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雨府内的和室建造得相当精美，就像要把家藏的巨额财富给尽情展露，墙壁不仅烫贴奢华的家纹金箔，装饰构板也美伦美央。lrAy6
“……所以等大结界张开后，除了自然环境依旧相连外，幻想乡就几乎与外界失去了所有联系。”lrAy6
少女的清脆嗓音贯穿印花薄纸，婉如红胸鸲在一展歌喉。lrAy6
夕阳渐落，光幕倾斜，黄昏涌进半掩的格栅纸门，男孩和女孩跪坐方桌两侧，一切都恍然浸泡在迷梦般的光晕中。lrAy6
要大致讲完整个幻想乡建立的简史，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lrAy6
讲述半途，稗田阿求突然甩了甩湿漉漉的淡紫短发，厚重的淡黄羽织直接从肩膀滑下，露出身底下的牡丹图样振袖。lrAy6
倒不是她故意放下了少女的矜持，而是和室内的温度实在太高，要是再顾忌稗田家主的高贵颜面，真热昏在桌前，那才是闹笑话。lrAy6
对面妙龄少女褪去衣衫的暧昧举动，祢津清夜一脸漠然，那阴柔的五官如同千年老冰，两道柳叶眉连抬都不抬一下。lrAy6
稗田阿求暗中咂舌，不禁怀疑起对桌男生的性取向，或许真就和他那如女子般容貌一样，都是处于阴性的。lrAy6
既然如此，少女家主也索性掀开牡丹衣摆，伸出白皙的纤细小腿，脱下被汗水浸湿的白色足袋。lrAy6
稗田阿求侧身跪坐，淡粉的小巧裸足沐浴在夕阳光辉中，脚心浮现出一层细汗，在淡淡褶皱中莹莹发亮。lrAy6
她纤细双肩晃了晃，娟秀脸蛋掠过几分疲惫神色，淡紫色眼眸转向纸门外的庭院，凤尾竹叶片掩映着昏红的天色。lrAy6
苦闷心情也随之浮现，又是一天过去了呢，短暂的寿命又减少一分……lrAy6
“……简而言之，这个叫幻想乡的地方，其实是妖怪们的人类养殖场？”lrAy6
平静的声音响起，祢津清夜听到半途时，襦袢下的紧瘦身体就好像崩得特别紧。lrAy6
此刻他冰封般的表情终于改变，柳叶眉紧蹙，青白眼睑紧闭，似乎想要进一步消化听完的大量信息。lrAy6
“啧，祢津你说的可真难听！”感觉是在白费功夫，稗田阿求秀眉一紧，火气瞬间就窜了上来。lrAy6
但为了自己宝贵的稗田家，她还是强行忍下来，清脆嗓音在努力温柔：“那个……请把这里理解成，是探索人类与妖怪共存道路的实验田，好吗？”lrAy6
“哼！就没指望你能理解，反正我的工作完成啦，雾雨家主也应该没话说了。下次不见！”lrAy6
稗田阿求不装淑女了，横起秀眉抄起鼓腹茶杯，一口起喝光冷掉的绿茶，准备穿衣离开。lrAy6
祢津清夜突然睁开渊黑双眸，原本就黯淡的瞳孔内，深不见底。lrAy6
稗田阿求瞪大眼睛，一脸莫名其妙，随即猛地拍下茶杯，震得桌面上摆放的符纸都纷纷跳动。lrAy6
祢津清夜抬起颤抖的左臂举起茶壶，又给稗田阿求斟满一杯绿茶。lrAy6
“在我们日本的历史文化中，女性的地位总体来说并不算高。不要说是家主了，就连在外界的现代社会中，女性身处职场时，想要攀爬中高层管理层，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在这里，稗田家主一介女性之身，却能挑起一族之长重任，更何况年纪似乎比我还小。所以个人是相当佩服。”lrAy6
稗田阿求眨眨眼，心想这小白脸的态度怎么突然转变了？！lrAy6
