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维眉头紧锁，刚刚听完来自魔术协会的魔术师丽洛特做的讲述。这位红发的女子叙述的内容令哈维十分震惊，可她的口吻却又叫人信服。42rVL
教会监察官回复道：“我听过弗奥利那雨夜连续失踪案，但我并没有收集到案子和伯德海姆教有关的线索，尤其是可靠线索。”42rVL
“不行吗？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许多间接证据都指向伯德海姆教。而且埃文.卢卡斯背后，也有邪教组织的影子。”42rVL
“如果要我以个人身份，帮你找那个女孩倒是另说。以现有的线索，想要让教会正式开展调查还远远不够。很抱歉，这是我的结论，丽洛特小姐。”哈维无奈地摇了摇头。42rVL
哈维有点惊讶：“丽洛特小姐，这样就走了吗？我愿意帮你去找。”42rVL
“感谢你的好意，哈维先生。不过我觉得我们还没有熟到能以私人名义，拜托你做这些事吧。”丽洛特留下这句话后，走出位于教堂的监察官办公室。42rVL
她对于一次便说服哈维本就不抱什么期待，今天过来仅是个开始。随着调查继续，哈维应该会逐渐改变态度。42rVL
坐上出租马车时，恰好有悠长的钟声自她身后的教区传来。丽洛特转头望向车外，意识到那应该是教堂用于慰灵的丧钟。42rVL
明天就是埃文.卢卡斯的葬礼了。为了取得哈维等人的帮助，自己似乎给埃文安上了“邪教分子”的恶名。现在想来还挺不好意思的。丽洛特默念了一句抱歉。42rVL
今天情况特殊，恐怕没人都有心思准备晚饭。因此，丽洛特转变念头，让马车先去一家她熟识的东方餐馆。她决定打包些饭菜，带回去和都莉珂、W一起做晚饭和夜宵吃。42rVL
她知道接下来用于休息的时间有限，于是趁着路上的时间闭上眼睛打个盹。对于一个常年奔波在外，执行委托任务的魔术师而言，这也算家常便饭了。即使路上颠簸、雨声喧闹，也不影响她恢复精力。42rVL
路上雨又下大了，车夫表示必须得找个地方避会雨，否则马匹容易受伤。丽洛特虽然不情愿，还是同意了车夫的请求。在一处屋檐下等了半个钟头，出租马车终于重新出发。而等丽洛特赶回住处时，已经接近下午三时。42rVL
开门的是都莉珂。少女见到丽洛特手里提着的两大袋打包餐盒，询问道：“这些是午饭吗？是晚饭吗？”42rVL
“随便啦，接下来以找人为优先，如果觉得饿了就拿点吃。”丽洛特将袋子交给都莉珂，接着问道，“W怎么样？”42rVL
少女如实回答：“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打了很久的电话，联系不同的人请求他们帮忙找到‘雨夜幽灵’和塞西莉亚。刚刚又躺下睡了。”42rVL
“那正好。把那些食物放厨房，然后跟我来花园。”丽洛特简短地说着，走至卧室门前，悄悄开门往里面瞥了眼。确认到W安详可爱的睡脸后，她才安心地阖上房门。42rVL
少女很快跟上丽洛特，来到花园前的廊道里。雨越下越大，毫无停息的意思，在庭院里激起水花。42rVL
都莉珂忽然发现，长着馨粉芍药和白玉月季的花盆都被搬到了廊道里避雨。42rVL
少女很快意识到：塞西莉亚失踪的时间点，雨刚开始下不久。而她失踪后，W根本没有心思去搬花盆。42rVL
那么可能性只剩一个：这些花盆是塞西莉亚还没失踪时，趁着天阴欲雨，就被搬到这里的。42rVL
会这么做的，很可能就是塞西莉亚。换句话说，这很可能是塞西莉亚失踪之前，完成的最后一项工作。42rVL
望着在风雨中摇曳的花影，都莉珂心里感慨油然而生。丽洛特大概也有类似的想法，目光停留在月季花上久久没有离开。42rVL
丽洛特表情有些彷徨：“不知道，这次的情况确实凶险。”42rVL
她没有进一步解释，都莉珂也没有追问。她们只是无言地注视着眼前落进庭院里，无穷无尽、仿佛永不停歇的雨。42rVL
丽洛特的声音打破了沉静。都莉珂立即转过头，认真地点了一下头。42rVL
丽洛特微微颔首：“很好。都莉珂，我要和你说有关神秘性原则边界的内容。”42rVL
“因为我们很可能会和‘雨夜幽灵’邪教以及犯罪结社发生冲突，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讲述神秘性原则边界这个问题。”42rVL
“总的原则还是不变的，不能引发神秘性泄露。然而很多邪教组织、犯罪结社本身就是神秘侧的团体，掌握有神秘侧力量。对他们使用魔术是没有直接限制的。”42rVL
