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巡逻中的机器人应声倒下，老师让身体借着巧劲儿地一个回转，轻快地收刀入鞘后接住两名凯撒士兵的身体，拔掉插在脖子上的弩箭，将被切断了外置缓存供电线的他们慢慢放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kXBD4
“哲子，你的弩箭。”像投飞镖一样把短矢精准地掷向哲子的面门，看到她在吓一跳中慌忙将其攥住的样子，老师有些调皮地笑了起来，“星野，帮我一把。两个人还挺沉的。”kXBD4
一边如同往常一样用懒散的语调随意推脱着，星野一边摸了摸后颈，确保那个全息投影没出现什么异常。随后，努力隐藏着自己的费力，她双手穿过机器人的腋下，与老师并列着把他拖向隐蔽的角落。有些忍不住地，她的眼神悄悄飘向身旁的侧脸，又在注意到对方的察觉那一刻急促地收了回来。逐渐混乱地鼻息急促起来，却不是知道是因为过度地用力，还是kXBD4
“老师你……刚才好凌厉哎。”歪了歪头，她急忙扯开了话题，“嘿咻。……没有经受过专业的训练，是不可能做出来的哦，那种带肌肉记忆的动作。”kXBD4
……本来有自信就算失去了光环，也能凭借自豪的经验和技巧在大部分战斗中占据上风的大叔我，在看到那种动作之后，自尊都受到了一些伤害来着。kXBD4
“啊。”拍了拍手，在抬起头的一瞬间用严酷冰冷的眼神瞪着向前延伸的简易石板路，并随即恢复了表情的柔软，老师应和着，“因为想起了很多事情吧。可能就不光是脑子，连着身体也……”kXBD4
说到这里，他的话忽然中断了。将嘴里一直嚼着的东西吐出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新的泡泡糖，让腮帮子继续缓慢地活动着：“……抱歉，星野。我才听明白你的意思。”kXBD4
稍微吃了一惊，星野不置可否地眯起了眼，等待着老师随后的话语。用食指刮了刮眉毛，后者抽了抽嘴角，就像是笑疲了一样，五官迅速坍缩到了面无表情的冷酷：“……现在的我，确实没办法再自称为你们的老师了。”kXBD4
“如果兔子小队汇报的二三三二情况出现在我们这里，如果那个反物质炸弹就出现在我面前，”平静的表面下掀起了狠恶的暴雨狂风，他扬起下巴，像看蛆虫一样看着角落里的两个机器人，“在最后的最后，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用它把这些渣滓全都炸上天。”kXBD4
“我大抵是没资格说这种话的，毕竟我为她带来的痛苦，说不定远超他们千百倍。即便如此，这些无赖，居然敢利用她的光环来……！！！……混账！！！！”kXBD4
直到鲜血延伸到了拳头上，浑然不觉的大人才突然醒悟过来，松开了紧攥着的手：“为人师表，本应时刻成为榜样。……你们，可千万不要学我现在的样子啊。”kXBD4
不过，他的脸这次没有迅速恢复成以往的摸样。相反，就像是威慑或恐吓一般，他压低了声音，略显可怕地自言自语着：“但我肯定要做的。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杀光他们——”kXBD4
于此，讲台被粉碎，黑板已斑驳，子弹替换了粉笔，教鞭演化成步枪。取代了引导与教育，他在这里的任务……kXBD4
马上收回了沉醉的笑容，星野用力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过来，可那扭曲的弧度却迟迟无法消散：kXBD4
这样下来，大叔可是会更深地迷上你的哦？迷恋到极为危险的地步哦？kXBD4
……毕竟，在知道了你不仅会为“一名宝贵的学生”而奋不顾身之后，更加了解到了你会为了“亲爱的她”化作恶鬼的样子……kXBD4
