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被血肉涂满了墙壁的山洞之中，满地都是七零八落的尸体。一场杀戮刚结束，随后尸体又一次爬了起来，将柯尔奈莉亚包围在中间。然而，包围柯尔的始作俑者黑瞳，却露出一丝温暖的笑容。仿佛即使犯下如此的罪行之后，她还期待着和解，期待着与眼前的人做朋友。3tk6m
在黑瞳看来，这是完全正常的，其他的那些人无非是纳哈修的同伙罢了。他们看不起强化组拼命服用药物也要追上精英组脚步的战士们，他们看不起黑瞳不顾世俗目光也要将伙伴唤醒然后继续战斗的决心，他们……他们是叛徒。3tk6m
但是柯尔奈莉亚姐姐不一样。无论何时何地，她都会露出一副温暖的笑容，并以春风化雨的热情和温暖，平等地对待精英组的所有战士。3tk6m
所以就像姐姐一样，柯尔奈莉亚绝不是敌人，黑瞳的心里，就是如此没道理地相信这一点。柯尔姐脸上的恐惧并未消退，但也没有后退。想到这里，黑瞳的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笑容。3tk6m
很美好的幻想——直到筑紫的身躯飞起为止。黑瞳的目光向筑紫高高扬起，毫无防备的身躯投去了疑惑的目光，看到她的脑袋撞在墙上，血肉模糊的样子；再看向柯尔脚下，无数地刺从下方伸出，筑紫的下身已经被无情地刺穿。3tk6m
而这地刺还向黑瞳攻击了过来。如果不是波尼用攸之裤的力量推开了黑瞳，她也会被击中。但作为代价，波尼也被延伸而来的地刺所杀，连同她的臣具，也在帝具的可怕破坏中被毁。3tk6m
“这就是……柯尔姐的回答？”一片混乱中，黑瞳用颤抖的声音问柯尔奈莉亚，问话声音里充斥着难以言喻的不解和失望，“为什么？”3tk6m
柯尔没有回答，或者说，她已经给出了回答。黑瞳以难以置信的神情注视着柯尔低着的头，阴沉着不知表情的脸。而这也是柯尔不解的：为什么黑瞳能露出这样的表情？她背叛同伴，3tk6m
杀害了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战士们，为什么会有如此开心的笑容，甚至说出这样愚蠢的话来？3tk6m
但是柯尔不会退缩。杀害以及所有伙伴的凶手就在自己的眼前，她必须要追杀到——啊咧？3tk6m
痛苦，严重的痛苦从下腹部传来。柯尔奈莉亚艰难地回过头去，却没有看到背后的人是谁。这是怎么——然后，另一把刀从正面扎入了。3tk6m
“真是太遗憾了，柯尔姐。我本来想和你成为真正的伙伴的。”在柯尔奈莉亚的耳边说出了这句话之后，黑瞳拔出死者行军，擦拭一遍，然后收刀入鞘。柯尔奈莉亚的身子晃了两下，意识随着倒地逐渐模糊。然后，又站了起来。3tk6m
虽然已失血过多，可纳哈修的意识依然存在。桐一文字能造成伤口无法愈合——但是除非有疗伤的帝具，或者将桐一文字本身直接摧毁。3tk6m
所以，纳哈修忍住痛，用力将桐一文字拔出，在柯尔奈莉亚使用冈格尼尔制造地刺的同时，将这件臣具丢到了被攻击区域，摧毁了臣具。3tk6m
太强了，这就是帝具使的实力吗？所有的同伴都已经被摧毁，虽然是被身边人所偷袭的……3tk6m
不行，这样下去是死路一条。纳哈修不怕死，但是现在的他还不能死。养父的死还没弄清，叛军还没有被剿灭，帝国上上下下的朝纲混乱还需要有人去清理……至少，他现在不能死！3tk6m
或者换种说法。就算要死，也不能让幕后黑手最终好过。就这么电光石火的瞬间，他明白了之前数年未曾找到的真相。敌人已近在咫尺，可发现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这怎能不恨？3tk6m
所以，面对倒背着双手，一脸心不在焉的马面与一脸阴冷的黑瞳，纳哈修有气无力地解释：“黑瞳啊……你，你别被骗了……怎么可能，我怎么……等等，我明白了，大臣才是……”3tk6m
