇头。……好,还是不好呢?kXHcW

  即便得到了如此矛盾的回答,白子却真心实意地感受到了对方想要给出的答案。重新坐到座位上,她蹬住脚蹬子,用回拨的办法确认了自行车的链传动没有异常。就在她认真思索着是应该再聊些什么还是就此告别的时候,长发的白子拦在了车头:“不能再往前了。”kXHcW

  “为什么?”察觉到这大概率跟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有关,短发的白子问着,“我一直都骑的是这条路线,不会遇难的。”kXHcW

  “嗯。我知道的。”仍旧没有放下胳膊,黑色的白子说,“但今天不行。”kXHcW

  “为什么?”kXHcW

  “我不知道。”kXHcW

  于是,对话进行不下去了。kXHcW

  在脚下的风滚草似乎都要加速逃离的气氛中,两个白子互相盯着与自己一模一样面无表情的容貌,仿佛要让这份沉默地久天长下去。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高挑的白子转过了头,看向了道路延伸而出的远方:“……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了。”kXHcW

  “要发生什么呢?”kXHcW

  “我不知道。”与上次相同的四字脱口而出后,裙装的白子终于给出了很是关键的解释,“应该是好事。……非常悲伤的、非常难过的,好事。”kXHcW

  “既然是好事,又为什么会悲伤难过呢?”直白地提出了问题,骑行的白子沿着她的视线望去。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直都没有过什么变化的景象:淹没在黄沙中的废墟,和蓝黄相交的地平线,“如果会悲伤难过,不应该立刻去阻止吗?”kXHcW

  “……是吧。”就像是要说服自己一样,阿努比斯说,“……是吗?”kXHcW

  “当然是了。”认真地点了点头,砂狼白子想了想,用脚点了点车后轮两边的纵梁, “……所以,一起去吧?”kXHcW

  “……嗯。一起去吧。……但应该我来骑车,你站在后面才对。我的个子高。”kXHcW

  “但你穿着裙子和高跟鞋。而且这是我的车。”kXHcW

  “可以换一换。……这也是我的车。”kXHcW

  “你个子高,穿不下的。”kXHcW

  “肯定能。”kXHcW

  “肯定不行。”kXHcW

  “不试试怎么知道?”kXHcW

  “但我肯定穿不了你的衣服。”kXHcW

  “……毕竟是无人区,光着也可以吧?用裙子遮一下阳光,不晒伤就好。”kXHcW

  就在两人相互争执不下的时候,一阵电磁噪声忽然在白子的耳机中响起。短暂的刺耳过后,出现的是某个听起来有些耳熟的声音:“……各点,依次汇报区域清空状态。”kXHcW

  “一号……二……三号清空……四……清……六……”kXHcW

  是谁?kXHcW

  摘下这头戴式的耳机,认真地用小指钻了钻耳道,白子示意“自己”凑过来,帮忙分辨一下这模糊不清的声音究竟是哪位熟人。通信频道中,不知为何串到了这边的流程还在继续着:“安全员……确认……解除……”kXHcW