又有谁，不会想要成为那唯一的一呢？……穷竭心计地。倾尽所有地。不择手段地。kXBD4
就在这两个仍旧保有着丝毫理智的怪物试图将自己拉回到常识中的正道上时，一声通透的否定果断砸了过来，声音不大，可极为有效：“大可不必。你既没能力，也没资格，更没必要。”kXBD4
牙关咬紧了起来，哲子盖好腰上的短箭筒：“……更何况，她肯定不愿看到你这么做。……师父她。”kXBD4
对这个称呼还有些不太熟悉，她的最后一句话尚且带着些生硬感。明显是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位大徒弟那或许是硬撑出来的恶劣态度出现了一些裂痕：“废物一样。就算说着比唱的都好听——被抛弃后的无能迁怒么，这不就是。”kXBD41
……原来她也差不多。就连知道最好的答案这点，或许都一摸一样。kXBD4
凄凉地抽了几口气，星野看了看哲子；看了看老师；甚至回过头看了狙击阵地上的余星；以至于封锁线上的优香、诺亚、佳世子、日奈、伊吕波；再远一些，这座城市里星星点点，点长成线，线织成网的那些人们……kXBD4
揉了揉眼角，她按住耳廓上挂的蓝牙耳机：“上尉，指示？”kXBD4
“沿着路走，我没有发现额外的巡逻队。”来自山稻余星的回应衔接得相当完美，让差点儿就要这么终止了的任务继续了下去，“五百米后，有一栋大型长方体建筑物。没有物联网接口，我操作扑翼机，让全能美少女黑客断监控。从最近的侧门突破。”kXBD4
“收到。石板路五百米外大型建筑物。”掏出背后的霰弹枪敲在左手上，星野弯下腰，“……走嘛走嘛，总不能只让大叔一个人上吧？”kXBD4
在她这种招徕一般的口吻中提起步枪，老师转过身，向前走了两步，又按住蓝牙耳机：“……当心你的腿，上尉。”kXBD4
奔跑所扬起的长发在空中飞舞，但疾驰的脚步声却无限趋近于零。听着耳机里的话，星野的心里涌现出这样的感慨。kXBD4
“进行建筑内情况确认。……是个车间，可能是总装。”从窗户里丢了两个探测球进去，哲子拉开卷轴式的超薄显示屏贴在墙壁上，让走廊里的情况就像透视一样显示在上面。随着开关咔哒咔哒地被按动，不同形式的图像快速切换着，“光学。被动声纳。红外。……情况确认完毕。”kXBD4
“收到，”拿出烧熔切割式的破锁器，老师把它挂在门把手上，“五十秒倒计时开始。……三十。……二十。”kXBD4
一点点流逝的倒计时中，哲子看着屏幕上显示出的布局，“这场地的风格，倒确实是……”kXBD4
开门的动作轻柔而迅速，老师单手举着步枪，用小碎步带头冲入了这条空无一人的走廊。就在三人压低身子靠在排窗之下的门口旁边，刚刚将软管式摄像头探出去的时候，空旷的场地中响起了窃窃私语的报告声：“A总！我们发现……有可能……”kXBD4
尽管报告者拼命想要压低音量，但在空间中回荡起来的说话声反而显得他的努力起了反方向的效果。当然，饶是星野拼命竖起了耳朵，她也只能听了个模糊的大概：“还有……红外……”kXBD4
“拿来我看看。”随后，是一个威严得多的声音，“……喔。山稻余星啊。”kXBD4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这一刻如此轻描淡写地出现之时，星野还是不由得抖了一下。与另外两人快速交换了眼神，她还是选择与他们一同压抑下了立刻冲出去的冲动。墙壁的另一边响起了“嗡嗡”的声音，象是什么大型设备被启动了，而那位A总，依然是不紧不慢的语调：“没想到，他还亲自过来一趟。……唉。”kXBD4
欲言又止的感慨后，皮鞋的脚步声响了两下，随后安静了下来。就这么沉寂了片刻后，等待着命令的报告者还是忍不住了：“A总？您这是……在看什么？”kXBD4
“在看未来。”带着些笑意，A总回答，“在看过去。”kXBD4