“稗田家主您真是相当博学呢。既然肩负编撰幻想乡历史的职责，也定有向世人传达历史真相的高尚品德。这类职业在外界中，也只有学识渊博的大学教授才有机会担任。像您这样的人才，在外界六十多亿的总人口里，大概只占了的百分之零点零零一。”lrAy6
稗田阿求抬起白嫩素手，拨弄着前额的淡紫刘海：“是、是吗。人家对外界可不了解，记录历史的使命在外界真有那么伟大吗？”lrAy6
“我的话语绝无半分虚假，您尽管向其他的外界人确认。”lrAy6
只是他硬是扭起薄唇，橙红夕阳落在白净鼻梁处，半张脸在明暗光影间，那副微笑显得有些狰狞怪异。lrAy6
“只是我个人还想请教，关于刚才您略微提及的土御门家族，不知能否多占用一点时间呢？”lrAy6
“倒也不是不可以，但他们根据史书推测，可能是不容于天理的异端噢。甚至连当时的人们也都厌恶那一族的作风。祢津你为何会要详细了解那些家伙们呢？”lrAy6
祢津清夜的目光突然闪烁：“那个、先前说过我老家是经营神社的，所以我自小对阴阳道术耳濡目染。而土御门家族更是继承了历史传说中的阴阳师——安倍睛明的学识。当然只是出于个人兴趣，这类民俗文化我是相当感兴趣呢……”lrAy6
“好吧，不过关于土御门家族，我也只能从读过的历史古卷中推断出一个大致猜测……”lrAy6
稗田阿求的清脆嗓音再次娓娓道来，黑金色调的和室突然陷入一种神秘的氛围。lrAy6
“刚才也说过早在飞鸟时代，人类与妖怪的斗争就有野史记载，而更早的战事甚至比我的‘第一代’还要久远。不过那些上古旧闻只能埋没在历史当中了。”lrAy6
“对了祢津，你应该知道《古事记》吧？”稗田阿求的语调高昂，似乎带有几分炫耀。lrAy6
“那具体内容我就不赘述了。虽然书中描绘的神话距今早已不可考证，可我能很明确地认定，那些创世的神明是绝对真实存在的。”lrAy6
祢津清夜顿感心头似有一种悄然无形的压力，似乎透过屋顶，直达天空的深处。lrAy6
天地始分、神代时期的伊邪那岐与伊邪那美，那两位神祇所诞下的众神司掌各职，生成大和民族生息的辉煌诸岛？而不是外界公认的地幔冷却、大陆板块相互挤压、地壳变动？lrAy6
感到过于荒诞，他摇了摇头：“现在就有了切身体会，那就当神话传说不是古人的妄想吧。但是这和土御门家族有关系吗，稗田家主好像有些过于关注飞鸟时代了。”lrAy6
“别着急啊，《古事记》所记载的‘黄泉国’、‘根之国’中居民，我想一定就是妖怪们的雏形。好吧，我想表达的是隐藏在人类历史背后，总是会有妖怪出没的身影呢。就比如平安时代末期的英雄——源义经，传说他孩提流放时期所研习的‘鞍马剑舞’，就是由鞍马天狗亲身传授……”lrAy6
稗田阿求瞥了祢津清夜一眼，对他的性急有些不满：“啧、总之当时的人类一直活在对妖怪们的恐惧与敬畏当中。到了飞鸟时代后期，因国事纠纷，大唐国的唐高宗派遣大将军苏定方、刘仁轨率领军队渡海，先后大破百济与高句丽的缘故，有不少原贵族与难民逃到了日本。人口流动也带来了源至中华春秋时期的知识——‘阴阳五行学’，经过一系列的发展衍变成了阴阳道。再到平安时代的技术创新，让普通人类能够修行，掌握与妖怪对抗的力量。而在正史上留名的安倍睛明，更是让阴阳术达到了巅峰。”lrAy6
祢津清夜微微挑眉，眼前的娟秀女孩娓娓道来各类历史细节，真就如一本活体史书辞海。lrAy6
