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鲵吞亭
旧式煤油灯悬挂在发黄的玄关顶，火苗摇曳，投下昏暗光芒。43GBW
佐藤邸玄关前，赵英凡来回搓手，站姿局促不安，脚边摆着脏兮兮的竹篓，里面盛满了今日的工作成果。43GBW
就在刚才，佐藤美奈本来还在厨房做饭，可突然又被佐藤长老支使出门了，而且这次老人的语气比以往都要重得多。43GBW
这让她心里满是担忧，于是溜进佐藤宅旁的小巷里，紧致娇躯倾侧，将白皙耳畔轻倚在墙壁的格栅木窗外，隔着薄薄一层的糊纸，侧耳偷听玄关内的谈话。43GBW
“……隔壁家的吉田先生脾气很好，今天只是来跟老夫解释是误会一场，以后注意就得了。”佐藤长老幽幽地说，“后续老夫自行打探了一番，街坊们都说是你小子先捉弄吉田夫人，弄得她现在都还哭哭啼啼的，好像是赔了不少汤药费。”43GBW
“那是今早死肥婆她、呃……”赵英凡喉咙一紧，硬是吞下那个不妙单词，“是吉田大婶她先要打我啊，而且她真的会哭……？”43GBW
“臭小子还不服气！？”佐藤长老双眼一瞪，白色胡须气得呼呼作响。43GBW
“吉田一家与老夫的佐藤家是多年老邻居，包括老夫的女儿秀乃，生前都一直是吉田夫人的至交！‘睦邻友好’这种简单道理，你小子你都不懂吗？！”43GBW
“唔、我知道了。”赵英凡低下毛头脑袋，轻声说，“以后我不会主动去招惹吉田夫人的。”43GBW
白发老人深深呼出一口气，转头瞪视竹篓里面的“番茄树莓”，脸上松弛的褶皱立刻抖动，白眉间下凹陷的阴影浓郁，几乎将皱纹遍布的老眼完全吞没。43GBW
“我是、树莓是从那座长满藤蔓的黑森林里采到，我看那果实涨势喜人，不采白不采……”43GBW
他为了明天还能方便出村，去找玛歌诺莉娜，连被目崎透子袭击都不敢明说了。43GBW
“混蛋！老夫活了大半辈子，未曾见过这般硕大的浆果，这绝对是被妖怪力量影响的秽物。从明天开始，你小子还是给老夫下田干活。禁止去森林采集，老夫会让山田盯着你的！”43GBW
赵英凡睁大双眼，连忙说：“咦？这可不行啊。明天我还要去找玛歌……”43GBW
听见糊纸窗传来的对话，小巷内的佐藤美奈双肩紧缩，瞬间如遭雷击，怎么听都像是女性的名字，莫非昨晚他去彩霞坊之际，偷偷溜去了幕樱院？43GBW
于是她秀眉紧蹙，喃喃自语：“他说的那女人是谁啊……？！”43GBW
爷孙女俩有不少共通之处，玄关内，佐藤长老也皱紧白眉，面颊的皱纹又加深一分。43GBW
“不，明天你小子也不用出门干活了。就待在家里好好反省！”43GBW
淡白弦月高挂天际，投下的苍白月光，铺满在佐藤宅门前的冷清黄土路上。43GBW
Vans高帮鞋狠狠踩过沙土，一个高大身影停顿在双层长屋前。43GBW
他身穿卡其色休闲夹克，脑袋顶着蓬松顺滑的栗发，转向四叶草纹的格栅大门，因为里面传来的声音令他非常熟悉。43GBW
海蓝色的双眼盯着格栅大门，听见对话后，他忍不住向大门啐了一口：“切，老不死的佐藤……又在欺负那笨小鬼。”43GBW
傍晚的巡逻刚刚结束，村落东区的朝霞街和仓库街是他最后一站。43GBW
“不过这是赵英凡自找的，那天晚上不仅是三目女妖，他好像还和小美人鱼爱丽儿眉来眼去的。很难不让人怀疑他非人的性取向。”43GBW
雷内抬手摸摸棱角分明的下巴，眼神渐渐犀利：“不过就算那小子口味那么重，具有非人的性取向，也不该管教他，那是属于他的个人自由。”43GBW
“不过关我屁事。软弱的小鬼不敢反抗，去争取自己应有的权利。这也是他自找的。”43GBW