然而，黑瞳并不认识大臣，也并不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至于马面，她双臂只是环在脑后，以云淡风轻的语气问：“遗言就只有这些？”3tk6m
冰冷的话语。意味着交涉被毫不留情地拒绝，黑瞳缓缓踱步，来到了濒死的纳哈修的面前，森冷的视线仿佛在看着死人。她用低沉的声音对纳哈修说：“但我能接纳你，成为伙伴……别害怕啦……虽然你可能不太理解这个……”3tk6m
纳哈修的眼里，突然闪过一道有些阴冷的光。他的水龙剑鞘上面，反射着一道渗人的寒光。3tk6m
马面终于反应过来了。纳哈修挥舞着水龙剑，卷起风刃，撕裂空气，朝马面的方向刺过去。3tk6m
绝望降临之际，殊死一搏的爆发力实在惊人。到底是暗杀部队的领队，他不可能束手就擒，而是抡起武器，以同归于尽的气势扑了过来。挑唆黑瞳发起了攻击的是马面，这才是仇人。3tk6m
然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濒死者的挣扎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就算没有黑瞳，马面也能躲过。甚至如果纳哈修这么死了，她才会觉得惊讶。3tk6m
“铛！”武器交击的刹那，水龙剑被死者行军瞬间弹飞，黑瞳出手了。带着一抹狞笑的黑瞳挥舞长刀，毫无阻碍地刺穿了纳哈修的心脏。3tk6m
反观纳哈修，只来得及吐出一口浓郁的鲜血，就被黑瞳一刀刺入心脏，无力地倒在石壁旁。临终前的最后一刻，他将手里的笔记本从胸口拿了出来，丢在地上，随后手一摊，没气了。3tk6m
解决纳哈修之后没多久，随着死者行军发动，纳哈修的慢慢站起身，胸口的伤痕也在修复。黑瞳随手甩下了长刀上的血液，以悍然之姿，以担忧的表情去检查被打倒的波尼以及筑紫。马面在她身后问：“我说……至于这样吗？”3tk6m
筑紫的脖子在洞壁顶部撞断了，下身被刺穿；波尼更惨，整个下半身随着臣具一起被摧毁，现场一片的惨不忍睹。就算死者行军再厉害，黑瞳也确信，如此严重的伤口是没法修复的。3tk6m
“抱歉，筑紫，波尼。以后你们陪不了我。”跟尸体打完招呼之后，黑瞳为他们闭上眼睛。她环顾四周，再也感觉不到任何活人的气息。暗杀部队精英组，如今只剩下她和姐姐赤瞳。3tk6m
又圆满完成任务，而且还是难度很高的任务，马面心情极好。她向前一步，微笑着一拍手，对黑瞳开心地说：“呀哈，任务圆满完成了！多亏黑瞳的帮助，如果只让我和其他罗刹四鬼对付这几个家伙，还真不知道要多大力气呢！话说回来，纳哈修肯定也想不到，自己和叛军背地里搞阴谋，结果自己也被人算计了吧……黑瞳啊，你这次做得很好……嗯？哭了吗？”3tk6m
“怎么可能，”黑瞳回过头，只是表情看起来不怎么开朗。她开朗的表情似乎只属于赤瞳，或被夸奖后。看着马面开心的样子，她淡淡地挥了挥手，示意她的尸傀退下，“我只是在想该怎么跟姐姐说……姐姐她一定会骂我的……不不，我所杀死的是叛徒，绝不会这样的……马面，你能确定是真的吗？纳哈修是叛徒？”3tk6m
“绝对是真的，”马面也收起不太正经的笑，严肃地回答道，“上峰的命令就是这样的。”3tk6m
是这样吗？无所谓。黑瞳就这么蹲坐在原地，马面打了句哈哈，然后找个借口，闪身离开。3tk6m
直到看见马面离开了，黑瞳才将目光落在那本纳哈修的笔记本上。她倒也不是没学过文化，只是看书这种事太费力。平时打一架吃的糖果甚至没有看笔记本的多，文字让人头晕目眩。3tk6m
可是黑瞳依然坚持看了下去。纳哈修临终之前特地把这个笔记本丢出来，一定有他的深意。黑瞳粗略地将其一翻，然后目光在最后一页上微微一滞，随后他那双眼睛又变得犀利起来。3tk6m
最后一页，记录了最近投靠叛军，潜伏帝都的叛军重要头目，前帝国军南方将领，娜杰塔。纳哈修深入分析可她的活动轨迹，根据被俘者和反正者的口供，摸出了娜杰塔的活动路线。最妙的是，她离开了帝都，而且最近会回来。3tk6m1
