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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夜晚告终

  夜晚是一个痛苦的时代。3twhJ

  并不是夜夜笙歌的酒精导致的痛苦,而是在沉默中端坐的人因为无所事事的思维发散而形成的痛苦。用一种粗俗的方式可以说是“闲得慌”,可,真的是如此吗?3twhJ

  如果不是过去的伤口依然在隐隐作痛,又有谁会选择在噩梦里承受折磨?如果不是过去的影子抓住了脚踝,又有谁会选择停滞不前,麻木地将自己浸泡在绝望中?3twhJ

  朱庇特斯只是待在她房间的影子里,她孤僻、冷漠、咎由自取。她愿意将自己的头浸入到鱼缸中,在被水淹没的痛苦里呛死自己。她只是依然在想自己的事情,被动地被自己的过去找上门来,任由回忆将自己冲上海滩。3twhJ

  她是一条灯笼鱼,现在失去了引路的长明灯。3twhJ

  然而她并不是灯笼鱼,这样便显得更可悲了。因为就连欺骗一般的虚伪的希望,在那充斥恶意的渊洋里都无法寻找到。3twhJ

  她缅怀着一切,也被一切推开。她撒了谎,因为她甚至都不属于他们之中的任何其一,她不是叛徒,不是敌人,却比叛徒更卑劣可恶,比敌人更加使人憎恨。3twhJ

  她不愿意说更多了。3twhJ

  这些事情是只有她才会了解的,那象征着一个核心的秘密。3twhJ

  “我想,我应该出门走两圈。”3twhJ

  穿好衣服,用面巾遮住自己的半张脸,带上自己的长剑,不过她把那只神秘的盒子留在了自己的房间中。这片大地上,能有资格破开这盒子外壳的人几乎不存在,不,或许只有她自己而已,如果她愿意的话还可以再多加一个人。3twhJ

  但,只是她愿意而已。3twhJ

  那里面的秘密连阿戈尔最才华横溢的家伙都无法了解。3twhJ

  “……呼,出去逛逛。”3twhJ

  现在已经很晚了,走廊的灯光沉寂下来,留下一种被镌刻的,潮水侵蚀一样蔓延的黑色。朱庇特斯只能在这儿听见她自己的声音,巡逻的干员们或许在更靠外的区域,毕竟这里是居住区,脚步踏在地面的声音只会使人觉得吵闹无比,为了更多人的身心健康,还是别让人在这儿巡逻,只设立监控的好。3twhJ

  夜晚的罗德岛很安静,比街道上,或是乌萨斯的荒原好了太多,它很适合居住,让朱庇特斯回想起自己在阿戈尔的过去,当年的自己或许也住在这样安适的屋子里,直到一次毫无选择的灾祸彻底把她的生活摧毁为止。3twhJ

  失去所爱之物的感觉并不好受,倘若一切都被摧毁的话,那么生存也失去了意义。所以人总是在这之中要找个理由继续存在那份痛苦的自我。3twhJ

  就像是失去了蛋壳庇护的雏鸟,为了生存下去,只能逼着自己跳下树崖,学会飞翔。3twhJ

  哪怕她只是一只离群的、孤独的抹香鲸,道理也是相同的。3twhJ

  为了使自己不疯狂,她想了很多理由。3twhJ

  “或者说,人总归是需要一个信念,这才能让自己走下去。我选择的理由是欲望,一种对无尽猎杀的渴望,就像是顺应我疯狂残忍的本质,所以我才会成为猎人,只是为了更大限度的追逐他们,追逐、残杀我们自己。”3twhJ

  她喃喃说,发散的思维又飘到了她登陆时见到的那海岸地。3twhJ

  “我在这里闲逛的时候,闻到了你身上的气味。”3twhJ

  “什……什么?”3twhJ

  博士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背后,像个旧时代的幽灵。3twhJ

  “嗯,”他重复道,“我闻到了你身上的味道。”3twhJ

  “我差些以为……以为你要……不,我疏忽了。”3twhJ

  “你在畏惧。”3twhJ

  “我想当你遭遇了同样的事情,你也会的。”3twhJ

  “但我毕竟没有经历过。”3twhJ

  “我想我应该先一步忽略我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3twhJ

  双手抱胸,朱庇特斯与博士拉开了一段距离,他们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互相对峙的敌人。3twhJ

  “虽然我通常不会质询,但,你是否应该先告诉我,为什么到了熄灯的阶段,你依然在这里徘徊?”3twhJ

  “……”3twhJ

  “……”3twhJ

  “睡不着。”3twhJ

  这个回答几乎在同一时间脱口而出。3twhJ

  两颗孤独的心灵此时在这儿相遇,却只留给人一种尴尬的初次见面的映像,哪怕他们之间早已不是第一次见面,但像这样的场景还是第一次。3twhJ

  “博士,为了你的身体健康,我还是建议你尽可能早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不然第二天被迫早起时会很痛苦的。”3twhJ

  “我没有那样做的必要,相较于身体上的创伤,缓解内心的不适感才是首要任务。”3twhJ

  他们又大眼瞪小眼地注视着对方长达两分钟,随后却并排朝一个位置的方向走去,甚至于边走边叹息。3twhJ

  朱庇特斯想,在黑暗的走廊里,在无人的环境中,她是该提出那个前些时候便想过的问题了。3twhJ

  “博士,我一直对你有个疑问。如果方便的话,在无人的环境里,现在就回答吧。”3twhJ

  “……你一开始是奔着这个来的?”3twhJ

  “不,只是一种巧合,而我想验证这个巧合。”3twhJ

  “那就说吧,如果我还能想起来的话。”3twhJ

  “我在……一间很特别的实验室里见到过你的身影。你当时并不在那儿,但那里留存了你的影像资料。你警告我们,不要碰‘那个东西’,别去危险地引导它。你是那个不知名的、环境改造项目的负责人之一,你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但资料里并未注明——现在,那个人,他真的是你吗?那个也被称呼为‘博士’的人。”3twhJ

  “对一个失忆的人陈述一个你笃定的答案,虽然这么做很无聊,但……事实是,我不知道。朱庇特斯,我丢掉的记忆比你想的还多,我对你们经历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我只能回想起……不,什么都没有。”3twhJ

  “我应该把那一点希望寄托给你吗?因为我们已经全部失败了。”3twhJ

  “你想听到我真正的答案吗?”3twhJ

  博士的语气很严肃,他不像是在说笑话。3twhJ

  “什么?”3twhJ

  “你不该把虚伪的希望寄托给一个或许与这件事毫无关系的人,何况我对你们根本毫不了解,也毫无关心。我连自己的记忆都没找回来,你们的事情更是无从说起。尤其是你……你看起来甚至不像是这片大地上的人。”3twhJ

  “……我想也是。是我僭越了。”3twhJ

  他们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了,只是并肩走着,直到这夜晚的终幕。3twhJ1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