昂撒男人耸了耸肩，才懒得打理这件破事，准备掉头迈向西区方向。43GBW
“看你小子今天闯了多少祸，没有晚饭吃！必须要饿你一顿！”43GBW
就在雷内转过身，背后传来推开大门的声音，同时怒吼声更加大了。43GBW
“赵英凡，你必须得时刻铭记我们佐藤家庇护你的恩情。千万要遵守村里的规矩，别和雾雨家主那不肖的丫头一样。待会就把那筐秽物给老夫扔了！”43GBW
听闻瞬间，刚抬起后跟的Vans高帮鞋猛地一顿，雷内直直站定，蹙眉回头打量。43GBW
只见赵英凡拉耸双肩，身后背着个破竹篓，慢慢走出大门，还挠了挠毛头脑袋。43GBW
“真是什么事也干不好，亏老夫还想让你去学一门手艺好成家……”43GBW
白发老人还想喋喋不休，看见门外正咧嘴冷笑的雷内，立刻把头扭过一边，装作没看见他。只是覆盖嘴边的白色长须飞舞幅度变得更大：“赵英凡，赶紧把门关好！”43GBW
毛头男孩拉起大门，也转身注意到街道光晕中的雷内，脸上的苦笑瞬间变为微笑：“啊，雷内先生，晚上好啊。咦，你脸怎么青了一块……？”43GBW
雷内嘴角微微抽动，双手抱在壮硕的胸前，依旧是一副冷嘲热讽的嘴脸：“不过看你小子的处境，倒是一点儿也不好啊。”43GBW
“啊哈哈……你刚才都听见啦。”赵英凡低下头干笑几声，一脸无奈。43GBW
“对，都听见了。所以我现在开始有点儿不爽了……”雷内的语调渐渐低沉下去，“在这叫幻想乡的鬼地方，所有的一切都让我不爽。还有……”43GBW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美国帅哥下班吗？”雷内抬高音量，向有些靠近的过路村民大吼。43GBW
雷内一把拉起赵英凡的和服叠领，不由分说地带他去往村落西侧。43GBW
两人的脚步越是向西侧走，昏暗冷清的黄土路就渐渐变得明亮起来。43GBW
街道两侧长屋不仅镶嵌各式招牌，屋檐还悬挂的纸灯笼，就像是外界的街道路灯，把这片人声鼎沸的夜市街给照得透亮。43GBW
他俩来到西侧住宅区的食味街，在一家名叫“鲵吞亭”的居酒屋前停下脚步。43GBW
赵英凡眨眨眼，雷内带自己来到了一栋栋双层长屋，一层灯火通明，好像全被改造成了营业店铺，招牌不是悬挂在屋檐上方，而是直接斜靠在店门旁亮相，就像是外界的小咖啡厅。43GBW
“鲵吞亭”三个汉字写在招牌左上侧，下方画有一只白色鲸鱼浮出波涛，圆滚滚的侧脸看过来，眯着拟人化小眼睛。它扬起尾巴，大嘴巴微微咧开，露出梳子一样的白齿，表情就像是在邪恶奸笑。43GBW
他感觉就像是在看漫画，和鲸鱼小眼睛与洁白牙齿对视了好一会儿。43GBW
“这家店的炖菜确实有一手，越田那小子没有骗我。呆头小子别发愣了，快进去吧，不然没座位了。”43GBW
雷内拍了拍赵英凡的肩膀，触动到后背的撞伤，让他浑身一颤。43GBW
鲵吞亭内人声鼎沸，全是嗜酒的大叔在嚷嚷，两人挨边坐在靠窗的小桌前，面前摆满烤鸡肉串与烤野猪肉，以及一大锅的炖菜。43GBW
鸡肉烤得正好，油光滋滋作响，雷内张大嘴，直接一口咬下一大串，拿起方形木枡喝了一口，重重地打了酒嗝：“嗝——在这个见了鬼世界里，也没必要去在意那些条条框框了吧？”43GBW
“这不是年纪问题，我是真喝不惯白酒，又辣又呛。比起那些大人所谓的‘茅台’，更想喝冰镇的可口可乐啊。那个……雷内先生你有钱吗？”43GBW
赵英凡回答时四下张望，看似在打量店里装潢，实质是评估店里的消费水平，看自己仅有的五万円能否负担。43GBW