“我不会说只有学习了阴阳道才有能同妖怪对抗的力量啦，据说当时还发展出了许多派别的力量体系。但至少阴阳道是得到了朝廷的认可，‘阴阳寮’甚至开设在天皇寝宫隔壁。总之人类一旦掌握了同妖怪们战斗的力量，那必然不会安于现状。于是隐藏在历史背后的战争就开始了。”lrAy6
“关于人类与妖怪的战争几乎没有史书记载，哪怕是乡村野史也仅有只言片语。安倍睛明死亡后，阴阳术的发展势头好像就到此为止，他的阴阳术被后人们继承。土御门家族就是挺身对抗妖怪的主力家族之一。”lrAy6
“据说到了战争后期，面对战况的逐渐失利，他们企图得到更强的力量，于是采取了某种连其他人类都忌讳的禁忌手段。他们的目标是否达成我个人并不了解，不过战争的最后还是妖怪们获得了胜利。在幻想乡的大结界张开之前，土御门家族就此落幕。”lrAy6
“绝无可能！土御门家族至今都还在外界社会上明面活动！”lrAy6
祢津清夜尖细的眼角不停抽动，高声打断说：“只是经过旧帝国时期那无限疯狂的‘国家神道教’后，狂热信仰早已冷却。”lrAy6
“在现代外界认知中，阴阳道只是一种传统文化罢了。它表面上是占卜、礼仪性的神社仪式，或许能用来诓骗迷信之人的钱财。但如果真是妖怪们取得胜利，那日本这块土地应该没有人类存活才对。”lrAy6
“所以祢津……你把妖怪们想得太过极端了啦，妖怪们不乏深谋远虑的贤者。战争胜利后的妖怪们只是把正统阴阳道从人类手中夺走，让虚假无用的仪式流传下去。她们早就看透人类文明的发展是无法阻挡的，所以选择共存这条伟大道路。幻想乡的成功建立，就是探索这条道路的伟大成果。”lrAy6
稗田阿求突然扶着额头，好像有些头痛的样子：“对了，说到土御门家族的遗址……好像就在村外森林的南侧，不过都过去好几百年，那里肯定什么也不会剩下了。”lrAy6
祢津清夜立刻瞪大渊黑双眸，襦袢下的紧瘦身体瞬间如同触雷般猛抽：“难道说土御门宗家竟然灭亡于幻想乡境内吗？！”lrAy6
“我过去的‘残留’……也许不会有错吧？”稗田阿求微微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祢津，妖怪就和《古事记》一样，是‘客观存在’的。她们伴随着人类的历史一同前进，就像存续在你周围的自然现象一样，所以请放下你对妖怪的偏见啦。”lrAy6
他迎上稗田阿求期待的眼神，缓缓开口说：“非常感激稗田家主今天的讲述，这些历史中隐藏的内幕让我收获颇多，会报答这份恩情的。”lrAy6
“你好好听人家说话就是回报恩情啦……算了，毕竟你要面临与妖怪厮杀的生死关头，还是需要时间慢慢思考。但至少请明白一点，不是所有妖怪都是你想象中的那般邪恶。”lrAy6
稗田阿求晃晃白皙脖颈，伸展牡丹振袖内跪得有些僵硬的秀白大腿：“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家了。关于土御门家族，就只知道那么多了。”lrAy6
“多谢，我明天也该开始动身做准备了。虽说雾雨家主似乎有意还想安排我与稗田家主会面，但还是看决斗后能否存活再说吧。”lrAy6
“那个、祢津你之后要是没死的话……就和我讲讲日本社会的现状吧，就当做是情报交换，毕竟你才是活生生的情报来源嘛。”lrAy6
“好，一言为定。”祢津清夜垂下青白的眼睑，心想稗田的恩情也必须得想办法偿还。lrAy6
“那我就报半分的期待吧。祢津，虽然我主张与妖怪和平共处，但也不代表我会向她们卑躬屈膝。所以也千万别轻视她们了。”lrAy6
稗田阿求抬起淡红裸足，重新穿好结满汗渍的足袋，拾起淡黄羽织，站起身向印花纸门离去。lrAy6
