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着前方行人的脚步，弯进路旁一条巷道，接着登上楼梯，进到一座没有关门的废旧厂房里。kX2Qz
身上的衬衣和裤子已经湿透，所幸她护在身下的食材没怎么受雨淋，也就是面包的一角略微有点占湿。kX2Qz
她转身看向厂房里。原本厂房就采光不佳，加上下雨更是暗得厉害kX2Qz
这里并非无人的废弃厂房，而是一处民众的群居地。他们在地上铺一张防水布，或者垫张竹席、草席躺着，就当做有个落脚地。三四百平的厂房就这样被一批一批的住户分割成几十块片区，粗粗一看住了将近百人。kX2Qz
自己好像误入什么奇怪的地方了，这不会是什么邪教徒的据点吧？都莉珂顿时警惕起来——但很快的，她就打消了这种顾虑。kX2Qz
因为这些住户的状态实在悲惨，没法让少女感觉到威胁，只是引起她的可怜而已。最可怜的那些人衣不蔽体，面黄肌瘦，蜷缩在草席里不住颤抖。还有些居民察觉到了来人，目光纷纷聚集过来。kX2Qz
都莉珂是跟着一名路人拐进这栋建筑的。那人现在就站在都莉珂身前。他揭下披在身上的油布，将其平铺在面前，接着把手捧的货物摆到油布干燥的内面。kX2Qz
几个年轻的住户靠近过来，其中一个小女孩开心地说：“谢曼大哥，你回来啦！太好了，可以吃面包了。”kX2Qz
被叫做谢曼的男子说：“娜娅，把面包发给大家吧。昨天周姐的店生意好，她说剩下的面包没之前那么多，可能会不够分。”kX2Qz
“没关系，我去拿刀切分一下。”女孩转身正欲跑开，又补了一句，“大哥，那位姐姐是？”kX2Qz
谢曼转头惊讶地望向都莉珂，似乎一直都没发现这位少女的存在。kX2Qz
都莉珂连忙解释道：“不，我是路过的。外面雨很大我想找地方避雨，稀里糊涂地就到这来了。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离开。”kX2Qz
女孩摆摆手说：“没关系，姐姐。我们这住的人从哪来的都有，不赶人的。”kX2Qz
谢曼也说：“避雨就避雨吧，反正我们这也没什么值得惦记的物什。”kX2Qz
都莉珂呆呆地立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 雨水从她的头发、衣摆滴落到地面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kX2Qz
有位四十岁上下的东方族阿姨走上前来，把一块毛巾递给少女：“不嫌弃的话，请擦擦吧。”kX2Qz
“哦，谢谢您。”都莉珂慌忙接过毛巾，向阿姨鞠了一躬。kX2Qz
东方族是帝国境内人口排第二的民族，仅次于西伦斯族。他们曾经在东岛东部建立过强大繁荣的祖部王朝。而在帝国统一整片大陆的如今，除了祖部、扶森等传统的东族城市，他们也在帝国其他城市工作生活。kX2Qz
“家园”里有东方族的工作人员，都莉珂见过，只是没说过话。东方族人的外貌特征很明显：黑发或者褐发，皮肤是浅棕或者淡黄色。他们往往五官分明，身材匀称，面容与西伦斯人差别很大。kX2Qz
东方族人有区别于西伦斯语的语言——祖部语。可在弗奥利那、所罗门等城市生活的东族人，基本都多少会些西伦斯语。这位妇人用的就是一口腔调奇特的西伦斯语。kX2Qz
都莉珂用毛巾擦了头发，把衣服尽量拧干。这期间她也和东族阿姨不紧不慢地聊起了天。kX2Qz
从聊天中都莉珂得知，这座厂房是一批居无定所者的聚居地。厂房的原主人是名来自祖部的批发商人，后来打算关掉弗城的生意返回祖部。他是位善人，平常就会给仓库的工人发些福利。决定离开弗城后，就把这栋厂房留给了仓库员工，用来给无家可归者生活。虽然非亲非故，但这些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居民们竟结出一种近乎亲人的关系。成年人去外边打工挣钱，孩子会做些力所能及的杂务，年长者则会自发照顾幼童、孕妇和病人。kX2Qz
