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慌慌张张地带着黄巾骑兵……如果骑骆驼骑驴骑牛也能算作骑兵的话，总之，他带着一队黄巾骑兵向围困都柏林的阵地外奔去。42vWN6
早在阿格规文的【铁骑】驶入这一片区域的时候就有滞留在周围还没有搬离迁走的民众自发地向他报信，从始至终他都对这支具装骑兵大军的动向了如指掌。42vWN2
但情报上的占尽优势并不能挽救实力上的差距，按张角的说法，这样穿戴全副秘银甲胄对魔术都具备极高抗性的神代最顶级兵种只需要凑齐一支小队就能斩杀一些二流英灵，一支大队便能与顶级的从者周旋，而民众报给他的数字是具装骑兵两千零四十六骑，辎重车七十多辆，辅军四百二十一人，携带了三天的口粮，以及三枚战略级的神骸碎片。42vWN9
陈默问张角，这个数量这个规模这个装备的具装铁骑能做什么？42vWN
张角摇头，纠正说是灭大国。42vWN9
陈默可以肯定如果阿格规文的军需官有所疏忽或是干脆贪墨的话，阿格规文对自己部队的了解情况恐怕还不如自己。42vWN1
但当力量的差距大到一定程度，也便没有再谋算的必要了，为谋算提供依据与便利的情报更是变得一文不值。42vWN
陈默觉得也许可以通过化整为零的方式躲过此劫，但张角却指着随着这十几万黄巾众一起行动的妇孺老弱向他发问。42vWN
“你能逃，我能逃，这十几万的青壮能逃，可他们呢？”42vWN3
“那该怎么办？”42vWN1
张角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当着他的面掏出了一本《三国演义》，那是根据他的记忆用回想魔术制作的仿品，黄巾军的大贤良师读起自己往后的故事总是会看得津津有味。42vWN2
唯一的问题是张角总是会平等地丑化和贬低那个时代的英雄们，或许是因为那些英雄起家的第一份军功大多都是来自黄巾众的缘故。42vWN5
作为黄巾头头的张角理所当然地把平定北方屯田开边的一世枭雄曹操骂成了奸臣贼子，将仁德爱民一生昭烈的刘备给说成了伪君子，虽然他对孙权没有太多提起的欲望但也还是顺带安了人家一个守成之犬的名号。42vWN19
张角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的评价主观且恶意，但他就是不改。42vWN
可今天，完全出乎陈默意料的，张角破天荒地貌似要以一种正面的角度去讲述那位汉昭烈帝的故事。42vWN
“刘玄德携民渡江，赵子龙单骑救主。”42vWN8
“刘玄德为什么要携民渡江？”42vWN1
“刘玄德是真仁义还是假仁义？”42vWN4
“我觉得是真的，但你在这我不好明说。”42vWN1
“那些人为什么要跟着刘玄德走，他们没有怀疑过刘玄德的仁义可能是假的吗？”42vWN16
“……这个问题我应该可以回答得很清楚，甚至不用去管刘玄德是真仁义还是假仁义。”42vWN13
陈默叹了口气，似乎明白了张角想要告诉他的道理，他看着眼前这些面黄肌瘦的人们，又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皮。42vWN
作为黄巾军二当家的他也已经好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他已经忘记这个好久是多久了，如果真要在这里开始追溯他大概会想到围攻都柏林这场漫长而煎熬的围城战的开始。42vWN
“刘备刘玄德的仁义可以是装出来的，但曹操曹孟德他却是真的会屠城啊。”42vWN27
张角指了指身后那十几万头裹黄布的身影，歪了歪脑袋。42vWN
“在黄巾军壮大到一定规模后我记得应该让你和每一个后来加入的人说清楚谋逆的代价吧，可为什么来的人越来越多一点也没有因此减少过？”42vWN
“几乎没有一个人会被谋逆的罪名吓退，有的人从我手中接过黄布后就摸着肚皮坐在那里什么也没说，有的人听我讲完罪名指着孤身一人的自己放肆大笑问我他哪还来的家人，倒是有个饿的皮包骨的激进学者郑重地接过黄布戴于头顶后反诘了我一句。”42vWN2
“谋逆大罪当吊死、当族诛、当不赦，那亚瑟王饿死万民那领主盘剥百姓那生食人血生嚼人骨生吞人肉的王公贵族们又该当何罪？”42vWN6
“我答当受天谴，雷击而死。”42vWN10
陈默再一次叹了口气，他本不是喜欢叹气的性子，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跳脱活泼爱搞怪的性格，可偏偏到了这个世界后却总是叹气总是沉默总是无言。42vWN
“学者又问，若天不谴，如之奈何？”42vWN4
这一次陈默没有来得及说完他当时的回答，因为黄巾军的大贤良师已经带人站在了前面。42vWN
大贤良师头顶的黄色破布迎风飘扬，很难看，真的很难看，不管再怎么加以形容和修饰那都是很难看的颜色和打扮，可对他身后的那么多人来说这是活下去的希望。42vWN
“若天不谴，我谴，我们谴。”42vWN11
随着张角举臂，身后的黄巾众们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山呼海啸声，这山呼海啸声虽大却没有一句是说的大贤良师万岁黄巾军万岁这样的蠢话，如果可以没人会希望这世上有大贤良师和黄巾军，包括大贤良师和黄巾军自己。42vWN
陈默站在那里，没有看见林立的旌旗，黄巾军没钱做旌旗，此处只有十万为计的黄巾，他也没有听见激荡昂扬的军鼓，黄巾军没钱做军鼓，此处只有万万人的齐声高呼。42vWN5
万万人的声音于此交汇，却不曾汇出什么特别伟大的宏愿，这么多人齐声呐喊，手举锄头与粪叉，共同念诵的却只有区区两字。42vWN3
这两字平凡而普通，原本该是天经地义原本该是理所当然。42vWN
——求活。42vWN16