祢津清夜站在走廊门边，目送那头戴淡黄茶花，身披羽织的女孩背影消失在竹林汀步中。lrAy6
祢津清夜转头看过，少女身穿藏青色的木棉小袖，踩着白色足袋盈盈走来，一头乌黑的高马尾随着步伐左右摇晃，夕阳光芒落在她的白皙脸蛋，顺着纤柔发丝缓缓流淌。lrAy6
她来到跟前，面露开朗的笑容，苗条的身体深深鞠躬，漂亮鹅蛋眼划过光芒，仿佛掩映落日余晖。lrAy6
“……谢谢，中午就说过我不挑食。请让贵府的厨师自行方便，或者与昨天一样都行。”lrAy6
关于这位马尾少女，祢津清夜当然认识，她是今早上突然过来的，也是像现在这样，笑盈盈地说要服侍他的生活起居。lrAy6
现在他心里很乱，并不想过多废话，微微扫了眼这过于活拨热情的女孩。lrAy6
祢津清夜听到回答后，微微点头，就直接走进和室，重重拉上了纸门。lrAy6
咦咦？！祢津少爷他、他一见到我就生气了？没有得罪过他吧……lrAy6
被这样冷淡回应，佐藤美奈不禁抬手捂住白皙脸颊，在心里抱怨起来。lrAy6
哇，虽然祢津少爷他人长得很俊秀，但一副不近人情的冰冷模样果然还是……明明他俩都是外界人，可气质却有很大不同啊。lrAy6
她撇了撇朱唇，转头看向北方的天空，烧红的云朵在缓缓飘动。lrAy6
“不知道英凡今天的工作还顺利吗？总觉得有些担心呢。”lrAy6
盐家大院入口的仿唐屋檐不同于雾雨府的金黄，两侧的翼角飞檐都是如盐霜般的雪白色。lrAy6
它坐落在村落南侧的工匠区街口，中间隔着聚星町的豪华街区，与雾雨府遥遥相望。lrAy6
似乎建设者在选址时，就有意无意地让两者针锋相对呈正对角。lrAy6
盐家大院建成不过短短七年时间，虽不及雾雨府奢靡的繁华底蕴，但也别有一番雅致。高高的瓦片围墙后，种满了色彩缤纷的月季花，象征雄厚财力的传统日式大型建筑对比雾雨府，更是不逞多让。lrAy6
而在盐家大院的最深处，有一座被称为“凝霜”的池塘。lrAy6
一排嶙峋岩石堆叠在池岸边缘，石面泛着雪白霜痕，在黄昏的掩映下，透着颗粒般的晶莹橘光。lrAy6
蔚蓝色的池面光滑如镜，二十多条漆黑的鱼影在水面下游移。可一旦若有人仔细观察，会立刻察觉到鱼影们正在以分毫不差的轨迹，绕着池塘中心循环游动，精准得不像是活物，反倒像是规律运行的钟表盘。lrAy6
这时一个黑影突然盖在水面，就像触发某种机关，鱼影们将一同头部浮出水面。lrAy6
透过蔚蓝水面，可见这些鱼身修长雪白，体表夹杂有金红色的艳丽鳞片，乍看相当漂亮。lrAy6
原来是观赏用的美丽锦鲤，还是名叫“红白”的培育品种。lrAy6
但二十多道金红鳞片的纹路分毫不差，湿润鱼头张开漆黑鱼嘴，动作整齐划一，四十多只鱼眼空洞苍白，仰望着来到池塘边的短发男人。lrAy6
他身材消瘦且四肢修长，小牛皮鞋一脚踏在泛白的岩石上，手指探入深黑西裤口袋内，掏出一罐玻璃瓶放在手中。lrAy6
男人没穿当地的日式服装，而是外套咖啡色双排扣马甲，内搭纯白衬衫，领口敞开，气质透着几分放荡不羁。lrAy6
马甲男人将玻璃瓶口转开，伸手一挥，瓶内乳白色的粉末像雪花般飘向池塘，顿时水面翻腾不止，鱼影们掀起锦色波涛。lrAy6
看到这里，马甲男人笑了起来，双瞳眯起，细微笑纹浮现于眼角。lrAy6
在色泽如黑夜般的短发下，他面部皮肤保养得很光滑，有着高隆的颧骨与突出的鹰钩鼻，下巴胡须刮得干净，展露出的笑容中又好像混合着些许自嘲。lrAy6