“你是说真的？”赤瞳掀开被子向马面问道。对方不想回答，赤瞳赶紧跳下床，自言自语，“队长他们去哪了？大行动不能不带我……”3tk6m
如果不是因为黑瞳，马面一开始真想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明明是纳哈修杀害了戈兹齐，却把村雨给了赤瞳，怎么想这家伙也很可疑。但是这样一来，自己就要面对两个帝具使了。而且村雨和死者行军两者都是比较强的帝具，马面恐怕不是她们的对手。何况有黑瞳担保，就算再怎么不满，马面也只能放弃这个想法。3tk6m
万般无奈下，马面只能撒谎：“这次行动直接通知了纳哈修，连我也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不过呢，纳哈修让你直接前往帝都等他……”3tk6m
赤瞳这才冷静下来。如果说不知道行动目标，那自己就算再急，又能怎样呢？可是丢下自己直接去执行任务这点，还是让赤瞳相当不满。等队长回来，一定要好好问他是怎么想的……3tk6m
马面的眼中掠过了一丝怜悯，但又很快隐去。刚才那个瞬间，看着赤瞳的表情，回想起那些被杀的暗杀部队成员的反应，她差点开始怀疑情报的真实性。但是作为罗刹四鬼，服从命令早就已经深深地刻入她的脑海中，心中的情感更是不会表露在脸上。罪过罪过，自己怎么会怀疑大臣的命令？何况暗杀部队间情同手足，也不能代表这些人是忠于帝国，忠于大臣的。3tk6m
至于赤瞳……只能说，她的遭遇确实很倒霉，虽然值得同情，但这些事情的发生是正常的。暗杀部队本就是一直有人会牺牲的，同伴的死对他们而言，是必然发生的结果，甚至连自己也随时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她大概会理解。3tk6m
这就是在当下这么个该死的世道所发生的事。叛军和异民族仿佛无穷无尽，别说那些自身就太过弱小的人，就连强者，也在一次次杀戮中随时暴露在危险之下。哪天出点意外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赤瞳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3tk6m
但她不甘心。这样的杀戮，什么时候是个头？难道没有太平的时候了吗？除了无止尽的杀戮或者某天死于一场战斗，还有没有其他变化？3tk6m
“话说，你身体好了吗？”马面唯恐对方发现什么端倪，开始催促启程了，“帝都距离这里还有三五天的路程，等到了暗杀部队总部——或者直接去父亲家——你就能好好休息了。”3tk6m
“那好吧……也不知道领队他们会怎么样？”赤瞳起身穿衣服，喃喃自语着。马面知道赤瞳说的是什么意思，她甚至有些做贼心虚起来。为了壮胆，她姑且佯作生气地大声吼了回去：“你到底有完没完！不就是同伴离开了一会，小鬼就要哭鼻子了？那以后让你哭鼻子的机会估计还多着呢！难道你以后是没有领队不行，要大人哄着的胆小鬼吗？快给我振作起来！”3tk6m
赤瞳抬起头笑了笑。那一瞬间，她脸上的笑容如同太阳一样明媚，琥珀色的眼睛清波流转，荡漾起点点波纹，让马面都微微有一些失神。3tk6m
赤瞳提醒自己别多想了，以温暖的声音回答：“也是呢……终究是要学会独自面对人生的。终究，我也要为了自己的人生努力才行啊。”赤瞳握着拳头。一收肘，微笑着给自己打气。3tk6m
"啊对……是啊，理应如此。"为了自己而努力，这是个很积极的想法，比永远寄托于伙伴身上看着更加美好。马面急于脱身，赶紧招呼道，“那个那个……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3tk6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