“哈……”疑惑不解地，报告者附和着，“我们手里这仅剩一发的光环内爆弹，确实挺重要的。”kXBD4
再次迅速对了一下眼神，三人的身体明显都紧绷地用起力来，枪械的保险也全被缓缓推开来。与此同时，耳机里再次传出了山稻余星的声音：“明星日鞠找到了资料，正在尝试攻破防火墙。等下，我需要转移……”kXBD4
“光环内爆弹啊。”不知敲了两下什么东西，A总说，“……七五，你跟我多久了？”kXBD4
“啊，得有三年了，A总。”便携式屏幕上，这位七五点头哈腰着，“感谢A总厚爱和集团栽培，我……”kXBD4
“好了好了。以前那么心直口快一个小伙子，现在也学得满嘴奉承话。”摆了摆手，A总明显有些不满，“……这哪叫栽培，简直就是祸害。”kXBD4
“A总！”差点儿直接扑了上去，七五紧张地摇着头，“慎言，隔墙有耳啊！那个科研院的院长可还……”kXBD4
“怕什么。……都到现在了，还怕什么。”看着他这幅样子，A总似乎还带着点儿高兴。整理了一下对方的领子，他点点头，“还好，还没烂透。……烂透的家伙，有我们这群老头子就够了。”kXBD4
“A总，真的不敢这么说！”仍旧着急着，七五慌慌张张地想要跑去控制台，却被这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大领导拦住了，“A总，您这是……”kXBD4
“打开吧。让我看一眼。”越发莫名其妙着，A总说，“不会害你。”kXBD4
尽管满腹疑惑，这位七五还是遵照着A总的要求，转动了腰间开关，那圈光环便瞬间出现在了带着金属光泽的头上——kXBD4
“嗯，不错。”欣慰地点点头，A总抬起被照亮的那张脸，“我就知道，你肯定没问题。”kXBD4
如此奇怪的景象让星野摒住了呼吸。还没等到她思考明白屏幕上那番景象的意义，始终不明所以的七五就关掉了开关，敬了个礼之后，跑步从另一边离开了。揉了揉眼睛，星野开始怀疑刚刚看到的东西是某种幻觉，如今停留在画面中间，陷入了沉思的阿拜多斯方面总监兼幕僚长才是唯一的真实。在硕大的装置前驻足着，他没说什么话，也没做什么动作，就是把双手背在身后，盯着面前的复杂机构，仿佛一尊雕像。kXBD4
直到，正对面的一扇门被粗暴地撞开，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的某人拎着一挺机枪冲了进来：“AA，你这个老骗子！！！！！！”kXBD4
与这声怒吼相伴的，是气急败坏一般地胡乱扫射。子弹打碎了星野她们正上方的玻璃，碎掉的渣噼里啪啦地砸在身上，多少有些疼。护住脖颈后面的全息投影，她的手背被划伤，血呼哧呼哧地往外冒着，顺着胳膊染红了校服的袖口。kXBD4
痴痴地笑了出来，星野觉着自己多少有些疯了——不知道是丢了光环的人都会这样，还是只有自己这么一个孤例。墙壁对面，机枪的扫射终于停了下来，那个斯文败类的家伙依旧扣着扳机，怒吼声继续回荡着：“我中了你的套！你他妈的想让集团，想让我们全都回去当小丑，去演那些可笑的滑稽戏！！！！！你个王八蛋！！！！！！！”kXBD4
很显然，他的这番扫射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被突然出现在背后的A总轻而易举地摔倒，他的眼镜跌落到地面上，清脆地碎掉了。一脚踩上他的胸口，A总不屑地哼了一声：“还有比小丑这项职业，更适合我们这些杂碎的吗？”kXBD4
“就算是当小丑，也好过当只越吃越臃肿、越臃肿越吃、永无安宁永不止息、奔着爆体而亡一路狂飙的肥猪，明白吗？”kXBD4
枪开得果断，徒留一地狼藉。一脚踢开这具“尸体”，A总抬起头来，脸上的光学传感器炯炯有神，目光笔直地射了过来。kXBD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