他钟爱外界服饰，三十出头，至今未婚。日本观念注重家族子嗣传承，这极不寻常，以至于少当家心怀断袖之好的议论在佣人间私下疯传。lrAy6
盐庆隆在后方垂首，听到立刻抬头，紧盯着眼前让人顿感夏日炎热的外界古怪装束。lrAy6
“回少主，家主大人他被妙手堂的黑田大夫诊断为邪气入体，恐怕痊愈困难，还需长时间静养呢。”lrAy6
盐辰一虽然没有回头看盐庆隆，但他那副猴脸还是反射性地露出巴结讨好的笑容。lrAy6
“也罢，虽然我对家族管理不感兴趣，但谁让我是长子呢，那几个弟弟又那么废物地认输了，真是无法逃避的责任负担啊。所以那四个愿意留下的外界人现状如何了？”lrAy6
“是、是！部下派人调查过了，是三男一女，都还年轻。而且其中有两名白夷呢。”lrAy6
“竟然会有白人，那边是怎么想的……”盐辰一的皮鞋不停轻点岩石。lrAy6
“是，据说雾雨慊心给白夷男人安排了巡逻工作，因为他持有外界武器。依小人愚见，少主不妨考虑拉拢他，如不成的话，就把他的武器夺过来。”lrAy6
“庆隆啊，你不会天真地以为，单凭区区几只外界武器就能掌控村落吧？”lrAy6
盐辰一把手中的玻璃瓶收进口袋，低头凝视着渐渐沉入水面的锦鲤鱼群：“雾雨慊心既然敢用巡逻工作来打发那个外界男人，那不就摆明他持有的武器威力也就普普通通，根本掀不起暗藏在村里深处的‘波浪’。我们没事就不要去引发节外生枝的事端。”lrAy6
“是、是、是！少当家教训得是！是小人太过愚蠢。”盐庆隆连忙弯下腰，连连点头。lrAy6
“白夷女人被安排在妙手堂工作，我们的探子回报说，今日午时她还和黑田大夫大吵了一架。”lrAy6
“有点意思，那自命不凡的赤脚大夫也算有今天。雾雨慊心一定特地交待过，让黑田拿她没办法。嗯……那个外界女人或许通晓很多宝贵的外界知识，我要亲自和她一面。”lrAy6
“咦？您要先见白夷女人？不是白夷男人？呃……少当家英明！部下马上就安排。”lrAy6
“他们好像都是本土人。其中一名青年受伤较重，现在被雾雨慊心伺候得好好的。据说是要完成某位大人安排好的任务。”lrAy6
“某位大人？任务、还有突然造访的大量外界人吗……”lrAy6
盐辰一抬手盖住鹰钩鼻，低声沉吟：“外界小青年就先暂时放任不管了，让他顺其自然吧。至于最后的外界小子……你说他竟然拒绝我们的邀请？哼，那除非他来主动来求我们，否则不予理会。就是个普通的外界人罢了，可有可无。”lrAy6
盐辰一再次回头，看了看背后渐渐平息、连一丝涟漪都没有的湛蓝水面：“最近关于食盐的价格村民们有意见吗？”lrAy6
盐庆隆突然猴脸一拧，决定建言：“少主啊，毕竟现在我们盐家产的精盐不可替代，不妨进一步提价，争取更多利润……”lrAy6
听见愚蠢的建议后，盐辰一突然改变平淡的语调，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躬身颤抖不止的猴脸男人：“庆隆，你今天好像有些多舌呢。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lrAy6
“不、没有……是部下僭越了、罪该万死……”盐庆隆双腿发颤，竟然直接当场跪了下去。lrAy6
在盐辰一冰冷的目光后，凝霜池内的鱼影们又在以极为规律的方式游动。它们的游弋轨迹好像构成了一个怪异的符号。lrAy6
滴滴答答的水滴声在耳边回荡，断断续续，好像又放大了无数倍。lrAy6