“你需要注意的是，使用魔术时避免被不相关的第三方看见。如果使用致焰术、爆破类魔术的话确实很容易引起公众关注，但你的魔术类型应该还好。假如真遇到这种情况，你需要现场判断：神秘性泄露和敌人的危险性，哪边程度更重。”42rVL
“我要特别提醒的是，接下来面对的敌人可能相当棘手。当自己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丽洛特停顿片刻，轻吸一口气继续道，“不用犹豫，使用魔术吧。违规也好过丢了性命。真出问题，我会和你一起想办法的。”42rVL
此刻丽洛特的说法，和当初蒸汽飞空艇下她说的话有了微妙的不同。42rVL
少女能体会这种微妙不同的原因——这次的敌人，不是可以游刃有余担心神秘性原则的对手。42rVL
“感谢您，丽洛特小姐。”都莉珂低着头，诚挚地致以谢意。42rVL
丽洛特接着说：“如果不受神秘性原则限制，你的魂法应该相当厉害吧？”42rVL
“只要是能让我触碰到的对手，魂法就厉害。而且我的通用魔术也还可以，对付普通人问题不大。”42rVL
“没关系，我对你的要求是自保，能够辅助我的话更好。”丽洛特淡淡地说。42rVL
这时，都莉珂又接着问道：“W小姐和M小姐，会参与战斗吗？”42rVL
“W大概率不会。我不知道她的具体魔术域，但使用专有魔术会极大恶化她的身体状态。从那次事件以后，她应该就很少使用感知魔术以外的数式了。”42rVL
“至于M，她非常非常厉害，比我强得多。如果她还留在事务局，起码是前五甚至前三的位次。”丽洛特释然一笑，“可惜她不在弗城。若是她在这儿，做诱饵倒是再合适不过。”42rVL
丽洛特轻轻点头：“嗯。除非偷袭得手，否则我完全赢不了她。至于她的魔术域（专有魔术的领域和效果）是什么，还是由她亲自告诉你比较好。”42rVL
都莉珂着实想象不出来，丽洛特完全赢不了的魔术师，究竟会强到什么程度。42rVL
“如果是超级厉害的色位魔术师，预知未来、占卜命运之类的事也都做得到吧？如果能办到那种事，找塞西莉亚就会简单不少吧？”少女询问道。42rVL
“你想象中那种魔术师，在现代已经不存在了。未卜先知的魔术师必然在冠位甚至以上。而冠位则是已空置上百年的位阶了。”丽洛特伸出手指解释道，“简而言之，现代的魔术是有极限的。未卜先知那种级别的魔术在如今的世界已经没有土壤了。”42rVL
以前凯林伯恩老师曾经跟都莉珂讲述过：“在古代，同样的魔术会更加厉害。这跟魔术师的资质固然有关，但和魔术师所处的时代亦有关联。”当时的都莉珂还太小，记忆又模糊不清，所以并不理解老师话语的含义。42rVL
今天听到丽洛特的说明，都莉珂忽然想起了当时老师的话语。42rVL
“不知道。大多数魔术师公认的原因是神秘性泄露——魔术被广泛使用的时代，神秘性泄露的情况太过严重，使得近现代的魔术师能够调用的魔力水准大大降低了。”丽洛特两手一摊，“不过对于绝大多数魔术师来说，这个问题影响不大。逼近探索现代魔术的边界是顶尖魔术师的使命。我们还差得远呢。”42rVL
都莉珂似懂非懂地晃了晃脑袋，脑后的马尾辫亦随之摇摆。42rVL
注视着眼前的雨景，都莉珂的心情不由自主地低沉下来：“如果雨停了的话，‘雨夜幽灵’是不是又会消失了？”42rVL
如果“雨夜幽灵”不再出现，那么找到塞西莉亚的可能性也会相应降低。42rVL
但若是大雨持续的话，搞不好连续失踪案还会有新的受害者。42rVL
两种想法纠缠在一起，加上雨天潮湿闷热的氛围，使她内心烦躁不已。少女的眼神也因此变得阴郁，仿佛受到了阴沉天气的侵染。42rVL
“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想不到竟还能体会到失去的感觉，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遗憾呐。”42rVL
少女在“家园”里恢复记忆的时候，就确信自己已一无所有：故乡、亲人、恩师、朋友……所有的一切，都在那场惨案中湮灭了。42rVL
其后在诺森基地的十年时间，不过是一场虚伪的过家家罢了。42rVL
被虚假的父母、老师、同学环绕，封闭真实情感的都莉珂，几乎忘记了该如何展露真诚的自我。42rVL
尽管丽洛特有时会提出一些令人难堪的要求，但总的来说，与她的共处很愉快。42rVL
紧接着还有M、W、塞西莉亚……还有许多其他人。与她们接触，一同生活，令都莉珂有种自己确实活着的实在感。42rVL
丽洛特仰起头，望着阴郁的天空淡淡地说：“……从来到是这样的。”42rV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