  “各单位注意,引……三……备……”kXHcW

  “能听得出来,”歪了歪头,白子问,“这是谁……”kXHcW

  然后,映入了她眼帘的,是“自己”那张煞白的脸。kXHcW

  “……快跑。快跑,快!上车!”kXHcW

  “……二级……备……”kXHcW

  “再快一点,快一点!……来不及了——”kXHcW

  “……一级准备。倒计时五分钟……”kXHcW

  “——埋进沙子里!把自己埋进沙子里!!!给,吸管!”kXHcW

  在短暂的沉寂之后,耳机中那个平静冷淡地诉说着倒计时的声音深吸了一口气,又轻轻叹了出来,想要说的话仿佛凝聚在其中,千千万万,如同这沙漠中的沙砾一般多。kXHcW

  但她——枌生祝,终究是没能说出些什么。kXHcW

  “……中心点生理指标正常。倒计时,三十秒。……倒计时,十五秒。……十,勾,八,拐,六,五,四,三,两,幺——”kXHcW

  “——起爆。”kXHcW

  随后。kXHcW

  她成为了死神。kXHcW

  世界的毁灭者。kXHcW1

  ……kXHcW

  …………kXHcW

  ………………kXHcW

  “尊敬的联邦学生会长官,各自治区代表,亲爱的市民代表朋友与记者朋友们,欢迎大家参加本次新闻发布会。我是凯撒集团对外合作经理部的总监兼首席发言人。针对今天上午的相关情况,由我代表凯撒集团,在这里向大家作如下汇报:”kXHcW

  “今天上午联邦标准时上午九点五十二分,凯撒集团下属的先进科学技术研究院在阿拜多斯沙漠相关试验场所成功试爆了代号为‘天照’的新式爆炸武器。综合多方面情况考虑,这一武器的暂定名称为——”kXHcW

  “——光环内爆弹。”kXHcW

  “凯撒科研院会在随后公布有关该新式武器基础原理的技术资料。考虑到光环内爆弹的能量转换并非基于裂变或聚变链式反应完成,且经试验现场的实时测定,爆炸过程不存在任何放射性污染或残留,对环境影响几乎为零,我方认为,此次试验并未违反《大规模杀伤性及高危险性武器禁止法案》,一切行动合规合法。”kXHcW

  “同样基于上述原因及商业保密需要,我方坚决反对联邦原子能机构以此次试验为借口,对凯撒集团下属各机构的采取包括但不限于搜索、查封、经济惩处等行动。在这些不合理行动中产生的任何冲突和损失,均应由行动发起方负全部责任,凯撒集团将会有效保留所有相关证据和追责权利。”kXHcW

  “此外,在最近的一系列事件之后,凯撒集团注意到,基沃托斯正在逐步陷入偏执和民粹的危险氛围当中:”kXHcW

  “在格黑娜自治区,极端反凯撒组织盖乌斯在进行了无耻地武装入侵及驻军后,非法篡夺了原本属于格黑娜学院学生会的领导权,强行破坏了区域稳定,在争议地区主动引发了大规模的武装冲突,造成了极为恐怖的人员财产损失;kXHcW

  “在千年自治区,现任千年学生会会长调月莉音置公理正义于不顾,擅自接纳了恐怖主义组织‘民兵’的残余,并将其改组为特种勤务及武装保卫部,放任其肆无忌惮地在其他学院的自治区内进行各种干涉行动;“kXHcW

  “在圣三一自治区,针对机器人的歧视、污名化和偏激反对浪潮愈演愈烈,局势正在朝着可怕的集体迫害大踏步迈进,而拥有最高领导权的圣三一联合学院茶话会不仅对此毫无作为,还秘密与阿拜多斯学院相互勾结,阴谋侵占凯撒集团的相关资产;”kXHcW

  “在山海经自治区,玄龙门悍然撕毁了与凯撒集团签订的一系列合同,在千年学院特种勤务及武装保卫部的纵容、庇护和协助下,狼狈为奸地袭击、驱逐、破坏凯撒集团的产业和工作人员,制造的暴力事件数不胜数,无耻之尤令人发指。”kXHcW

  “以上种种现象,充分说明了基沃托斯现在所面临的分裂与混乱。针对这些情况,凯撒集团将会使用包括光环内爆弹在内的一切武装力量,迅速、果断、有力地维护自身的权益,并以此为基础——”kXHcW

  “坚决保卫基沃托斯的地缘格局,”kXHcW

  “坚决保卫基沃托斯的既有秩序,”kXHcW

  “坚决保卫基沃托斯的和平稳定,”kXHcW

  “坚决保卫基沃托斯的美好生活。”kXHcW

  “我的发言结束了。谢谢大家。”kXHcW1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