“瞧你那副没出息的德性，说话语气都像是个穷鬼……哼，只要不是去锦葵楼或幕樱院消费，我的钱包都能承受得住。”43GBW
赵英凡拿起一串烤鸡肉，吹了吹鸡块油光涌动的热气，小心翼翼地咬下一小口，斯斯文文的样子好像大户闺秀。43GBW
“唔嗯嗯，好吃！雷内先生才来几天，连那种店都混熟了吗……可真是行动派啊。”43GBW
“那个奥、野田什么……美宵，再给我来二十串秘酱鸡肉，还有一合‘鲸鱼的吐息’。”43GBW
日本人的名字对他来说有些拗口，也懒得理睬赵英凡含糊不清的挖苦。43GBW
另外一桌传来吆喝回应，记单的服务员女孩转头微笑，鲸鱼状的软帽好像在摆尾跃动。43GBW
赵英凡从刚进店伊始，早就注意到了她，凝视女孩那头浓密的粉红色乱发，以及过于形状离谱的鲸鱼长帽：“我还要一碗白米饭，谢谢！”43GBW
“喂，雷内先生。你看刚才那叫美宵的女服务员，居然还是粉色头发啊。”他压低声音说，“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她那身夸张打扮，好像是从《百变小樱》里走出来的……”43GBW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们中国人那么古板，还不准她染发吗？我在纽约街头见多了，以前那帮嬉皮士结队游行时，那才叫什么怪物都有……”43GBW
雷内一脸不在意地说：“而且外面总有一些需要特殊装扮的场所，就比如迪士尼乐园里的巡逻演员，夜总会里的兔女郎。或许那身鲸鱼帽装束，就是这家店特有的装扮吧。而且就算那小妞是女妖又如何，村里的人不是活得很好吗。雾雨也说过，村里很安全，显然女妖们也要遵守某种规则。”43GBW
怎么回事？知道妖怪内情的雷内先生也就算了，但其他村民呢？见怪不怪了吗？43GBW
赵英凡没有回话，而是盯着陶瓷盘里剩下的烤串油渍，沉浸在思考中。43GBW
就算是迪士尼的玩偶装，那也是在特定环境中认知到的“符合常识”。连续几天的村落生活，在街道偶尔能见到几位发色特别的女孩。她们的服装打扮颇有个性，和普通的日式和服格格不入，明眼就能看出是妖怪……为什么村民们就没有意识到古怪呢？43GBW
不一会儿，那叫奥野田美宵的女侍者走到桌前，将白米饭与烤鸡肉串端了上来。43GBW
赵英凡与奥野田美宵挨得很近，褐黑双瞳不由再次紧盯，那顶鲸鱼帽半盖着凌乱的浓厚刘海，白嫩脸颊右侧垂下一绺粉色卷发，可爱脸蛋满嘴笑容，看起来似乎特别真挚温柔，让人忍不住心生再次光临的念头。43GBW
特别是胸部的尺寸不俗，将淡蓝衬衫前襟的交叉条纹配饰撑得特有立体感，衬衫袖子被捋到了胳膊肘上方，露出白皙细嫩的前臂，纤纤曲线与她的身段同样苗条紧致。43GBW
收拾桌面餐余时，赵英凡仔细观察她端盘子的细长手指，简直不像是干粗活的细腻肌肤。除了白花花的紧致胳膊外，手心肌肤与佐藤美奈完全不同，特别光滑细嫩。43GBW
这一通对比下来，男人的本性再次运作，马上就引起更深层次的思考，让他立刻把眼前的奥野田美宵与朝夕相处的佐藤美奈作比较：43GBW
首先两者的名字差不多，马尾女孩是乌黑的鹅蛋眼，而粉发女孩是青绿的大圆眼，瞳色与伊莎达瑞一样。她俩都喜欢张嘴笑，可自己还是更喜欢佐藤美奈的笑容；因为总感觉奥野田美宵的笑脸只是一种招牌性的营业笑容，有种惺惺作态的味道。43GBW