都莉珂眼前那些最可怜的，不停颤抖的人是患有旧疾的病人。他们实在没有钱让这些病人接受治疗，因此只能尽量给他们提供一些照料。kX2Qz
女孩分了一圈回来，面露难色对男人说：“大哥，确实不够。怎么办？”kX2Qz
谢曼低下头：“还差多少？不多的话，就把我们几个年轻人的份先给老人和病人吃吧。”kX2Qz
“不行，你已经好几次都这样不吃了。还得靠你们年轻人吃饱才有力气去挣钱，怎么能总是让你饿肚子呢？”边上一位须发灰白的老人反对道。kX2Qz
谢曼温和地说：“叔，我没事。我在外面吃过些，现在不饿……”kX2Qz
都莉珂心里清楚，对自己和丽洛特而言这袋面包不算什么，可对这群穷苦人儿这却是宝贵的食物。虽然没跟丽洛特商量过，但她相信以丽的善良不会反对。kX2Qz
见到都莉珂手中的大块面包，女孩娜娅的脸色顿时明亮起来。她赶快跑到都莉珂身前，踮起脚问：“姐姐……真的可以吗？”kX2Qz
“当然可以。对了，这还有鸡蛋、牛奶，拿去给身体弱的人们补些营养吧。”都莉珂微微俯身，温柔地说道。kX2Qz
“娜娅，你先等等。”谢曼这时开口道。他用警惕的眼神盯着灰发少女，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给我们食物？”kX2Qz
“我们可不是乞丐，不需要施舍。这些的食物都是我们通过工作挣得钱换来的。”谢曼一脸严肃地说。kX2Qz
他身后的女孩娜娅拉起他的衣角：“大哥，你说得太严肃了，这位姐姐看起来不像坏人。”kX2Qz
少女急中生智，回答说：“如果没有这个避雨的地方，我买的东西还有衣服恐怕都得淋坏了。还有苏阿姨给的毛巾。”kX2Qz
“我先接受了你们的好意，这些不过是补偿罢了，不是施舍。”kX2Qz
少女虽然语气柔弱，但道理还算通顺。她继续步向前，伸手将面包、牛奶和鸡蛋递向娜娅。kX2Qz
娜娅抬起头，看着谢曼。后者闭着眼，似乎是认可了。见状，娜娅接过都莉珂的食物，对着少女迅速鞠了一躬，然后跑回去准备分发。kX2Qz
谢曼也抬起头，对都莉珂说：“谢谢你，小姐。刚才我语气有些冲，实在抱歉。”语气舒缓不少。kX2Qz
接着，那位东族阿姨将都莉珂引导到一个挂着布帘的隐蔽处。在那里都莉珂可以把湿透的衣服脱下来，好好地拧一拧。先前都莉珂也尝试着拧过，但不脱下来终归是没法弄干。kX2Qz
湿淋淋的衣服穿在身上还是不舒服，她短暂考虑后还是决定弄干衣服。她手脚利落地褪下衬衣、外裤，使劲拧干，然后重新穿回身上。kX2Qz
经过这番操作，衣服稍微干了一些，穿在身上也舒坦不少。她拉开布帘走出隔间，看到外面的情况：雨依旧很大，暂时还没有停下的迹象。看来还得再等等，少女心想。kX2Qz
有了先前的交谈，她与厂房居民的距离拉近不少。趁此机会，她想借机打听一下爆炸案有关的情报。kX2Qz
少女谨慎地问：“那个，谢曼大哥，我想打听一点事？”kX2Qz
“小姐，什么事？”kX2Qz1
“前两天我有看到爱露西尼教堂分发救济品。你们为什么不去向他们求助，申请一些食物呢？他们应该不会拒绝的。”都莉珂解释说，“说不定教会还能给你们提供一些住处、工作和医疗救济。”kX2Qz
“那样不行。”谢曼摇头，“我们有过约定，不接受施舍。更何况那是教堂的赠予。”kX2Qz
“爱露西尼教会会利用救济物资，诱导收到物资的人接受传教，成为潜在的爱露西尼教徒。这种手段令人不舒服，所以我们都同意放弃教会的救济。”kX2Qz
“那么大家有知道，身边有信教的亲友吗？特别是这几个宗教……”kX2Qz
都莉珂将布卡神父提及的，那几个教团的名称一一列举。谢曼略做思考，接着转身来到其他同伴面前，将都莉珂的问题做了转述。kX2Qz
接下来，五花八门的评论回答迅速涌现：“我打工的同事，好像就是信这个什么伦尼教”kX2Qz
“我有见过这个新天启教的信徒在布尔街传教，还被帮派成员赶走了。”kX2Q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