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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百鬼夜行

  “怎么这么大动静?”3ZUKY

  安妮丝蹲在搭档面前,朝着他挥了挥手,盯着那双仿佛看透世间污浊的眼睛。3ZUKY

  洛尘的视线像是被凝固住了,木讷地注视前方,并没有跟安妮丝晃动的手移动。3ZUKY

  这让安妮丝感到好奇,洛尘到底是看到了什么,才会被吓成这样?只见他表情呆滞,手指头传来一阵焦糊味,整条胳膊还在时不时地抽搐痉挛,看起来可怕极了。3ZUKY

  在两人旁边的张队人都傻了。3ZUKY

  这啥玩意啊?3ZUKY

  魔术?3ZUKY

  他就没见过人的手指头能搓出火来的。3ZUKY

  真好啊,我要是会这本领,还不得在哥们面前表演一个指尖点烟。3ZUKY

  虽然有点费烟,但这是真的帅啊我靠,哪个男人不想在兄弟面前秀一手?这一招要是学会了,就算是再嘴硬的男人,也会不甘地低下头,张口半天憋出来一句话。3ZUKY1

  “算你厉害!”3ZUKY

  想想就觉得有点小激动。3ZUKY

  能学吗?3ZUKY

  张队目光望去,他看着洛尘血肉模糊的手指头,忽然打了个冷颤。3ZUKY

  这玩意要是学会了,不仅费烟,还费手。3ZUKY

  “我们车里有医药箱。”张队好意地提醒,“要不我现在给你们拿过来?”3ZUKY

  “谢谢,不用了。”安妮丝嘴角勾起和善的弧度,她礼貌地摆了摆手,“这点小伤随便吐口唾沫消消毒就好,不劳费心。”3ZUKY

  “那样很不卫生啊……”3ZUKY

  张队小声嘟囔,但是考虑到洛尘那一手本领,又觉得自己没必要多嘴。3ZUKY

  局里传的那些流言,也许并不是空穴来风,一局里的人各个都身怀绝技。3ZUKY

  “我看到了。”3ZUKY

  洛尘眼中恢复了几分色彩,他缓过神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3ZUKY

  他感觉头很疼,仿佛被一头猛兽扑倒在地,对方毫不留情地撕下他脸上的肉。3ZUKY

  老罗变成怪人之后挨的毒打,有一部分痛觉借着记忆碎片传递给洛尘,包括那凌厉的一刀。3ZUKY1

  人的大脑是有欺骗性的,明明没有被火烧到,但是却能通过欺骗的方式让自己感受到被火烧到的痛楚。想要窥视别人的记忆,就要做好被痛苦淹没的觉悟,还要小心会不会被别人的记忆融化。3ZUKY

  如果连自己的记忆都被他人的过去覆写,那么自己还真的是自己吗?3ZUKY

  洛尘意识恢复清醒后,从西装外套贴近胸口的内侧口袋里取出巴掌大的笔记,快速地翻阅。通过笔记上的内容加深自己的存在感,检测自己的记忆是否出现问题,进一步稳固自己在这个世界的锚点。3ZUKY

  记忆是构成人类的一部分,失去记忆的超凡者,会比无法无天的怪人更有破坏力。3ZUKY

  “这是这个月以来,第四起怪人化事件。”3ZUKY

  洛尘没有顾忌张队在身旁,他向搭档坦然道:“前几次我都没能找到有用的线索,这次不同,这次在我面前的不是怪人支离破碎的尸体,而是曾经变成怪人的幸运儿。他还活着,大脑也没有因为停氧而出现损害,托他的福,我看到诱使他堕落的凶手……”3ZUKY

  洛尘停顿了一下,他露出疑惑的表情,尝试着将看到的画面形容出来。3ZUKY

  “那是一双手,很特别的手,我会把记忆的残像画出来,交给情报科的人来分析身份。”3ZUKY3

  “只有一双手?”安妮丝盯着洛尘,脸上满是困惑,“难道是傀儡类的通灵物?”3ZUKY

  “也许吧。”3ZUKY

  洛尘摇了摇头,从口袋里取出一支笔,开始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3ZUKY

  这次行动获得的情报很少,但是总好过先前几次行动,花了大力气却连一点线索都没能揪出来。查案并不是洛尘的专长,专业的事情就应当交给专业的人来做,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支开张队的原因。3ZUKY

  “这个人接触到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与这个事件的幕后黑手有关,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了。”洛尘将自己所知的情报除去一部分需要保密的信息之外,都写在一张纸上,交给张队。3ZUKY