她俩的身高都在一米六左右，到自己的脖子处。都是匀称纤细的紧致型身材，但侧重点各有不同。奥野田美宵侧身端菜时，后臀由于被淡紫色大裙子遮挡，所以明显的侧乳曲线更能吸引眼球，而佐藤美奈的只能说平平无奇。不过她在弯腰时，饱满的安产臀型在布料中挺翘，对比粉发女孩能更胜一筹。在佐藤家吃饭时，都不知道偷瞄多次她跪坐或起立时晃动的弹软，真想用双手，或者其他部位细致品味。43GBW
赵英凡目送着奥野田美宵的妙曼身姿，她淡蓝衬衫下连着淡紫色的大裙摆，外侧还套有一件蓝白色的装饰小围裙，印有招牌鲸鱼的图案随着盈盈步伐左右摇摆，向下一桌的客人走去。43GBW
“臭小子，在你判断美宵那小妞是女妖后，就好像特别在意她啊。”雷内注意到他的目光，面露似笑非笑的揶揄表情，“病情还真是严重啊。”43GBW
“什么意思啊！我只是担心她会不会吃人！”赵英凡立刻收回目光。43GBW
“呵呵……”雷内干笑几声，没有把话挑明，“人理应是一种适应性很强的生物。如果无法适应环境就活不下去，所以你最好学会适应这里的特别环境。别想太多了，小鬼。”43GBW
“我觉得自己的心态已经够好了！都能活到现在……”他端起盛好的米饭，直接往嘴里送，“不想和雷内先生再解释了！”43GBW
雷内看着赵英凡闭着眼，狼吞虎咽碗里的白米饭，微微摇头说：“无聊的碳水化合物……真怀念一边吃着吉百利脆皮牛奶巧克力、亿滋薄荷夹心糖；一边喝着百威啤酒，坐在真皮沙发上看卡梅隆科幻电影的日子啊，但这里他妈的什么也没有！只有该死的未知生物、杀人女妖、灵异现象、落后文化、齁死人的酱油大米……我都怀疑自己瘦了十多磅。最后还有你，赵英凡！”43GBW
真不知道雷内的脑回路错乱，是怎么把自己和乱七八糟的东西关联在一起的。43GBW
“对，就是你！如果是在外界，像你这种小鬼只有被我压榨的份，根本不可能好好谈话。但身处在女妖横行的东亚落后小岛上，必须承认……我们自己才是异类。所以我们身上有着共同点——都是现代文明所诞生的人类。这让我对你怀有一丝的怜悯。”43GBW
“你好歹算是现代人类，身处在落后百年的旧时代文明中，难道不该想办法爬向权力的巅峰，好好教这些原始人什么叫现代文明吗？”43GBW
赵英凡听后愣了一会儿，缓缓地摇了摇头：“我现在真没有这种想法，就算回不去外界也只想平静生活。而且改变村里的制度不会被‘杀头’吗？”43GBW
想到那位被“神隐”的外界人前辈，最后一句他说得非常轻。43GBW
雷内微微张开紧咬的牙关，栗发下的眉宇间刻下深深的皱痕：“你还没听明白吗？我没想改变这里的政治制度，只是不甘当一个普通村民罢了。况且没有女妖头子的允许，想回外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我们注定一生都得在这生活了。它可不会好心放我们回去的。”43GBW
“即便如此，在幻想乡里当一个普通村民，也算很幸福呢……”赵英凡抬起头，遥望窗外。43GBW
木质窗台放置有鲸鱼形的陶瓷小香炉，奥野田美宵将熏香放入张开的鱼嘴里点燃后，仿佛是可爱的小鲸鱼在吞云吐雾，袅袅青烟也从脑门的气孔升起，漫过被璀璨星空环绕的淡白弦月。43GBW
熏香的气味能安抚心神，但他语气非常决然：“为此，我可以忍受一些……痛苦与困难。”43GBW
“是吗……没想到你还挺乐观的，或者说像是只温顺的绵羊？”43GBW
“随雷内先生你怎么说，但现在，我只想努力平静地活下去，别无所求。”43GBW
“好吧，温顺的小绵羊男孩。我们再谈谈你的个人问题。”雷内用轻蔑的目光打量着赵英凡沾着饭粒的脸。43GBW