像是又回到了连绵不绝的阴冷春雨中，恶心的气味与肉体的撞击声，昏天地暗的岁月……lrAy6
残酷记忆不堪回首，目崎透子突然睁开双眼，可眼前只有一片漆黑。lrAy6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想要睁开妖怪的证明——第三眼瞳。可感觉到的，只有湿冷空气流过额头的空洞。那早已熟悉的第三视觉似乎永远消失了，只剩下毫无回应的黑暗，就像是瞎子一样。lrAy6
目崎透子发出呻吟，痛、浑身上下都在痛，这具身体似乎快要分崩离析，就像漂流进来的外界玻璃瓶，跌落在地时，碎裂成无数片。而且最重要的‘精神’也在开裂，好像快要淡化消失的同时，都无法呼应调用。lrAy6
体内的魔力丝毫不剩，让她连一丝力量都无法聚集，只感觉到身体好像被吊了起来，双腕传来拉扯的痛感，双腿间被什么冰冷物体抵住了，肌肤也不着片缕。lrAy6
目崎透子尝试唤起最后的记忆——八云紫眼瞳流淌素紫的光芒，眼神轻蔑地看了过来，身旁的若鹭姬苍蓝尾鳍弯折，拼命在哀求着什么……lrAy6
她心里一动，那熟悉的声音，还有空洞的水滴回声，是在妖怪之山附近的某个山洞里？lrAy6
紧接着，一道长条状的微弱光芒划破黑暗，刺痛了半睁眼睑的充血眼瞳。lrAy6
一根细长的雕金手杖立在眼前，杖身布满螺旋状纹路，顶端装有镂空状花纹的长方体握柄，其内循环着由暗红至橙红色的光亮。lrAy6
光芒如同呼吸灯一般，照亮了紧握的金红烈焰刺绣白手套，同时也照亮了一个中性化的女性脸庞轮廓：火红色刘海下有两道峨眉，狭长的湛蓝眼瞳莹莹发亮，透着冰冷目光。粉白嘴唇咧开，嗤笑时露出两排皓齿，其中两颗尖锐的虎牙异常明显。lrAy6
果然是她……近江焰祐光。目崎透子心里不屑，那副笑容还是令人作呕啊。lrAy6
近江焰祐光举起雕金手杖，地面猛地一震，空荡的回声在这片黑暗中重叠。lrAy6
“小透子，别再胡思乱想了，‘本源’在这呢。就和那时在‘宝库’火场发现你时一个样，肮脏、软弱、渺小。”lrAy6
近江焰祐光伸出另一只手，刺绣手套间握着一颗流脓的溃烂眼球。lrAy6
“喂，近江……快让人家舔一下嘛。”黑暗中突然传来粘稠的唾液声。lrAy6
在手杖光芒照亮了一个矮小身影轮廓，有着女孩刚刚发育的白皙大腿，脚踝还套着泡泡白袜，只是传来的语调声相当自大，而且很不客气。lrAy6
原先的粘稠声瞬间吐字清晰：“啊，我对你那贫瘠的身体，提不起任何兴趣，就别自作多情了。”lrAy6
“你说什么！？我也是很受欢迎的好吗！喜欢我这类的可大有人在呢！”lrAy6
赤濑由里刚反驳完，黑暗里顿时传来一阵女性的嘲笑声。lrAy6
叽叽喳喳的声音响彻洞窟，耳边全是聒噪声回荡，目崎透子心情烦躁，借着手杖光芒低头一看，成熟白皙的娇躯暴露在外，好像有淡淡的裂纹附在肌肤，一道纤细的金色锁链捆绑手腕，横过重量感十足的白皙双乳，在散开红晕中，勉强遮挡枣红色尖头；在毫无赘肉的白皙小腹中央，另外一道金色锁链竖向而过，将藏在匀称肉感大腿深处的醇熟部位遮挡，看来还勉强留有最低限度的颜面。lrAy6
目崎透子已经明白自己的处境了，这是一个警告，是要把她不堪入目的丑态，尽情展露给铁海棠的其他成员。lrAy6
“小透子，本来你去狩猎人类，我没有任何意见，相反还很欣慰你能自强不息。可是……”近江焰祐光话锋一转，上扬的粉白嘴角垂下，那张嗤笑的脸变成一副愤怒的表情。lrAy6