  张队接过这张纸,定神一看,眉间一锁,以他多年的办案经验立马嗅到不一样的味道。3ZUKY

  他收起了这张沉兜兜的纸,有些不放心地拍了拍口袋。3ZUKY

  “我得打个电话。”3ZUKY

  “理解。”3ZUKY

  洛尘客客气气地点头。3ZUKY

  当张队转身打电话向上级汇报时,安妮丝瞥了他的背影一眼,相当光棍地坐在冰冷的地上。3ZUKY

  安妮丝小声地问道:“说吧,你还看到了什么?”3ZUKY

  “……”3ZUKY

  洛尘沉默了。3ZUKY

  “你总不可能没看到是谁制止了怪人吧?”安妮丝阴阳怪气道,“怎么,难不成还真的是神奇女侠和她的好闺蜜打倒了怪人?真要是有超级英雄,那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也不用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干着这么不要命的活,所有事情都交给他们就行了。”3ZUKY

  安妮丝并不喜欢这份工作,但是她得承认这份工作的薪资很高,福利待遇也很好。3ZUKY

  如果她不幸殉职,在与怪人搏斗的过程中牺牲,那么她的尸体也能送回故乡。3ZUKY

  前提是到了那个时候,她还能有个全尸。3ZUKY

  “讲真,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是……”3ZUKY

  洛尘犹豫了一下,慢慢地说道:“在场除了怪人之外,还有魔法少女。”3ZUKY2

  “你是不是少女漫画看多了?”3ZUKY

  安妮丝用手背贴住洛尘的额头,体温有点高,但也不至于把脑子烧坏啊。3ZUKY

  洛尘甩开了她的手,他也有些茫然,但是同步的记忆不会骗他。3ZUKY

  “不管对方是谁,我们都要找到她们,跟她们好好谈谈。”洛尘说。3ZUKY

  无论这两位见义勇为的少女是为了什么而战斗,她们做的好事值得赞扬,但是她们拥有着远超常人的力量也是事实。既然是超凡者,就得按照规矩办事,这也是为了保护她们。3ZUKY

  非凡的能力往往会给人带来一种错觉,天地万物,皆在我的手中。3ZUKY2

  就算当不了天下第一,至少也可以踩在普通人的头上放屁,对方还得舔着沟子说真香。3ZUKY

  成为超凡者的第一天——我是开心超人。3ZUKY2

  成为超凡者的第二天——我开心就超人。3ZUKY

  成为超凡者的第三天——我超人就开心。3ZUKY3

  一个人在心智不健全的时候,手中忽然握住了一把无坚不摧的锤子,那看什么都是钉子。3ZUKY2

  沉醉于高人一等的感觉,为了权与利不择手段,最终堕落成怪人的超凡者并不少。3ZUKY

  无论是洛尘还是安妮丝,都杀过不少这样的怪人。3ZUKY

  安妮丝盯着昏迷不醒的老罗,感慨道:“怪人变回人类,这种事情如果不是出现在我面前,我死都不会信。研究院的那帮人听到消息后都快高兴疯了,恨不得立马派直升机过来接人。”3ZUKY

  “……我也高兴。”3ZUKY

  洛尘面无表情地表示赞同。3ZUKY

  “你这个表情哪里是高兴的样子。”3ZUKY

  安妮丝瞥了他一眼,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皮裤上的灰尘。3ZUKY

  “跟我来,看看这个。”3ZUKY

  洛尘低头掩饰着眼中的疲倦,跟在她身后。3ZUKY

  “快看。”3ZUKY

  安妮丝指着一个坏掉的路灯,断折的电线杆残留着可怖的伤口。3ZUKY

  洛尘对这个路灯有点印象,他在窥探老罗的记忆时,隐约见到过这个路灯。3ZUKY

  在蜘蛛怪人的巨力下,电线杆直接被他掏出一个洞,若是打在人身上……不堪设想。3ZUKY

  “毁坏的公物,有什么好看的?”3ZUKY

  洛尘疑惑地问,他不理解安妮丝为什么会特意叫他过来看。3ZUKY

  “这里这里,你看看。”3ZUKY

  安妮丝指着电线杆的缺口一处,那里正贴着两个创可贴,摆出了一个×的样子。3ZUKY4

  说来可笑,为折断的路灯贴上两个创可贴,一般正常人哪里会做出这种荒唐事?难不成路灯也会感觉到疼,感觉到痛,会想要把自己的伤给治好,这样才能继续工作。用温暖的光驱散寒冷的黑暗,为每一个负重前行的路人点亮了回家的路,哪怕只是一点光也好。3ZUKY

  洛尘静静地看着贴在路灯上面的创可贴,沉默了许久。3ZUKY

  他翻出笔记,在上面写了一行字,备注了一件小事。3ZUKY

  联系后勤部,看看能不能把这盏路灯给修好。3ZUKY3

  ————3ZUKY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好地方?”3ZUKY

  佟颖俞维持着变身的形态,抱着不知姓名的魔法少女狂奔,来到了郊区。3ZUKY

  在芙莉娅的导航下,她只需要奋力奔跑就行,完全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迷路。3ZUKY