“刚才我也看见了，既然老不死的佐藤喜欢找你麻烦，为什么不学我给他点颜色看看呢？你看我进村时，狠狠地给他踢了一脚屁股。应该也注意到了，现在那老不死的非常害怕我，根本不敢招惹我，社会总是有这样的行事规则，不立威就别人就看不起你。”43GBW
雷内突然伸手，紧抓赵英凡的单薄肩膀，把毛头脑袋扯了过来。他自己也稍微伸长脖子，靠近男孩耳边，看向店内喝酒喧哗的醉汉们，循循善诱地轻声低语。43GBW
横过淡淡疤痕高挑鼻梁，他面容轮廓是残酷和狡黠的混合体，仿佛一条诱惑的毒蛇。43GBW
“真不愧是老不死的，挨了我一脚居然还能活蹦乱跳，但也要到此为止了。教你一些技巧吧，当面动手不是明智之举，你可以暗中给让他使个绊，以老不死这年纪，摔上一跤就会不死也残。这里没有闭路电视，小心点儿的话，是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43GBW
赵英凡听过后，把手里的碗筷放在桌面，不顾背痛挺直腰杆，静静地凝视对桌期待的眼神。43GBW
店内的油灯在他褐墨眼中映出明亮光芒：“尊重老人可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并且我能感觉到他的坚持，是出于保护村落的决心，也是一种保护我的意愿才会责骂的。”43GBW
“上帝啊……你小子真不是清教徒吗？看你非常适合去我们社区做义工服务。该死……沉重的道德心快把你的毛头脑袋给压成一滩烂泥了，分不清现实的情况。难道对他没有一丝恨意？”43GBW
昂撒男人没有回话，嘴角下撇，冒出几句咕哝的美国俚语后，继续喝酒吃肉。43GBW
在那之后，两人都是没有说话，饭桌上的气氛显得沉闷。43GBW
他们快速把炖菜和酱汁烤串全吞下肚后，雷内叫来记账的粉发女孩，递给她一张“圣德太子”和几张千円钞票，说是剩下几百円零碎就当做小费，不用找了。43GBW
“雷内先生，谢谢惠顾！您总是胃口特别好呢！”奥野田美宵眯起双眼，又是笑容满面，特别甜美的样子。43GBW
赵英凡褐黑的眼珠都要瞪了出来，自己藏在榻榻米下的那五万円真是笑话。43GBW
酒足饭饱后，两人走出鲵吞亭，站在店门前准备分别，靠在门边的鲸鱼依旧满脸奸笑。43GBW
雷内打了个酒嗝说：“嗝——今晚算我多管闲事。你就加油工作，在这落后百年的古老村庄里，继续被原始人支使吧。”43GBW
说完他快步离开赵英凡，软绵绵地挥了挥手，脸上意兴阑珊。43GBW
赵英凡目送雷内离去的宽大背影，仿佛想起什么似的伸手大叫：“等等，雷内先生。其实我也同意你的看法……”43GBW
“哈？！我们的小绵羊男孩怎么突然转性了？”雷内停下脚步，一脸不可置信地回过头。43GBW
“雷内先生的话确实有一定道理，除了刚才的馊主意……这里确实是落后了一百年，所以我们现代人，打破一些古老规矩也是可以理解的。我想请雷内先生帮我一个忙。”43GBW
赵英凡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快步靠近雷内，一脸神秘兮兮的模样。43GBW
路过村民没注意到他们的谈话，依旧沉浸在夜市的喧闹中。43GBW
“我有点好奇了，你究竟想干些什么坏事需要我协助。该不会是看上了佐藤那老不死的宝贝孙女吧？那小妞的屁股确实够大，让我帮你把风，好让你方便把‘生米煮成熟饭’？”雷内一脸坏笑。43GBW
“怎么可能啊……！”赵英凡脸色发红，“请你自重，我不会侮辱美奈的。”43GBW
“不是吗……那大屁股的小女仆还真可怜啊。所以到底想让我帮你什么忙。”雷内刚提起的精神又渐渐萎靡。43GBW