“你竟然反被人类给伤成这样！看看你现在这副德性！‘精神’碎裂、浑身是伤，都快活不过半个月了，和最初见到你时的那副惨样没有区别。或许这也是理所应当的，毕竟你是混人种嘛。但最不应该、可恨的是……你让八云紫那混蛋看了我们组织的笑话！你伤了我们‘铁海棠’的颜面！”lrAy6
她越说越恼怒，直接抄起冰冷的雕金手杖狠狠地抽向目崎透子的脸，她闷哼一声，头部扭向一侧，一道青紫色印记留在脸颊。lrAy6
“噢，对了。你勉强也算是半个同类嘛。”近江焰祐光举起雕金手杖，捅了捅目崎透子的小腹，“你的伤痛呢，只是这样还远远不够……”lrAy6
“啊啊啊啊——！”来自‘精神’的剧痛，让目崎透子惨叫声回荡在黑暗的洞窟中。lrAy6
“哇、哇……吵死了。果然是下贱的混人种，叫声都那么难听呢。近江，我当时就说过不该让她加入我们的。”戏谑的声音在远处响起。lrAy6
眼前的苦痛喊叫仿佛是新鲜佳酿，给近江焰祐光带来的一些高涨的愉悦。她略微放松了手中的力道，嘴角又勾起残谑的笑脸。lrAy6
“好了，我也不会真杀了你。毕竟只有下贱的人类才会做出残害同胞的恶举。那就告诉我吧，在我拜访完红魔馆的那天夜里……到底怎么了。虽然你是个不争气的废物，但胆敢招惹我们的存在，必须得处理掉才行呢。这也是姐妹们团结在一起的原因，就当是为你出一口气吧。”lrAy6
目崎透子喘着粗气，重重地咳出血沫，开始诉说那天夜里发生的事。lrAy6
“来自外界的人类？八云紫让你和过去的杂种决斗？还不用符卡规则？那混蛋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温柔了？哈哈、哈哈……对啊，真是讽刺啊。你现在的状态，必须得把你的‘心魔’给亲自抹除才能缓和呢。”lrAy6
近江焰祐光来回踱步，把玩手中的眼球好一会儿后，转头向背后方向轻声说：“千久，另外两个躲在村落的外界人类，可以拜托你吗？”lrAy6
一名灰色直发的年轻女子走进光芒的范围，瓜子脸的上半部依旧藏于黑暗，桃红色的嘴唇在微笑。lrAy6
“在人类村落，各位姐妹们没法大张旗鼓地动手，却难不倒我千久经凛呢。”lrAy6
她锐利条纹的小袖腰部，裹着一卷装裱好的经文，紧勒出水蛇腰的窈窕轮廓。在昏暗的光芒下，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漆黑汉字。lrAy6
“给我点时间，就能查出那俩外界男人的动向。一旦时机成熟，我就慢慢咒杀、保证他们会生不如死。给外界人类带去迟缓的苦楚，他们只会无知地以为是某种疾病，慢慢品味自己的身体迈向死亡的缓慢过程呢。”lrAy6
“好，随你喜欢吧。那暗杀任务就看你的了。记住千万不要暴露自己的行踪，导致与博丽巫女的冲突，目前还不是全面开战的时候。”lrAy6
“至于你……小透子，在我确认完你说的消息是否属实之前，还要得好好反省一下才行呢。就为你的弱小而悲鸣吧。放心，我有分寸。”lrAy6
近江焰祐光说完又捏了捏手中的化脓眼球，白手套上沾满了脓液污渍。lrAy6
同时金色锁链勒紧她的胸间与小腹，金属的冰冷触感凹凸不平，在最重要的部位间来回滑过。lrAy6
精神的痛苦与屈辱的快乐交杂，目崎透子颤抖地抬起头，那张温润的面孔时而闪过一丝变换不定的愤恨、悲伤、虚脱的表情。lrAy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