  佟颖俞在途中尝试过利用魔力飞起来,但是她双足离开地面飞了一小会,体内的魔力消耗速度就直线上升,吓得芙莉娅小脸煞白,急急忙忙地阻止了她。3ZUKY2

  这让佟颖俞无比失望,要知道魔法少女会飞是基本常识,怎么轮到她这个魔族就不行了呢?3ZUKY2

  总有一天,佟颖俞要积攒许多魔力,足够她在天空自由飞翔。3ZUKY

  她很向往那一天。3ZUKY

  “怎么,你不满意?”3ZUKY

  芙莉娅小手叉腰,仰着头,对自己的秘密基地相当有自信。3ZUKY

  “我还以为你说的会是什么好地方,这不就是我爷爷奶奶家吗!!”3ZUKY

  佟颖俞望着眼前这栋破旧的老楼,多年没回来,她感觉老房子变得更加阴森。3ZUKY

  佟颖俞仰头望去,这栋老楼好像荒废了似的,楼外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清理过,就连墙面都有大片掉漆脱皮的现象。大晚上的看起来就像是一张张人脸从老楼里探出来,给人一种敷面膜时整张脸的轮廓都显得清晰的既视感。佟颖俞一眼望去,也没有见到哪家住户的阳台有晾晒衣服,怕不是都搬走了。3ZUKY

  光是站在楼下往上望去,都会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毛骨悚然的感觉。3ZUKY

  由于无人修整的缘故,周围的老树的个儿长得老高,树叶的影子借着月光打在墙壁上,像是在朝着佟颖俞招手,跟这位许久没回家看看的小姑娘打招呼。3ZUKY

  “这可是好地方,你爷爷奶奶真有眼光。”3ZUKY

  芙莉娅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她曾经和佟颖俞一起住在这里,自然对这地方熟得很。3ZUKY

  佟颖俞欲言又止,早知道要去的地方是爷爷奶奶家,她就不用跟着芙莉娅的导航走了。3ZUKY

  虽然这个时间点没有地铁和巴士,但是回爷爷奶奶家的路,她还是记得的。3ZUKY

  “走啦,还不上去?”3ZUKY

  芙莉娅踩在满是灰尘的楼梯台阶,率先上楼。3ZUKY

  她就像是久违回家探亲的小姑娘,踏出去的步伐满是欢喜与期待,长长的茜红色头发晃来晃去。3ZUKY

  佟颖俞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现在的打扮,一想到自己穿得这么清凉回到了小时候常常待的地方,心里莫名地涌出了几分怪异的感觉。既有些害羞难为情,又莫名地感到心跳加速,不由地涨红了脸。当她将目光转移到魔法少女身上后,她忽然松了口气,这里还有个穿得比她更加暴露的女孩。3ZUKY

  破旧的老栋没有电梯,许久没打理过的楼梯走起来嘎吱嘎吱响。3ZUKY

  佟颖俞目光向着左右望去,发现老楼很安静,也没有街坊邻居在这个时间点出来。也不知道为何,有那么几户人家的门口摆着一碗米饭,米饭里插着三根香,香火在无光的夜显得格外显眼。除此之外,楼道里还摆着几个火盆,烧着金黄色带着红的纸,也许是因为有风吹过的缘故,纸灰撒了一地。3ZUKY

  “唔……”3ZUKY

  佟颖俞感觉胸口一疼,魔法少女似乎被冻着了,无意识地搂紧了她。那双满是刀痕的手揪着佟颖俞的胸口,偏偏佟颖俞现在穿的衣服是由魔力编织而成的,胸口处有着一片镂空,她被掐到肉了。3ZUKY

  好气啊。3ZUKY

  为什么会被掐到肉。3ZUKY

  但凡她发育得好一点,就有厚实的前置装甲抵挡魔法少女的偷袭。3ZUKY2

  悲痛欲绝的佟颖俞迈出沉重的步伐,她此刻的怨气比整栋老楼还要阴沉。3ZUKY

  “哇哦。”3ZUKY

  芙莉娅站在四楼的楼梯口,看着长长的走廊,眼中仿佛有星星在闪烁。3ZUKY

  也许是灯泡坏了,又或者是因为停电的缘故,破败老旧的走廊黑漆漆的,无比荒凉。好在今夜并不孤独,月光笼罩着这栋老旧的楼房,能够看到走廊墙壁上脏兮兮的涂鸦。3ZUKY

  “你还记得吗?”3ZUKY

  芙莉娅指着墙上的涂鸦,笑得咯咯叫。3ZUKY

  佟颖俞看着鬼画符般的涂鸦,回忆缓缓涌上来,喃喃低语:“我当然记得,这些都是我画的,爷爷奶奶当时夸我画的可好看了。就连邻居们也觉得我天赋异禀,将来肯定是个艺术家。”3ZUKY

  这墙壁上画的东西,佟颖俞现在有些看不懂了,但是她记得自己是为了什么而画的。3ZUKY

  这些都是楼里邻居们的画像。3ZUKY

  小画家佟颖俞将自己在这栋老楼里看到的所有人都画在墙壁上,还取了一个相当贴切的名字。3ZUKY

  《百鬼夜行》。3ZUKY4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