“明早我估计要被关在家里，能不能请雷内先生想点办法，帮我脱身呢？”赵英凡一本正经地说。43GBW
听完后，雷内打了个大大哈欠，百无聊赖地挥挥手，一言不发地准备转身走人。43GBW
“请等一下，雷内先生。我明天真的非常需要你的协助啊……”赵英凡快步拦住高大身影。43GBW
赵英凡一愣，瞬间就感觉到自己肚子被一个冰冷的块状物抵住。43GBW
雷内面无表情地盯着赵英凡说：“毛头小鬼，即使是我这种混混人渣也不会逃避自己的责任。你既然决定做个乖宝宝，那就不要逃避应负的责任。滚开别挡路，否则我一枪毙了你。”43GBW
赵英凡面对带有杀意的威胁，吞了一口唾沫：“我其实也不想麻烦雷内先生，可明天早上的行动关系着我的小命啊，能想到的帮手只有你了。我不知道伊莎达瑞小姐和那个日本人的行踪，估计他们也不会搭理我……”43GBW
“小鬼又在胡说八道。”雷内不耐烦地打断，“待在家里还能要你的命不成吗……”43GBW
他心里一动，以这毛头小鬼的个性，似乎不像是会耍滑头的类型。性命攸关吗……43GBW
“小子，先说说你明早要去做什么？竟然需要我帮忙越狱。”雷内右手闪动，柯尔特转轮枪安静地躺在真皮枪带中。43GBW
赵英凡见雷内收起转轮，松了一口气低声说：“明早我必须要去村外的森林，去找一个女孩，这关系着我的性命。”43GBW
想起玛歌诺莉娜黄昏时的冷漠小脸，对此他根本不敢怠慢。43GBW
“女孩……？！”雷内听完目光僵直，眼皮直跳，嘴里反复叨念咀嚼这个单词。43GBW
但随后他发出一声冷笑，狡诈的精光汇聚在他的眼眸中，海蓝色的瞳仁牢牢锁定赵英凡：“我看是女妖才对吧。好你个臭小鬼，果然是非人的性取向啊。”43GBW
雷内脸上浮现出看似阳光的笑容，可背后藏着一种不怀好意、渴望混沌和破坏的光芒。43GBW
“你还真是不怕死啊……赵英凡，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加危险，爱玩火的小绵羊。看来那天晚上的遭遇并没有让你得到教训，反而让你憧憬那种致命的美丽怪物。”43GBW
要是这小子成功勾结女妖的话，想必会给这片村落带来动荡。他就是撬动村落稳定的支点，到时候就可以压下杠杆来乘机做点什么……43GBW
想到这里，雷内用手指摸了摸下巴说：“心理学确实是门伟大的学科，‘斯德哥尔摩症’吗……实在是太有趣了，赵英凡你为什么不早说，这个忙我帮定了。但是！先别笑……我因为昨天早上的一点儿麻烦，现在也被看得很紧。最多只能帮你一点不显眼的小忙。”43GBW
赵英凡一愣，心说他好像误会了什么，不过妖精和妖怪，对他也没有区别吧。43GBW
“那真是太感谢了，雷内先生。我欠你一份大人情。”不知不觉间，他也染上了当地习惯，朝前方弯腰鞠躬，露出背后竹篓盛满的“番茄树莓”。43GBW
雷内抬眉，把手伸到眼前的竹篓内，拿起一颗“番茄树莓”，一口咬下：“唔，这圣女果的味道还真不错呢。”43GBW
即便明亮纸灯笼高挂，也无法驱散整条食味街的浓郁夜色。43GBW
谁都没有注意到，在昏暗的小巷口处，隐约浮现出一名窈窕身影，水蛇般的细腰外裹着一卷装裱经文，夜市灯火只能微微照亮她那头显眼的灰发，容貌隐藏在一片的阴影中。43GBW
她抬起纤纤手背，甩了甩披肩的灰白长发：“高大个与毛毛头的组合呢。那就先对高大个下手，好好品味‘死兆缠身’的滋味吧。”43GB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